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把你弄丟了。”孟梓欣已經(jīng)不知是多少個深夜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著床邊,雙手抱膝,無聲的流淚,“何默言,你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孟梓欣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握著手機(jī),一遍遍的劃開屏幕,一遍遍地打過那個她倒著背都不會記錯順序的號碼,又一遍遍的在還沒撥通的時候掛斷。
她討厭黑夜,這漆寒的夜讓她本就洶涌的思念會幻火灼燒,白天的她可以靠無盡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可以靠周圍的喧鬧來躲避孤寂,而這寂寞的漫漫長夜只有她一個人,何默言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輕柔的抱起她,給她輕輕的蓋上被子,等著她睡熟,他看著她的笑顏滿足的笑著,再緊緊的抱著她,一同進(jìn)入夢鄉(xiāng)。
孟梓欣和何默言是高中同學(xué)。何默言給孟梓欣的最初印象就是他是一個話不多,靦腆羞澀的男生,感覺他一和女生說話就會臉紅的那種,孟梓欣還記得當(dāng)時她和閨密楊鈺寒聊天的時候她還說過她最不喜歡的一個類型就是何默言那種沉悶的男生,楊鈺寒說那可沒準(zhǔn),沒準(zhǔn)你哪天就喜歡人家喜歡的要死要活,孟梓欣說肯定不會,畢竟她最喜歡的可是陽光開朗健談的那種。
卻沒想到被楊鈺寒一語成黜,后來她真的喜歡上了何默言,不,是愛,愛到了骨子里,一想到他的名字,都感覺心跳先頓停了一下,然后開始不規(guī)則跳動。
和何默言有交集大約是在高一下半學(xué)期分完文理以后吧,那時候孟梓欣是班里的數(shù)學(xué)課代表,每次幫老師收完作業(yè)都會給老師一張紙條,上面記著沒有交作業(yè)的人,數(shù)學(xué)老師懲罰人的力度也很大,不交作業(yè)直接去跑五千米。
總是被罰的幾個男生莫名那幅心里不爽,他們沒有辦法跟老師作對,就把所有的愁記到了孟梓欣的頭上。
孟梓欣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在路上就碰到了這幾個人攔著她,說讓她跟他們彎腰道歉,并保證以后再也不要打小報告。孟梓欣掃了他們幾眼,心里雖然有點怕,但堅決不道歉,眼看著可能就要挨打,何默言出現(xiàn)了。
何默言直接沖了過來,護(hù)在孟梓欣的前面,冷冷的瞪著面前的那幾個男生。“何默言,你少管閑事,要不直接打你,你信不。”何默言撇了他一眼:“不想挨打趕緊滾。”
孟梓欣看著擋在她前面的何默言,心里面頓時很暖,這個沒說過幾句話的同學(xué)可以這樣不記后果的擋在她的面前,讓她真的就想那樣的哭出來。
“何默言,有種,找打。”幾個人說著就開始動起手來,何默言順手搬起旁邊的自行車,照著幾個人掄過去,完全的避開了孟梓欣。幾個人看著何默言這打了雞血的打法,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就說了一句:“何默言,你行,咱們走。”
何默言的身上掛了彩,孟梓欣這時候淚就留下來了,也許是剛才嚇得,也許是在為何默言擔(dān)心,也可能是感動于何默言的相護(hù)。
“謝謝你,何默言。”孟梓欣感覺何默言的臉又紅了紅,撇過了頭,“沒事。”轉(zhuǎn)身就要走。“哎,何默言,你臉上青了。”“沒事,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謝謝你。”“不用謝了,你都已經(jīng)說過了。”何默言把孟梓欣送到家,自己再騎著車往回走。
能在剛才的時候那么及時的出來,其實不是偶然,何默言默默的護(hù)送孟梓欣已經(jīng)很久了,他還記得孟梓欣,可是孟梓欣似乎已經(jīng)忘記他了。
他們不是高中才認(rèn)識的,他們很小的時候在幼兒園就已經(jīng)認(rèn)識了,那時候孟梓欣看起來笨笨的,做什么事都要跟著何默言,何默言很煩她,討厭自己屁股后面這只跟屁蟲,但是孟梓欣不自知,孟梓欣說因為何默言長的很像童話里的王子,所以就喜歡他,要給他當(dāng)公主。
幼兒園的小朋友很純真,想什么都說,何默言當(dāng)時聽了她的話,臉紅了紅,然后扯著脖子喊:“我不要你當(dāng)我的公主。”孟梓欣當(dāng)時哭了很長時間,眼睛紅紅的,何默言想上前去安慰,又拉不下臉,小孩子的自尊心總是那么強(qiáng)。
