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肖

今天是教師節，祝所有的老師節日快樂，身體健康。

去年今日，寫了人生中所有數得上來的老師，今年今日，我只寫我師父。

我有一個會講故事的師父。

民間文學課程和民俗學課程，是跟動漫文學一樣有趣的課，絕舍不得逃課的。逃一節課，都是大學期間的損失。民間文學民俗學又跟動漫文學的課程是很不一樣的有趣，因為，授課的老師，太會講故事了。

云南少數民族摩梭人的傳統婚姻習俗，走婚，在師父這里，變得妙趣橫生。師父首先舉個例子，比如，班里哪個男同學看上了班里哪個女同學，都是摩梭族，那晚上的時候，這個男同學會到女同學住的地方去，清晨再離開。假如有了小孩子呢，男方會出去賺錢來給孩子買奶粉啊等等，上學的錢，也是男方出，但是孩子是跟著母親生活。這是母系社會制度的保留。走婚的男女，維系關系的要素是感情，一旦發生感情轉淡或性格不合，可以隨時切斷關系，因此感情自由度較高，女方一旦不再為男方開門，走婚關系就宣告結束。男的可以繼續追求其他女子，維系下一段走婚關系。那么你可能要問了，怎么避免混亂的關系發生呢？孩子的生父，會在孩子滿月的時候辦酒席，承認彼此的血緣關系，這樣就可以避免很多復雜的事情發生了。

光靠講述，師父覺得還不夠直觀，又給我們放了紀錄片，可以說非常近距離了。文字的表述，語言的傳達，畫面的直觀，讓你對走婚的習俗，了解個百分之九十八，剩余的百分之二，靠你自己去領悟。民間文化，民間習俗的魅力，其實就在于它的樸實，越是樸實無華，越是真實動人。

講到民間傳說，都市傳說，恐怖故事的章節，師父說起，有位同學在期末考試的試卷上，寫道，自己被老師的恐怖故事嚇哭了！有多嚇人呢？美國都市傳說中，很多那種公路傳說，什么消失的搭車客啊，魔鬼搭車人啊，都算是驚嚇程度不滿6級的了。到了中國的傳說，就有香港的靈異小火車啊，紅衣小孩啊等等，恐怖程度8級！每次師父要講這些故事的時候，都會說，來，哪位同學去把燈關一下，營造一下氣氛嘛，其實好些膽小的同學已經嚇得要死了，哈哈哈！

老師還推薦了好多恐怖電影，《閃靈》啊，《寂靜嶺》啊，等等。《閃靈》，我看了幾眼，就沒敢看下去了，我特別害怕那種滿屏的血啊，就覺得恐怖要從屏幕中溢出來了，壓抑，恐懼。

講到民間美食，師父又給我們講去全國各地或者國外的生活經歷，有趣的故事，有趣的人，遇到哪些好吃的。比如香港的某條小巷子里，好多好吃的店鋪。還有揚州炒飯，是炒生米，翻來覆去，直接把米炒熟，也是一絕。記混了沒有？是揚州炒飯嗎？還是在香港吃的炒飯？

給我們分享了了李安導演的《喜宴》、《飲食男女》，都是非常棒的電影。《飲食男女》中，郎雄飾演的老朱，一開場就來了段美食制作，精彩！當我們想念家，想念家鄉的時候，其實是想念那一口飯，一種味道吧。家庭關系的維系，大多數時候，都是靠飯桌。長久不回家，父母要說的，肯定是：要不，回來吃頓飯？

講到各地的服飾，美食，傳說，師父就安排時間，讓同學們上去講。全國各地天南海北的風土人情，在同學們的談笑風生中，被記住，被遺忘。課堂氛圍好到不像是中國教育了。讓我想起三毛在美國一段春天求學的經歷，快樂，輕松，自由。

師父還常常提到師娘，提到頓同學，提到各種好玩不好玩的同事，讓課堂變成學習的樂園。

師父的課，我沒有逃過。大學，如果真要說你怎么喜歡一個老師，那應該就是不逃他的課了，因為一周就只能見那一次，你還逃課，怎么談得上喜歡？

不上師父的課之后，也常常保持聯系，因為師父在哪里，歡樂就在哪里。

畢業論文也是請師父指導，師父辛苦！每年，師父的論文指導名額都是超了的，師父要狠心拒絕幾位同學的。早早的，師父就開始讓大家報選題，然后給出指導意見，開開會談論一下寫作思路，寫作方向，調研考察方向，認真對待，好好學術。很可惜，第一年的畢業論文，沒有跟全芳他們一起做。

