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下的高墻 ——《通天塔》影評

通天塔電影海報


《通天塔》(Babel)是墨西哥導演亞歷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里圖執導的一部劇情片。該片由布拉德·皮特、凱特·布蘭切特、菊地凜子主演,獲得了包括奧斯卡、戛納在內的一系列大獎。其以三條交錯的故事線,敘述了圍繞一起在摩洛哥沙漠度假的夫婦發生的悲劇,觸發了一個涉及四個不同家庭的連鎖故事。

《通天塔》用平行交錯的方式敘述了一場群戲。北非摩洛哥境內,黑人兄弟倆正無憂無慮地放著羊,而他們手上拿著的,是父親買給他們打狼護羊的一把獵槍。可兄弟倆少不更事,拿遠處駛來的旅游巴士當靶子打賭射擊。此車上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其中一對美國夫婦理查德與蘇珊來荒涼的非洲旅游完全是為了挽救他們瀕臨崩潰的婚姻,只留下心愛的孩子在美國由墨西哥保姆照顧。在經過了反復的爭論以及內心的掙扎之后,兩人依然擺脫不了悵惘的心結,正搭巴士奔向下一個目的地。

不料悲劇突然降臨,一顆子彈穿過車窗,擊中了妻子。為了挽救愛人危在旦夕的生命,理查德千方百計四處求救,怎奈人生地疏、語言不通,任何一件簡單的情況解釋起來都遇到重重障礙。美國政府很快得知消息,立即展開外交求援;當地的警察也迅速發現了肇事的父子,將三人包圍在山坡。

與此同時,遠在美國家中的墨西哥保姆很想在離家長達9年之后回去參加兒子的婚禮。于是,她說服侄子陪她帶著理查德的兩個美國小孩兒同回墨西哥。在參加完婚禮的歸途中,由于人種與膚色以及語言不通等原因,他們被警察當成綁架孩子的嫌犯而遭追捕,繼而又與小孩失散。

在遙遠的日本,曾贈與非洲朋友步槍的日本人亦面臨著重重的困境,不久前妻子莫名自殺,聾啞的女兒在母親自殺后更加自閉,并且還靠勾引她遇到的每個男人來宣泄心中的痛苦。

十二個人、三個國家、四種不同的命運、一次偶然的事件,皆源于那一聲無意的槍響……命運交織的羅網將不同種族、地域、文化背景下的靈魂納入其中。

本片最大的特色就是交叉敘事和平行敘事相結合的結構。三個故事之間不在同一時間發生,但是又通過一定的肌理互相聯系,在影片結尾最終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圓。這讓觀眾的觀影感受就好像是在等待日光逐漸將迷霧驅散,顯露出山水的原貌。這一結構讓電影更有層次感和深度,同時也從另一個方面展現出了本片“重建溝通”的過程。三個故事一開始令人摸不著頭腦,但接下來的發展,隨著主人公溝通障礙的逐漸打破,故事和故事之間的溝通橋梁也最終完成,宛如“通天塔”的構建。

《通天塔》原本是圣經中的故事,上帝為了懲罰想要建設通往天堂高塔的人類,混亂了他們的語言,區分出他們的種族,讓他們的溝通產生障礙,從而阻止了人類征服天堂的愿望。本片主題與通天塔的典故契合,描述了人類因為心靈與社會的隔閡而缺乏交流,最終陷入困境的問題。無論是美國夫婦心靈的隔閡、摩洛哥兄弟間的鬩墻、墨西哥保姆的困境或是日本少女的苦悶,最終都是人與人之間無法心靈相通為根源的悲劇。

日本動漫《EVA》就曾闡述過這樣的觀點,人的靈魂本身具有一個自閉的力場“將自身與自我(ego)和客觀世界分割開的一堵墻”,這堵墻同時也是寂寞與痛苦的原因,與“豪豬兩難說”(Hedgehog's Dilemma,即有些人因為寂寞而痛苦,而接近他人時也會痛苦,與他人靠的越近痛苦越大。)有密切的關系。人類社會中的陰暗面,包括欺騙、私欲、冷酷、偏見等等,歸根結底都可以歸因于人類受困于肉體,而不能心意相通。在《通天塔》中,因為溝通的障礙,片中各位角色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尊嚴、情感、親情,像測試場的汽車那樣,盲目地撞向高墻。而在《EVA》中,靈魂在“LCL之海”(一種原生質構成的海洋)中共存,靈魂之間的交流不再有任何的障礙,但代價則是人類肉身的湮滅。


全體人類的AT立場被中和(肉體湮滅),靈魂在紅色的LCL(Link Connect Liquid)中共存

兩部藝術作品都用自己獨有的方式,向人們展現了巴別塔下的高墻,那座將人們的心靈隔開的高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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