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限等級不足,不予準許。
看著鮮紅的數(shù)據(jù)戳章封鎖了手上跳躍器的權限,柏櫟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月光一天一天消瘦下去的身影,他就越發(fā)的焦慮。
“你為什么要去珀墨星?”
“不知道,我就是想去看看。”
回想剛偷偷黑進政府最高安全等級控制器被提問的問題,不由得一陣郁悶,雖然明白只是權限不夠,但這個系統(tǒng)發(fā)出調(diào)侃性的問題,讓柏櫟就像在和別人吵架,總在吵完后才想著剛剛哪里哪里沒發(fā)揮好,哪里哪里該怎么回應。
嗯......好像還是差了一堵墻才可以破解,不過還是晚了,又得等一個月,其他的倒還好,只是擔心月光撐不過。
(一)
柏櫟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人,這已經(jīng)刻到骨子里,他剛出生后幾個月,父母就雙雙殉情,具體的原因沒人知道,也沒人告訴他。長大些的時候柏櫟就偷這家偷那家的玩耍吃飯過日子,打過架,被人暴揍著追過八條街,也被警官邀請喝茶賞監(jiān)獄,跟很多人都很熟,跟很多人都結仇,就沒有他沒經(jīng)歷過的事情。
兩個月前,他第一次見到月光。
從珀墨星來的不速之客,因為航道偏離迷失方向而誤入地球,旅行的工具被月光不小心損壞,本來是要去月球的月光,因安全顧慮問題被地球政府光明正大地囚禁在了地球,明面上說的為了月光的安全,實際上是軟禁,從而進行科技和人文的惡性強制研究。
那天柏櫟又日常的偷了些食物,裝滿了整個儲物袋,被人追著到處跑,有點兒走投無路的他鬼使神差的飛向了政府的大樓,躲在了高聳天際的一片向外翻卷的橫檐下,柏櫟看著外面追他的人像無頭蒼蠅似的,不由得一陣偷笑,這些人還太嫩了點。
他看著外面整齊有序的飛船排著隊在天空里堵著,看的有些出神。
“咣!”
背后突然一聲巨響讓柏櫟差點從飛行器上摔了下去,柏櫟立刻轉過身去,只看到一個幽綠色的人影站在玻璃后盯著他看。
“你……”還沒等柏櫟說出口,就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扯了進去。
……
柏櫟做了個夢,夢里有個女孩住在一個滿是美食做成的星球,她的父母有一次去月球旅行,再也沒有回來,于是有一天女孩決定去尋找父母的蹤跡,出發(fā)后,她不幸遭遇了一場隕石風暴,飛行工具受損,不得不迫降地球,最后被地球的人類抓捕,囚禁了起來,給她注射一種液體,讓她變成一堆可分解的數(shù)據(jù),方便每天來的一群人進行研究,使得女孩痛不欲生。
夢里這個女孩本無憂無慮,傾城絕世,卻落得如今任人宰割這般下場,讓柏櫟有些唏噓,也有些憤怒。
待柏櫟悠悠醒轉過來,看著眼前的綠幽幽的像數(shù)據(jù)存在著的女孩,聯(lián)想到剛剛的夢境,瞬間就明白了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二)
“你……”
“我叫月光,來自珀墨星,嗯……那是距離地球兩億五千萬多光年的另一個星系,你……能救救我嗎?”
“珀墨星?就是那個我剛剛夢到的全是好吃的星球?”
“是的,你能救我出去嗎?只要我出去了就有辦法回去。”
“額……這個,跟政府作對這個事……我怕是做不到啊。”
“是嗎……”月光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不過……我倒是很厭惡這些人這樣對待國際友人,我試試看。”
“!@……!@&¥%”
“你說啥?”
“!@!¥……!*&@¥”
“什么???”
月光手抬了起來,指向柏櫟胸前的一塊小水晶。
柏櫟低頭一看,自己很久以前做的一個自動翻譯水晶正在冒著光,柏櫟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從背后的儲物器拿出工具修了起來。
“搞定。”柏櫟站起來拍拍手,回頭看向月光“你家鄉(xiāng)話就和音樂一樣好聽,不過我聽不懂,哈哈,你剛剛跟我說什么呢?”
“我說,謝謝你,作為感謝,這個東西送你。”月光從數(shù)據(jù)的身體里掏出一個小閘子放在手里遞了過來。
“這是?”
“我們星球的數(shù)據(jù)”月光頓了一下,“還有我父母沉心研究的技術,是能打開一切防御墻的一把萬能鑰匙,不過只研究到一半他倆就消失了,這東西放我這里也是浪費,我看你挺厲害的,這個在你手里說不定能出結果呢。”
“這么珍貴的東西……你就這么隨意送我了?”
