現在的孩子很少知道罐頭了,雖然現在超市里在不顯眼的地方還有擺放的。但是五花八門的時令水果充斥著人們不斷膨脹,翻花樣的味蕾。有誰還能記得罐頭呢?我不知道現在的水果罐頭廠怎么還能維持下去,也許它的存在還是為那些吃不到新鮮水果的軍隊,或者邊遠山區的人們生產的?它們還是那樣平凡,樸素,一個大玻璃瓶子,或是圓肚子,或是長脖子,貼著簡單的標簽,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月餅,粽子華麗轉身成了人們過節送禮的座上賓。而罐頭還保持著以往的模樣。我雖然也極少買,但是我會經常就那么看著它們,偶爾買一瓶,打開它慢慢品嘗,回味著它曾經帶來的幸福,喜悅。想念著小時候那些沒有水果的歲月里,它的輝煌時代,孩提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留在記憶里的罐頭是那么香甜,可以用甘露來形容,現在怎么也吃不出來小時候的味道了---總覺得那汁子甜得發膩,水果塊也木木的,不脆。
我不記得什么時候吃到罐頭的,只記得,家里來了客人,用那種網兜提著一瓶大肚子透明的玻璃瓶里,黃色的汁子有幾塊去了皮的水果,等客人走了,我們一擁而上,抱住那個瓶子要看個究竟。母親從我們手里拿過那個瓶子,說這是罐頭,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罐頭。母親說,還沒到時候,現在不能吃,我知道,這個時候,一定是要等到家里有誰的生日,或者過節的時候才能吃得東西,也不知過了多久,罐頭已經被我們幾個漸漸淡忘了。有一次,弟弟生病,高燒不退,醫生給打了針,好些了,但是吃不下東西。母親翻箱倒柜找東西的時候,找到了這瓶被遺忘的罐頭,媽媽像得到了救星似的,媽媽叫醒昏迷中弟弟,說,孩子媽媽給你找到了好吃的,媽媽小心翼翼地旋轉開罐頭瓶蓋,頓時一股甜味直沖鼻子鉆來。母親用勺子把一塊水果切成兩半,送到弟弟嘴里,我們幾個姊妹饞得口水在嘴里打轉,眼巴巴地看著母親的一舉一動,眼睛盯著那漸漸變少了的罐頭上。恨不得現在躺在炕上生病,也受到這樣的恩寵。看著弟弟吃得那么香,想象這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最后,母親還是分給我們幾個沒生病的每人一小塊,每人喝了一口糖汁。那真的是美味,當時覺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因此我還在同伴中炫耀了好一陣子,看著同伴們不住地咽口水的表情,甭提我心里多得意。
現在想起來,我當時象豬八戒吃人生果一樣囫圇吞棗,把那塊水果塊吃了下去,沒有嘗出味道來,但是那糖汁子在嘴里至今回味起來,不能忘懷,雖然后來吃過很多比罐頭好吃的東西,但是那是我喝過最最好喝的蜜汁了。以后,至今,再也沒有。
現在買回來,家里人都會說,水果這么便宜的,你買這個干么?他們不知道,罐頭曾經帶給我童年多少無盡的遐想,期望,我喜歡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還能看見它們的身影。偶爾想起來了,買回來一大瓶親切地抱在懷里,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嚼著發木的水果塊,出聲地喝著記憶中的糖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