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你怎么在這兒?”沒等袁啟說什么,阿虎已經(jīng)一個箭步追了上去,并叫住了那個送水工!
后者回過頭來看了阿虎一眼:“哦,是你啊老板!這附近的幾個市場的水現(xiàn)在都?xì)w我送了,有啥事嗎?”
“沒,沒什么….”阿虎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你,你忙吧…..”阿虎只能愣愣地看著那個送水工走掉。
“你想干嘛啊?”袁啟跟上來拍了一下阿虎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不一定!”徐薇也走了過來:“我們不妨跟著他看看!”
也對!反正都來了,正好那個送水工去的方向也是市場西側(cè)。于是三個人默默地跟在送水工身后。
那個送水工個子不高,只見他晃晃悠悠扛著水桶進(jìn)了西側(cè)的第一家店鋪,而那家店鋪的門口赫然掛著一只燈籠!居然恰恰是榮榮推薦的那家店鋪!
“這不就是那家…..?”阿虎驚道。
“看來真是有點意思啊!”袁啟看了一眼徐薇,后者聳了聳肩,輕輕一笑。三個人在這家店鋪的門口駐足觀察起來。店鋪正門口掛著一個牌匾,上書三個大字——“祎禎堂”!
“這兩個字很生僻,怎么念?”徐薇問道
“念‘一真’,‘一真’堂!”阿虎道。
“哦!一真?看來店主是個佛教徒!”徐薇道。
“扯不上!祎禎的意思分開來講是美玉吉祥,跟你說的佛教‘一真’法界不是一碼事!”阿虎對佛教其實并不反感,只是不喜歡徐薇過分地聯(lián)想,而徐薇也看出了阿虎的態(tài)度,她嘀咕了一句“同音也可能是故意的吧!”便不再作聲了。
門口對外的櫥窗里擺了不少老珠子和古玩玉器。其中有很多老珠子連袁啟都叫不上名字,因為正如榮榮所說,這里有很多都是國外的老珠串,袁啟只能從它們的外表及風(fēng)化狀況來判斷這些珠子的年代都非常古老。
“哦,有說明的哦!”徐薇注意到這些掛在架子的老珠串底下都有一個小牌子。上面是對每一串珠子的簡介。
“不得了!老袁你看看這些介紹!”阿虎盯著這些說明挨個念了起來:
“古代埃及馬穆魯克時代貿(mào)易珠,距今約600年;古羅馬蜻蜓眼,距今約兩千年;腓尼基人面珠,約兩千五百年前;古印度蝕花瑪瑙,距今約三千年!古希臘米諾斯文明滑石珠,距今約四千年!安托里亞平印,距今約五千五百年!還有這些,古埃及費昂斯,古瑪雅翡翠……厲害!這簡直就是個世界古文明微縮博物館啊!”
“嗯!店主的確是大藏家!看來我們找對了!”袁啟也不由得贊嘆起來。
就在三個人在櫥窗外面嘀嘀咕咕時,送水工拎著個空桶從里面走了出來。
“怎么辦?我們繼續(xù)跟著他?”袁啟看著阿虎和徐薇問道。
“我覺得,也許,嗯——我們該進(jìn)店去看看,這不也正是榮榮推薦的店嗎?”阿虎道。
“也許——阿虎你這次還真是正確的!我想這個店不止是袁啟要去的,也是我們必須進(jìn)去的!”徐薇的聲音忽然顯得有些怪異。
“為什么是你們也必須…..?”袁啟話音未落就戛然而止!因為他順著徐薇的手指方向看到了一個東西——店鋪的門牌號。
“我靠!”阿虎驚叫了一聲,因為那個店鋪的門牌號牌上赫然寫著——“387”!
387?這難道就是他們一直要找的數(shù)字嗎?這概率也太奇了吧!袁啟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啊,還等什么,進(jìn)去找那個劉先生盤盤道兒啊!”阿虎剛要往里沖便被袁啟一把拽住:“等等,你想進(jìn)去和他怎么聊?”
“我…..”阿虎一時怔住了。
“是的,我們應(yīng)該先想想。總不能上來就跟人家講自己的夢吧?別被人家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啊!”徐薇道。
“這樣,我們先找他鑒定我的這個天珠。在聊的過程中,你和阿虎慢慢觀察、試探,看看有什么線索!”
袁啟還是比較理智的。對此建議徐薇也表示支持:“同意!很多時候聊天是能夠聊出不少東西的,我們盡量和對方多找話題談?wù)劊 ?/p>
“對啊!我說得也沒錯啊,這就是盤道!天南海北的盤道,我們慢慢試探,總會有所發(fā)現(xiàn)!”
三人商量完畢,一起走向店里。
“你們好,進(jìn)來看看吧!”老板是個中年男子,圓圓的大眾臉龐,看起來平易近人。見到袁啟和徐薇這樣的行內(nèi)專家后,他居然顯得非常平淡,也許是他不知道二位的名頭?
“你好,劉先生吧,我叫阿虎,這兩位是——”
“袁老師和徐老師吧?早有耳聞!我叫劉禎,幸會幸會!三位請坐吧,喝點茶…..”。
劉先生看來還真是知道袁啟和徐薇的名頭,沒什么說的——的確是行里人!