后來有一次何默言摔倒了,腿流出了好多血,小小的孟梓欣就跪在地上給他吹,一邊吹一邊說:“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小小的何默言看著笨笨的給他呼呼的孟梓欣,就哼了哼說:“看在你這么乖的分子上,我就讓你當(dāng)我的公主吧。”孟梓欣聽到以后,就傻傻的笑。
后來,何默言父母工作調(diào)動,他也因此轉(zhuǎn)了幼兒園,沒有再見過孟梓欣,但是他還是記得那個笨笨的女孩子,那個說要當(dāng)他的公主的女孩子。
高一那時候,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認(rèn)出來了,她還有這小時候的影子,可是她卻認(rèn)不出他了。
再次看到她,他發(fā)現(xiàn)他是喜歡她的,可能和小時候那次呼呼有關(guān),可能是因為她笨笨的善良的樣子有關(guān),他總是偷偷地送她回家,她卻不知道。
高二時候,何默言偷偷地在孟梓欣的作業(yè)本里塞了封情書。
孟梓欣拿到作業(yè)本的時候看到了,她拆完信,看了一遍,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幼兒園的小男孩,總是看起來很小大人,她記得她不再來幼兒園的時候她還為此哭了好久。他說他喜歡她,他說他還想做她的王子,問她她可不可以等他,他不想打擾她學(xué)習(xí),他只是想告訴她他喜歡她,能不能在高考后和他在一起。
孟梓欣臉紅了,她發(fā)現(xiàn)自從那次何默言擋在她的前面護(hù)著她時,她就喜歡上他了,因為他給了她安全感。她看了看他的方向,看見此時他正在看她,四目相對,兩個人的臉都紅了,孟梓欣動了個嘴型,說:“好。”
后來,孟梓欣明白了,何默言并不是和女生說話就臉紅,而是和她說話就臉紅,原來因為喜歡才臉紅。
高考后,何默言問孟梓欣的志愿,并且不管不顧的放棄了自己想去的學(xué)校,堅持和她一起去了南方小城,故事到這里,很美好,何默言和孟梓欣在一起了,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很圓滿。
何默言追隨孟梓欣去了同一所大學(xué),四年,每次都是何默言擠向人群給兩個人打飯,有時他怕胃不好的孟梓欣吃不了涼的飯,就在下課前偷溜出教室,用保溫桶打飯,拿回來讓孟梓欣趁熱吃;四年,每次上自習(xí),都是何默言提前占好座位,等孟梓欣睡醒再去上自習(xí);四年,凡是孟梓欣生理期的時候,她的衣服都是何默言給她洗;四年,凡是孟梓欣想家了,難過了,都是何默言把她擁在懷里,給她懷抱讓她盡情的發(fā)泄,而何默言一直穿著涼涼的衣服,直到孟梓欣控制住情緒。
畢業(yè)之后,何默言又陪孟梓欣回北方發(fā)展,兩個人并沒有回家,而是在另一個城市里經(jīng)營自己的人生。兩個人生活在一起,何默言每天會早早的起來做早飯,看著她吃完,晚上盡量不去應(yīng)酬,回家陪孟梓欣,不讓她孤單。
也許是何默言太寵孟梓欣了,也許是孟梓欣太依賴何默言了。
每次何默言回家晚的時候,她都會鬧脾氣,責(zé)怪他,不理他,累了一天的何默言就要哄孟梓欣,告訴她自己這一天都干什么了。
當(dāng)褪去了愛情最初的模樣,校園的妙戀之感沉淀成生活的瑣碎,何默言也累了,他開始厭煩每天累了一天回家還要哄孟梓欣。
終于在孟梓欣再一次鬧脾氣的時候,他說“欣欣,我愛的太累了,我不想愛了。”孟梓欣看著他收拾行李,開始慌了,然后看著他走,她抱住了他:“默言,我錯啦,你不要走,好不好。”
何默言閉上了眼睛,終是狠下了心,掰開了孟梓欣的手,走了。
真的不愛了吧,她越發(fā)的任性終是磨平了他所有的寵溺,原來愛情來的突然,去的也會突然。
何默言走了,孟梓欣傻傻的坐在地上,都是自己作的,這個城市里,出了何默言,沒有人再能給她溫暖了,如今,連何默言都走了,孟梓欣開始嚎啕大哭。
第二天,她自己做早餐,一個人吃飯,再也沒有人寵溺的看著她,她變成了一個人。她不敢聯(lián)系何默言。她開始用工作麻痹自己,她的業(yè)績是最好的,但是后來她沒有再談過戀愛。
五年了,何默言走了五年了,她想了五年,他再也不會回來了,聽說他要結(jié)婚了,她該放下了,可是她還是放不下,這都是她的錯,是她的任性,弄丟了他,不是嗎?
默言,很遺憾,再也不會在一起,默言,對不起,是我弄丟了你,默言,你一定要幸福,連同我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