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小滿
（一）
老話常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而世間的事大多都印證了這一點。但是，張老太病床前面，卻圍著三個孝子。這不，張老太的三個子女又來了。
老大：“媽，剛去買了一點水果，可新鮮了，剝一個嘗嘗，好不好？”
張老太：“放著吧，這會不想吃，等想吃了，再吃。”
老大：“好，想吃的時候記得吃啊！不然，又要和上次一樣，壞掉了。”
老二：“大哥過來了，給老媽買的葡萄啊，小弟買的蘋果，真希望老媽平平安安，早日出院。”
老大：“呦，老二有心了，也是，老媽天天躺在病床上，老二這機關單位上吃皇糧的人，哪有時間天天陪著，多耽誤去給領導拍馬屁啊！”
老二：“哥，可別這樣說，小弟的一切都離不開大哥，要不是當年大哥辛苦打工賺錢，小弟也上不了大學，這一輩子也不可能走進機關單位，小弟感激還來不及。現在媽躺在床上，小弟自然應該多分擔。”
老大：“別，大哥可受不起。小弟這皇家親戚，大哥高攀不上。想起因一點小事輟學的柱子一個人在外地打工，過著苦日子，大哥這心拔涼拔涼的。不知道，小弟心中有何想法，還是說窮鄉僻壤的小家小戶，入不了大官的眼，趁早撇開算了。”
老二：“大哥說的什么話，小柱子也是小弟的親侄子，小弟也很心疼，想去幫忙。可是，小柱子犯的不是一般的事，那可是縣長的孫子，臉都腫了老高。如果小弟沒有百般請求，按照縣長寵孫子的程度，小柱子可能都要坐牢。”
老大：“大哥還不信了，難道天下都沒有王法了嗎？小孩子之間的矛盾，大人要摻和起來，不就是把那小子的臉打腫了嗎？誰讓那小子一直在班上橫行霸道，小柱子那叫替天行道，二弟這叫縮頭烏龜！”
老二：“大哥，這話說的不知道如何接了，有沒有王法小弟不知道，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講求王法。不管怎么說，小柱子打人就是不對，小弟盡力了，問心無愧！”
老大：“好個問心無愧，可以啊，反正事情已經出了，小柱子也不可能再回學校，黑白不都是由小弟說，反正從今以后，大哥再也……”
張老太：“吵什么吵？還要因為這事情鬧翻？老二確實盡力了，老大也不要揪住那件事不放了。讓老太太清靜幾天，說不定哪天上不來氣，一命嗚呼了，兄弟之間還是要同心度過難關的！”
老大：“媽說哪里話！不會的，不會死的，家里還要靠媽主持大局，媽會長命百歲的！”
老二：“媽，兒子不孝，對不起，這幾天一有空，兒子就來看看，好好照顧自己啊！兒子還要報答恩情，讓媽享福的。”
兩人都哭成了淚人趴在床邊，看著張老太。這時，老三來了。這個老三，是張老太三十五歲生下來的。
世人都想兒女都有，湊成好字。因此，第三胎生了女孩后，張老太開心得不得了。而女孩也倍受家里的寵愛，成了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老三：“大哥，二哥，小妹來了，大家都在哭什么呢？剛忙完工作，回家煲了雞湯，讓媽吃點吧，身體恢復得快。”
老大：“還是小妹懂事，知道心疼人，不像某些人，說一套做一套！”
老二：“小妹，讓二哥盛吧，辛苦了！”
老大：“喲喲喲，有人要搶功勞了，真不知道這厚臉皮，像誰啊？”
老三：“大哥，二哥都別說了，媽都翻身過去了，估計也是嫌煩，各讓一步吧！”
老大：“好，聽小妹的。”
老二：“好！”
（二）
病房外，醫生急匆匆的趕過來，喊住了正要走的三人。
醫生：“病人情況很嚴重，哪個家屬簽署一下同意書，院方好安排手術。不過，手術有風險，病人可能會出現意外情況。”
老大：“大哥先來看看。唉，怎么會這樣？老三來看看這條寫的，手術中可能會出現心臟驟停的情況，萬一老媽挺不過來，那大哥豈不成了罪人了？這個同意書，大哥不能簽！媽最喜歡小妹，要不小妹來簽？”
老二：“大哥這不是欺負小妹嗎？小妹剛剛考上事業單位，如果出現意外，那名聲就壞了，不知情的人都會罵小妹葬送了親媽的性命，肯定不能讓小妹簽！”
老大：“那二弟來簽？憑二弟那三寸不爛之舌，就算出了意外，也能向領導解釋的通，說不定還能得個‘大孝子’的好名聲。”
老三：“大哥、二哥都別吵了，小妹知道二位在顧慮什么。如果這次真的出了事情，小妹也不怕別人說，手術同意書，小妹來簽！”