“不敢稱老師,叫我徐薇就行!”徐薇倒是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就是,您叫我袁啟就行,我們這次來也是經(jīng)人介紹,有求于您!”袁啟也很客氣地和阿虎坐在了茶桌旁。
一杯茶下肚后,袁啟拿出了那顆天珠遞給劉先生,并說明來意。
“嗯,不錯的珠子,這顆珠子的產(chǎn)地是古印度!”劉先生看了看便一語斷出產(chǎn)地!果然厲害!阿虎和袁啟頓時肅然起敬。
“那,這個能算天珠嗎?我是說它沒有白化……”阿虎問道。
“當(dāng)然是天珠,只不過這顆要比一般的藏地至純天珠早得多!”
“您能詳細(xì)說說嗎?”袁啟已經(jīng)能確定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嗯,好的!這種鑲蝕天珠的技法本來是源于古希臘在瑪瑙上的鑲蝕技術(shù)!”
“蝕花瑪瑙?”阿虎插嘴道。
“是的,技術(shù)上講差不多,古代印度是肉紅瑪瑙、白纏絲和黑纏絲瑪瑙的重要產(chǎn)地,我們看到的許多古代文明留下的瑪瑙材質(zhì)的蝕花珠子、滾印、印珠等,其瑪瑙原料很多都是從古代印度運來的,這其中包括古希臘、古巴比倫、古代波斯等…..”劉先生續(xù)而說道:
“在三、四千年前,古代雅利安人入侵印度的同時,也將古希臘的一些技術(shù)帶入古代印度。就這顆珠子而言,恰恰是三千年前吠陀時代的產(chǎn)物,也是后來至純天珠的祖先!”
“原來如此,真是長知識啊!”袁啟贊嘆道。
“那,這類的珠子存世量多嗎?價值如何?”阿虎問道。
“不多!甚至少于至純天珠!”劉先生喝了口茶緩緩說道:
“按理說這顆珠子的價值應(yīng)該比藏天珠高,這一點無論從年份還是從存世量來說都應(yīng)該如此。但事實上,由于認(rèn)得它的人太少,所以其價值反而沒有體現(xiàn)出來。所以,好好收藏吧!類似的天珠其實你們可以在國家博物館四樓看到。”說著話,劉先生把珠子還給了袁啟。
“國家博物館四樓?難道是古玉展廳里那顆?”作為一個雜項專家,袁啟當(dāng)然對各個博物館里館藏的珍寶非常熟悉。他清楚地記得,在國家博物館四樓的古玉展廳里有一顆珠子,它雖然和其他古玉管放在一起,但卻是并不屬于玉器的瑪瑙勒子。上面的眼線紋飾也不是很清晰。在它下方的說明只有一句——“蝕花髓管飾”。
“那個珠子也是天珠?”袁啟問道:“可那顆不是戰(zhàn)國的嗎?”
“那只是戰(zhàn)國出土的。其實那顆珠子應(yīng)該是‘舶來品’!”劉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即便對于當(dāng)時戰(zhàn)國君候們來說,那顆也是近千年的古珠了!”
“當(dāng)然,這也只是我的看法,權(quán)當(dāng)參考,很多古代的珠子都是這樣,比如傳說中的隨候珠,也可能其年份比人們設(shè)想的要久遠(yuǎn)得很多!”
要瘋!袁啟知道聽到“隨候”這兩個字時,阿虎會是什么反應(yīng)。他擔(dān)心地向阿虎看去,果然!阿虎立刻擺出一副要嚇?biāo)廊说臉幼樱壑樽佣伎斓沙鰜砹耍≡瑔蛋档叵氲溃汗烙嬰S候珠也沒他眼珠子大!
正當(dāng)阿虎要開口說話時,一個老外走進(jìn)了店里,看相貌似乎是一個中東人。
“對不起,我先招呼一下顧客”,劉先生站起身來。
“好,您先忙!”
按理說,這個時候袁啟他們就應(yīng)該禮貌地告辭——別影響人家做生意。但三個人都有心照不宣的目的,所以都賴著不走。
劉先生倒沒表現(xiàn)出什么,只見他走過去禮貌地用英語打了聲招呼,表示歡迎。而后者居然用熟練的中文普通話回答道:“您好,我無意中路過您的店,看到這么多老珠子,我覺得挺好看的,所以想隨便看看!”
“好的,老珠子主要集中在這兩節(jié)柜臺,您看吧!”劉先生引導(dǎo)顧客來到店中的平柜前。在他的引導(dǎo)下,那個中東人開始地看了起來。
“這顆!這顆!能拿給我看看嗎?”中東人突然興奮地發(fā)現(xiàn)了一顆紅色的蝕花瑪瑙珠子,聲音中居然帶著一絲顫抖!
“哦,好的!”劉先生拿出鑰匙打開柜門,將珠子拿了出來。這是一顆典型的古希臘蝕花瑪瑙圓珠,年份大約在三千年前,正面的鑲蝕花紋呈現(xiàn)出一個非常稀少的符號——“卍”。
那個中東人快速從劉先生的手中接過了珠子。在袁啟等人看來,這動作幾乎就是搶!只見他盯著這顆珠子,眼光直直的,跟剛才的阿虎足有一拼!