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師父很關心我，怕我孤單，怕我無聊，給我充話費，讓我無聊就上網，沒事就找大家聊天，不要壓抑自己。還讓劉聚師兄給我打錢，為我加油，精神上，物質上。謝謝師父，謝謝師兄。

再次回到學校，先跟小崔小星星她們見了面，再約的師父。

師父在教室里坐著，給英俊打電話問我們在哪里，然后，我在門口說：師父，我在您背后呢！

師父并沒有轉身，而是去收拾桌上的包，這才轉身出來，這也許就是歲月沉淀下來的沉穩，要是我，絕對轉身先看一眼再去收拾包包，哈哈！

師父一跨出門，就抱住了我，好開心呀！接著抱了英俊！我接過師父的包，背著，師父空手走就好了！

到院樓五樓辦公室，師父開門，讓我們坐下，拿出巧克力來給我們吃，說是法國還是哪個國家的，記不住了，不用擔心長胖，哈哈！

師父的辦公室，偌大的書架占去好大空間，滿滿的書，真幸福！我也想要個那么大的書架子，里面堆滿了書，全是我的寶貝。

師父的辦公室最有味道，書香茶香，人文氣息，滿是悅目。

聊了英俊，聊了我，師父問在家還順利嗎？我說，可不順利了，2015就跟噩夢一樣，接二連三的，我病了，我叔叔病了，我爸爸病了，全家人住院的時間加起來都快滿三個月了，我外公過世了，我姐姐的丈夫跟我家里吵架打架了，犁地的機子壞了，三輪車也壞了……數都數不清的倒霉事兒！

可是，一切都像是做過的噩夢，都過去了，人已經醒過來了，沒事，什么都會好的，今天總不會比昨天更壞！

英俊說，都是聊我們，都沒問師父呢！我說，師父，剛剛見面就想問的，您身體怎么樣？

師父并沒有一開始就說自己，而是說了兩個同事的事情。

一個是覺得身子不舒服，自己開著車去醫院，結果再也沒有出來。

一個是，本來有個更佳的結婚對象的選擇，可是，因為有一個女學生，展開了各種手段的追求，最后生米煮成了熟飯，找到師父一起喝酒，各種悔不當初。可是能怎么辦呢，最后只得與這個女學生結了婚。可是，各種虛榮各種懶惰，各種驕矜各種做作各種挑剔。要是丈夫從窗戶那里看見老婆回來了，必須要在廚房等著，準備好下鍋菜，還不能下鍋，必須要等到鑰匙插進門孔的聲音了才能下鍋，要不然菜涼了，絕對的要挨罵的！要炒出來的菜剛剛好！驚呆了，這樣的男人，活得戰戰兢兢的，太可憐了！這樣得一位英語法語精通的，精通美術史的一位大家，就這樣過著世俗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還妻管嚴到這樣的程度！真是嘆息！

后來，這位老師想要去讀個博士，畢竟現在在大學里，碩士學位吃不開了！也是想要出去走走吧，老婆生完孩子，還是個男孩，就更加趾高氣昂了！

讀完博士，下了飛機，就不舒服，進了醫院，關了手機，誰也不見，誰也聯系不上。一個人在醫院治療了一兩年，孤獨，孤單，手術，白床單，白墻，再也沒有出來！

師父說，兩位都跟自己年紀差不多！所以，人世本就有著許多無常，奈何不了，本來就要出生，成長，意外，生病，衰老，和死去。

老師這才說起自己摔的那一跤。

八點多上完課，從五區那里的臺階走，想開車回家了，結果一跤跌下去，擦破了頭，膝蓋下面一點的地方，肉都被蹭得掉了，能看得見骨頭！有兩個學生見了，說趕緊打車去醫院，可是老師說，自己開車吧，要不然還得回學校開自己的車。學生不放心，就跟著老師一起回到家。師父還跟學生說，你看，沒什么事，你們打車回去吧。

叫了師母，這才一起去了醫院，去的401醫院，護士一根筋，死板，按著標準統一的模式對待新病患老病患，也許，在她們眼里，不管是哪一位生病或者受傷的人，都不過是一具身體，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吧！明明那么嚴重的老師就在面前，可是，卻說什么自己是護士，管不了那么多，拍片啊心電圖啊什么的，地方自己去找！師父的鞋子里全是血了這個時候，褲腿也全部被血糊住了，流那么多血！