老大：“小妹誤會大哥了，大哥從沒有想過把責任推掉。只是小柱子還在外漂泊，這后半生還沒有著落，大哥心里苦啊。這個世界，沒錢沒權的人，只有倍受欺負的份，這就是現實規則！混蛋啊，沒用的人……”
老大蹲了下來，抓住自己的頭，陷入深深的自責。
老二：“小妹，二哥心里也苦啊！這么多年，跟著領導跑東跑西，眼看職位晉升就要輪到二哥。可是，人家一個暗送秋波，藏著‘現貨’的茶葉盒，就把領導給收買了！但凡二哥有點錢，早就平步青云，不會導致小柱子連書都沒讀的！二哥沒用啊，沒用啊！”
老三：“沒事，小妹剛開始，什么都不在乎，出了什么事，都讓小妹來承擔，大哥二哥就放心吧！單子拿過來，小妹來簽。好了，小妹走了，剛去單位好多事情不熟悉，媽，還請大哥二哥多照顧一些！”
老二：“沒問題，包在二哥身上。”
咚咚咚，老三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老二：“還在裝，快點起來吧，小妹都扛了，放心吧，如果出了事情，這一切都會推到小妹身上。當年老頭子留的錢，大哥早就惦記著吧？媽一出事，那還不是被大哥控制了。”
老大：“誰在裝？老二，請把官場嘴臉給收起來。這些年，二弟收了多少人的禮，大哥心里沒數？要不是前年，二弟私自挪用公款給某些鶯鶯燕燕買禮物，早就晉升了吧？推辭來，推辭去，不就是怕得不到錢嗎？”
老二：“大哥，這些小道消息也信？的確，二弟是為了錢，難道大哥不是為了錢？也就小妹傻，被大哥騙了！現在小妹扛著，大哥心里暗暗得意著吧？”
老大：“一丘之貉，誰比誰高尚？最好什么都不說，拿到錢最關鍵。”
（三）
手術室外，三個人坐在椅子上等待著。
老大：“老媽不會有事吧？這么多年，也沒享點福，如果真出事，大哥肯定會難過死的！唉，祈求老媽順利度過這一關！”
老二：“是啊，老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老三：“會沒事的！大哥二哥都不要傷心了，老媽一定會度過難關的。”
手術室，燈滅，醫生走出來，宣布手術失敗。
老三一個趔趄，向后倒去。老大眼疾手快，扶住了老三，老二詢問醫生，確定結果。三個人最后抱在一起，大聲痛哭。老大，老二相視一眼，大聲嚎叫，嘴角上揚。
老三昏倒了，躺在病床上，這個剛去世的媽媽，曾經睡過的床，早就失去了溫度。老三做了一個夢，夢里媽媽說了很多，最后慢慢的消失了。
醒來時，老三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流，雙手摸了一下枕頭，果真在枕頭下面摸到了一封信。
三兒：
媽媽這一次估計熬不過去了，看到信，估計老媽已經離開了人世。這么多年，只有三兒最關心老媽，每次家里有什么事情，三兒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幫助老媽解決。生活上，常常照顧著老媽，買東西過來，老媽心里有一本賬的。
可是啊，親人之間如何去計算利益得失啊，老大老二也是媽的心頭肉，剜去哪一塊，老媽心都是疼的。聰慧的老三，早就看明白了一切吧，老媽知道三兒最孝順，故讓三兒看到這封信。
老頭子走的時候，留下了一生的積蓄，共六十萬。思前想后，老媽也不知道如何處理。老大因為沒有讀多少書，一輩子過的很辛苦，兒媳婦常常鬧著離婚，這都源于貧窮。老二，多年來摸爬滾打，沒想到失足掉落了深淵，也在為錢發愁啊！
兩個人的心思，老媽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做不出好的決斷。只好留給三兒處理，只愿三兒牢記：世上，最買不回來的是親情，莫讓錢迷失了生活本身的意義，媽知道三兒會安排好。
惟愿，這個大家庭越來越好！
讀完信，老三沉默了。原來，老媽什么都知道，可是這筆錢在哪里，如何處理，老三也不知道。但是，老媽想表達的想法：有孝心才有錢，親情才是最大的財富，老三明白了。最后，老三留下信走了，希望大哥二哥能有所觸動。
老大老二趕過來，看到信后互相埋怨了一句，調侃對方不孝。然后奔向老太太家，翻箱倒柜去找存折，還是沒找到。隨后，兩人奔向老三家，討要存折密碼，兩人都認為老三知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