過了好幾秒鐘,他才帶著一絲顫抖地捏著這顆珠子翻過來看了一眼。
“哎呀!”
這一翻不要緊,那個中東人居然驚叫起來!這一嗓子把袁啟他們嚇了一跳。阿虎也是開店的,見的顧客多了。但從來就沒見過一個顧客喜歡一件東西會這么夸張的!也許是老外的特色?
“外國棒槌(生手的意思)!呆會看你怎么砍價!”阿虎暗暗笑道。
“這個多少錢?”果然,中東人開始問價格了。
“不好意思,這顆比較特殊,是我個人的收藏品,只是在這里展示,這是非賣品!”劉先生客氣地答道。
“嗨,聽著朋友!”那個中東人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您從我的普通話就應(yīng)該能知道,我對中國還是比較熟的!我知道中國有‘欲擒故縱’之說….哦,好吧,實話跟您說,價格不是問題,您說吧,到底多少錢?”
“這真不是‘欲擒故縱’,這顆真不賣,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再看看別的?”
“你!你!…. ”中東人情急之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了!只見他緊緊攥住珠子,仿佛一旦撒手就再也見不到那顆珠子一樣。
“別急嘛,過來喝杯茶,跟老板慢慢談!”袁啟插話道。徐薇和阿虎則對袁啟的多事有些不滿,他倆巴不得劉先生趕緊把這個顧客打發(fā)走,好繼續(xù)‘盤道’。
袁啟的話看起來似乎有點‘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但實際則是賣個人情,幫劉先生和中東顧客緩解一下尷尬。那個中東人倒也不客氣,直接攥著珠子走過來坐下。
劉先生依然是不急不躁,關(guān)上了柜門也回到座位上并為中東人倒上一杯茶。
“看樣子,你也很喜歡這顆珠子,能說說你為什么喜歡它嗎?”劉先生笑著問道。
“是這樣的,我…..哦,恕我冒昧,我叫奧斯!”
“劉禎,這位是袁啟、徐薇、阿虎,我們也是第一次認(rèn)識。”劉先生禮貌地介紹著。
嗯,看來老外在交談前總是喜歡介紹自己的名字,這點真和中國人不同。中國人總是先說事,必要時才問貴姓。從這點上來說他們還真挺以人為本的!袁啟暗暗想道。
“這顆珠子對我非常重要,我能夠遇到它——怎么說呢?緣份!絕對是緣份!”奧斯開始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變得中肯和柔和。
“哦?奧斯先生還真是中國通啊,連‘緣份’這種佛教用語都知道!”徐薇看來很喜歡奧斯的說法。
“當(dāng)然,我對佛教非常尊重,事實上我也在尋找一位能教我佛教打坐的善知識!”奧斯發(fā)現(xiàn)徐薇也許是個可以幫助自己說話的人,忙討好般地加上了“善知識”這一佛教詞匯。
“劉先生,你們中國人都講緣份吧?”
“當(dāng)然,凡事都是因緣聚合而成的。”劉先生答道。
“劉先生看來也是信佛的?”徐薇瞟了一眼阿虎插話道。
“是的,我是禪宗弟子!”劉先生答道。阿虎則裝做沒看見徐薇的眼神,繼續(xù)關(guān)注奧斯和劉先生的對話。
“那么劉先生,應(yīng)該能理解,這顆珠子實際上遇到我——一個真正喜歡它的人,也是很特殊的因緣嘍!”奧斯不失時機(jī)的說道。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顆珠子的紋飾的確比較特殊。你看,這顆三千年前的珠子正面是個萬字符,背后則是個十字架形狀的圖案,這是非常少見的。它對于研究宗教的起源也許有著很深刻的意義,所以我不打算賣掉。”劉先生回答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袁啟忽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怎么感到奧斯說話的聲音在慢慢變著呢?怎么聽起來越來越象劉先生的聲音呢?難道是錯覺?
“是這樣的,劉先生,我本人也是一個對古代文化和宗教非常感興趣的人……”奧斯耐心地和劉先生說了起來。
不是錯覺!連徐薇和阿虎似乎也注意到了,此時奧斯的聲音和語調(diào)居然和劉先生一模一樣!而且連神態(tài)都開始越來越像!
“這顆珠子如果您賣給我,我相信一定能發(fā)揮它真正的學(xué)術(shù)價值!我有一種感覺,您今天一定會把它賣給我的!一定賣!”
說這句話的時候,奧斯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劉先生的眼!而劉先生依然是一副很輕松地樣子,只見他喝了口茶,微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奧斯先生不僅是研究古文化的,對催眠術(shù)也是情有獨鐘啊!”
此話一出,奧斯的臉?biāo)⒌匾幌伦兊梅浅ky看,頓時傻在那里!
催眠?難道這就是一種催眠?袁啟大吃一驚!難怪剛才有種詭異的感覺!天吶!而劉先生,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劉先生居然能…..!和這個會催眠的老外,他們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