是晚上，值班的大夫少。師父是輾轉了兩個醫院，才做了手術。全麻，很危險。人體呼吸系統是自主呼吸的，要是全部麻醉，有可能會損害神經，呼吸系統要是不能運轉，超過一分鐘什么的，就很危險。可是，當時的師父，從八點多一直到十二點一點，一直在流血，估計不麻醉也快暈了。還好手術的大夫還比較好，一切都很順利。總算是安了一下心。可是這就算完？

還有換藥，縫完針還要拆線。換藥的時候，都是直接把紗布一扯，根本不預先用什么濕潤一下被糊住的紗布！這樣一扯，本來愈合了一點的傷口再次裂開，血又沁出來！太疼了！可是，護士醫生的，哪知道那是血肉啊！他管你這么多嗎？笑話！這就是軍醫的行事風格嘛！

等到住了四天的院，馬上就要出院了，十點多的時候，大夫進來跟師父說：當時縫針的時候，因為怕縫密了，傷口長不好，針有點稀，現在要給你補幾針！師父當時心里是崩潰的！“我下午就要出院了，你現在來跟我說要補幾針？這是在開玩笑嗎？”

可是，還是得聽醫生的話呀！結果呢，醫生拿著一個訂書機就過來了！這下可是確實的懵了！難道不是一些什么專業的醫療器械什么的，針啊線啊什么的嘛，怎么是……一個訂書機啊！

結果，醫生就拿著那架訂書機啪啪啪啪幾下，按進去八顆訂書針！又是流血！真的，我聽著師父說，太疼了，要是可以，我想把那個醫生渾身訂滿訂書針，嗯，就是這樣！

你以為這就算完？

回到家，師父去另外一個醫院換藥的時候，也照樣還是那么瀟灑一扯，才不管你流血啊，皮開肉綻的，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反正看不見聽不著感覺不到！師父，真的太心疼了！

師父實在不能忍了，終于在淘寶上自費買了外國產的一種紗布，消炎殺菌，換藥的時候，不會再有那種撕扯的疼痛了！好心疼！

一個月后，拆線。醫生說，沒有小的剪子了，拿把大的吧，就拿一把大剪刀在師父的頭上咔咔咔咔地剪，哎呀，疼得呀！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拆腿上的線的時候，線嘛，拿大剪子剪，可是訂書針呢？醫生說，要是打麻醉劑，全麻，可是太危險了，局部麻醉，打麻醉針，一針下去，并不立刻就完了，而是慢慢推針筒，那個疼也是痛徹心扉啊！所以呢？師父并沒有打麻醉！好，定下了。

只見醫生端著個盤子，拿著把鉗子進來了，鉗子夾著訂書針，一拔，“叮叮”一放，一顆就算完，得多疼！沒有打麻醉的拔訂書針，師父，受罪了！

總算是過了那驚懼疼痛的一個月，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您安全了，健康了！

師父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全程都保持著微笑，好像那個受傷疼痛的人，是旁人一樣。師父真的是我見過最幽默最風趣最樂觀開朗的人，要是我，可能提到醫院那段血淋淋的經歷，要哭出聲音來了。

八點多了，師父答應師母七點多開完會就回家，結果等到現在，所以就準備走了。

跟師父揮手，說再見，保重身體。

畢業論文，還是找師父做指導，我提前就跟師父說了，一定一定要給我留個位置，不能拋下我。師父說，肯定的，絕對的，一定的，不拋下啊！又可以跟著師父了，開心。

那一年，除了調養身體，就是在做一些工作，師父還讓要多注意身體，好好休息，不要過度勞累，要多吃水果，有什么困難可以跟他說。師父真的太體貼了，要是那一年沒有師父，真的不知道會少多少樂趣，會少多少溫暖。

畢業后，逢年過節，跟師父說節日快樂，祝師父身體健康，師父都回我消息，說謝謝我們的艷兒，看到回復的我，心里很暖。

我的師父，叫李揚！他很會講故事。課程講授非常有趣，課程內容豐富多彩，生活當中體貼入微，教學當中嚴謹求實。今年師父還帶了個班，不禁羨慕起他們來。

家庭教育，社會教育，學校教育，讓我們得以形成一定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在學校教育中，遇上一位良師，真是幸運。

您下個月會來貴陽嗎？那又離我很近了，不知那時候的我們，都忙不忙，見不上面的話，明年或者什么時候，我回青島去看您。

我最親愛的師父，辛苦了，謝謝您，節日快樂！你的，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