“我相信你。”
“……那盡量不辜負你的期望。”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月光笑道,雖然并不能看到她笑,但情緒的波動實實在在的刻在眼前這個人,幽綠色的數(shù)據(jù)中。
(三)
“啊,聽你說的我好想去珀墨星啊,那么好玩的地方,是我肯定就一輩子待在那兒了。”
“我也想呀,但我得去找父母,我相信他們只是迷失在宇宙里了,只是迷路了吧。”
“嗯……會找到的。”
“不過話說回來,珀墨星為什么這個樣子,像個游樂園一樣,全是吃的,不會吃光嗎?”柏櫟有些疑惑。
“我們那兒不存在吃不完的東西,好像那些食物每天晚上6點就會自動補充完整,餓了隨時都可以吃一兩口,什么都有,硬糖做的房子,軟糖鋪的路,路燈是奶酪立起來的,這兒的樹木在我們那邊都是抹茶,車場里全是黃油和蛋糕,珀墨星是有個最大的游樂場呢,像什么巧克力木馬啊,香蕉大擺錘啊,咖啡激流勇進啊,還有蛋卷秋千,罐頭碰碰車,摩天輪全是薄脆餅干,各種水果做成的商鋪和基礎設施……”
“你可別說了……聽的我都餓了……”柏櫟不停的擦著口水,想象力豐富的他好像已經(jīng)住在珀墨星里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要是過去了還不得撐死。”
“哎呀,忍不住嘛,你這描述的也太生動了。誒,好像有人來了,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你。”
“嗯……回去吧,別被發(fā)現(xiàn)了,這個時間點,是他們來了。”
“……我不會讓你受太久苦的,走了。”
(四)
柏櫟一閃身就回到飛行器中,頭也不回的就跑了,手上晃著那個小閘子,柏櫟心想,“嘿嘿,這個東西好像很賺,我先回去研究研究,傻逼才會幫你呢,還和政府唱反調(diào),我可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公民。”
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了兩個月,柏櫟像從前一樣偷東西,被人追,打架,喝茶,參觀監(jiān)獄。
直到有一天無意間看到了一則關于政府的通告 。
告知:
珀墨星入侵者因身染黃沙病毒,目前已病入膏肓,為地球生態(tài)環(huán)境,市民們健康著想,為更快研發(fā)黃沙病毒疫苗,政府決定對入侵者進行解剖,提煉源病毒,促進科技技術進步。
柏櫟有些震驚,更憤怒,自己的父母就曾患有黃沙病毒,而政府給予的希望是疫苗的研發(fā)需要一個人獻身科技,才有5%的幾率成功,而柏櫟一度就懷疑父母的殉情跟政府的陰謀有關,畢竟這群人為了自身利益,可以做得出任何不敢想象違背道德的事情。
柏櫟直直望著手中的小閘子,閉著眼睛思考了兩分鐘,決定送月光回家。
為了月光,為了父母,更為了自己。
柏櫟不想讓自己備受煎熬。
這個小閘子確實讓他已經(jīng)超越目前地球的科技,但那個鑰匙的研發(fā),始終覺得還差了點什么,就差一點兒。
柏櫟利用小閘子輕松破解大樓的防御和月光見了面。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月光說話有氣無力的,身形也若隱若現(xiàn)。
“對不起,這一陣被其他事情耽擱了些,我來帶你回家。”柏櫟望著月光,有些心疼,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謝謝你。”
(五)
權限等級不足,不予準許。
看著鮮紅的數(shù)據(jù)戳章封鎖了手上跳躍器的權限,柏櫟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月光一天一天消瘦下去的身影,他就越發(fā)的焦慮。
鑰匙的研發(fā)始終還差了一步,始終不能破開政府最嚴密的那堵墻。
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柏櫟來回走著,這幾個月來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抓破了腦袋始終也沒想明白。
黃沙病毒侵蝕著月光的身體,一步一步破壞著她的生機,留給柏櫟的時間不多了。
柏櫟悄悄把月光偷了出來,放了一個全息投影在房間里,期望能在被發(fā)現(xiàn)前破解鑰匙,帶他們離開這兒。
柏櫟回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月光奄奄一息,心中已經(jīng)涼了一半,他明白,可能等不到了。
不吃不喝不睡覺,瘋狂的破解著最后一道密碼,可是望著一次又一次失敗的畫面,柏櫟已經(jīng)慢慢絕望。
……不予準許,
第1次嘗試破解,失敗。
第2次嘗試破解,失敗。
第3次嘗試破解,失敗。
第4次嘗試破解,失敗。
……
第4124124次嘗試破解,失敗。
第4838746次嘗試破解,失敗。
“咚咚咚!”外面響起暴躁的敲門聲。
他們來了。
第5198165次嘗試破解,失敗。
第8124987次嘗試破解,失敗。
“砰!砰!!”
他們喊著跑不掉,喊著自首,喊著減輕懲罰,喊著叫專家過來破解這道礙事的門。
柏櫟聽著聽著睡著了。
……
第924045014嘗試破解,失敗。
第924045015嘗試破解,成功。
準許空間跳躍。
60秒后開始空間跳躍。
系統(tǒng)的女聲突然變的不再是機械的重復,
柏櫟突然跳起來。
“月光!成功了!!月光!成功了啊!!你快起來看看!!!你要回家了!”
身后沒有回應,月光只是靜靜的躺在那兒,好像睡的很香。
“月光,你醒醒啊。”柏櫟半跪在地上,捂著臉。
“你醒醒啊……”
……
下面通報一則新聞:
柏櫟,年齡27歲,身高176cm,面部特征如圖所示,該公民不經(jīng)許可擅自暴力破解系統(tǒng),獲取政府內(nèi)部最高權限,擄走研究對象月光,對政府造成巨大影響,現(xiàn)對此人進行通緝,提供線索將給予獎勵¥100,000,000,000。
……
經(jīng)過月球時,月光正在消逝的身體突然化成一束光飛向月球,而另一抹光扎進柏櫟的手中,一輪漂亮的彎月徐徐浮現(xiàn)手心,就像輕柔抹上去的圖案,輕盈,明亮。
柏櫟突然明白了月光父母給她取名的原委,或許他和月光,還有機會再見。
45小時后見,柏櫟想著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想著系統(tǒng)那個調(diào)侃性的問題。
“你為什么去珀墨星?”
“因為一抹月光。”
我想,我會這樣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