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遲棠跑來說小棉小姐似乎看起來不對勁的時候,我正坐在窗臺上,隱在窗簾里,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筆記本電腦上的合同一個字一個字的摳。有一個要合作的項目,已經拖了很久,今天一定要敲定下來,我如是想著。
“什么,哪里不對勁了?”我邊問邊從窗臺上跳下來沖到小棉小姐的身邊。
小棉小姐是遲棠養的一只兔子,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小小的,生下來1個月的樣子。今天是來到我這的第八天。
我蹲下身子,小棉前面的雙腿似乎有些站立不穩,但精神尚好,我引他跑動,看到他前面雙腿一晃一晃的倒下。
“網上說,這種癥狀有可能是球蟲?!蔽颐榱艘谎郏吹竭t棠在百度“兔子前腿站立不穩是什么原因?!?/p>
“我懷疑是不是中毒了,我們喂給他的青菜都沒有洗?!彼又f。
Oh,no,愚蠢的人類,我們居然從來沒有想到青菜要洗了才能喂給他。
“現在查哪門子的網?”我站起身,“走,立刻去醫院?!?/p>
洗漱、穿衣服、簡單的化妝。整個過程大概15分鐘。
叫了個三輪車,直奔最近的醫院。
2.
“不好意思我們看不了,兔子的主治醫生不在?!贬t院的前臺冷冷得說。
遲棠開始在網上聯系別家的醫院,一個說看不了,他接著打下一個。
我低頭看到小棉已經不同于剛剛在車上的躁動,很安靜躺在籠子里,我打給了米粒,他們家曾經養過很多只兔子。
“有可能是中毒,你去買點‘某某跟某某’?!泵琢Uf了兩種藥,我重復給藥店,“只有后一種”。
我拿了藥結賬,很多人排隊,燥熱的暑氣讓大家都懶洋洋的,和我的焦躁形成了明顯的對比。我等不及交錢將藥拆開,拿出一粒給了遲棠,“快喂給他”。
遲棠掛掉電話“聯系到醫院了,可以看,但是很遠,在××”。我算了下,最快也需要40分鐘的路程。“來不及了,先給他灌藥,再帶他去醫院,他撐不了那么久。”
這個時候小棉的身體已經開始硬了,我不敢去撫摸他,我們砸了藥,拿水和了和,試圖給他灌下去,他的嘴已經張不開了,我嘗試各種方法扳開他的嘴都無濟于事。我渾身顫抖著,心里瘋狂的祈禱,只能順著空隙一點一點的往下倒,我不知道能不能流到他肚子里,我在想能不能自己喝了藥,用嘴喂給他。
沒有用。
他一直一動不動,身體也越來越僵硬。
我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他不行了。
這時候電話響了,米粒打來。“有可能是瘟疫。你不要再碰他了。”
我才不在乎。
沉默。
3.
“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遲棠說。
我們去了附近的公園,找到一塊濕潤的地方,在大樹下面挖了坑。
聽說念往生咒給死去的生靈可以對他有很大的幫助。我百度出來念給他。
打算入土的時候,我把他從籠子里拿出來,發現他的身體恢復了柔軟,眼睛一只緊閉,另一只卻微睜著。
或許他還沒有死。
我和遲棠盯著看了他很久,下不去手去撥動旁邊的土。
我轉過身子,“你來吧”。
我給米粒去了電話,“他會不會沒有死?”
“有可能,你把他放在土地上,如果是中毒,土地可以吸附毒性,他或許會好起來?!?/p>
遲棠將已經蓋在他身上的土去掉,將他抱出來。我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他藏匿起來,避免有人看到會傷害到他。
他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他看起來明明就是死掉了。
可我們都抱了希望,過一夜,他或許真的會活過來。
4.
晚上,我在房間的時候,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怎么擦也擦不完。
大大的房間空蕩蕩的,再也沒有他小小的身體跑老跑去,再也沒有了那抹白。
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悲傷不能自已,出門去,順著送他去醫院的那條路上,行走,漫步。已經深夜,路上各色男人們有盯著我看的,有對我吹口哨的,有來問路的。。
記得輕曾經養過一條小狗。
打電話給他,他哈哈哈大笑,“這種事很尋常,你是第一次養,以后習慣了就好了,不要太多愁善感了。”
他是一條生命啊!
5.
第二天,遲棠去看他。
死了。
我沒有勇氣問更多。
我甚至沒有勇氣去看。
空無一人的房間,我終于可以放聲大哭。
6.
遲棠喜歡把他放在籠子里,我總覺得他拘束,會趁遲棠不在的時候偷偷放他出來,他大多數時間就會跑來我的房間。我將他放在我的腿上,他乖乖的睡著,閉目養神。我則如常工作。
我在工作,他在我身邊跑來跑去,看到他,我就覺得時光的柔軟。
我喜歡他在我身邊。
雖然只有7天,但他給了我太多的溫暖,太多的陪伴。
一個小時前他還好好的,活蹦亂跳,一個小時后他突然不對勁了。
從發現他不對勁,到死去,不到兩個小時。
我一點一點的看著他失去生命跡象,卻無能為力。
生離死別。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我來不及送他去醫院。
來不及救他。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死他的。因為我某些無知的行為。
早知道他那么快會死,我洗哪門子的臉,穿哪門子的衣服。
如果我們不領養他,他或許就不會死。
是我害死他的。
夜半,我從噩夢中驚醒,看到天花板上映著好多張臉,每一張惡狠狠的看著我,似乎都在說,都怪你,害死了小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