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我幼年的啟蒙老師

今天看楊智麗老師發表在晚報上的文章:《我的求學生涯》,一下子觸動了我敏感的神經,回想起自己的求學生涯,內心感慨頗多。

記得在巴盟財校上學時寫的一篇《我想讀書》,被老師推薦至當時的巴盟日報發表,雖然稿費只有區區三塊錢,但我仍然興奮莫名,要知道當時我每月的生活費僅有30元。

更因為,這篇文章的發表,似乎讓我感覺到,這么多年來歷盡艱難堅持求學,對我來說可能是個正確的選擇,而我的求學生涯能夠得以延續,則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的啟蒙老師。

初次入學是在八歲的時候,踏進磴口二完小時我跟所有小朋友一樣,對新學校充滿了好奇,可是好心情并沒有持續下來,很快我就發現,上學對我來說并不可樂。

四歲時一次鏈霉素中毒所導致的聽力缺陷,讓我根本沒有辦法聽得清老師每天在講些什么,我只能在上課的時候睜大眼睛努力看老師的口形,配合聽到的那點模糊聲音,然后把它們有機結合在一起來判斷老師到底說些什么。

這樣的課聽得太費勁了,更要命的是,由于我常常把左右結構、上下結構回答成左右時候、上下時候,引來同學哄堂大笑的同時,老師還讓我伸出舌頭看看,是否比別人的要大。

這嚴重挫傷了我回答問題的積極性,類似的問題持續若干次之后,我就很擔心老師會提問到我,也開始害怕上課的日子,成績自然不必說,一塌糊涂。

捱到期中考試過后,在老師幾次三番的動員下,父親放棄了他對我未來的期盼,也為了我不再受老師和同學的氣,便決定讓我休學回家。

就這樣,上學放學的日子在新鮮勁還沒有過去的時候就匆匆結束了。那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上學或不上學對我究竟意味著什么?只覺得,一個人在家的日子實在是太孤單了。

同齡的、比我大的小朋友們一到上學時間都走了,比我小的孩子們,也上幼兒園了。很多時候,為了讓我不至于太寂寞,媽媽就把我和本來上幼兒園的妹妹一起反鎖到家里。

那時候我根本沒有愛心,常常裝大灰狼把妹妹嚇哭,然后在爸媽快要回家的時候再把她哄高興了。

有時候,爸爸會帶我去他工作的單位,就有人逗我:你咋不上學呀?我忽眨著眼睛一個勁地看人家,不說話。旁邊就有人說,走,叔叔帶你買糖吃去。

回來的路上,嘴里抿著糖我還一直想:為什么我就不上學呀?就因為老師嫌我舌頭大么?這個問題也沒有困擾我太久,因為以后很少有人再問我類似的問題了。而我,只要沒人提起,我也沒把這當成回事放在心上。

沒過多久,姥姥來家小住,我跟妹就不用被反鎖了,這下子如同出籠的小鳥,一下子找回了自由,雖然這自由也僅限于自家房前房后,但是我們已經很是滿足了。

那時候因為傳說會有地震,家家都在自己住房前有個用蘆柴等搭成的防震棚,輕飄飄的重量使其即使倒塌也不會對人的生命構成威脅,而且可以用來遮風擋雨。里面用木板搭成離地也就半尺來高的床,這可就成了我們游戲的樂園,光了腳一會地下一會床上的亂蹦。

這天,四歲的妹妹拿著一盒不知從哪里找來的火柴在玩,捏著一根劃了無數遍也沒有著起來的火柴沒完沒了的劃,這勾起了我的表現欲,我把火柴要過來說,姐給你劃,你看著啊。說著把妹妹帶到防震棚一進門拐角的地方,劃火柴對于已經八歲的我來說,當然不是什么難事,就著拐角沒風的地方,火柴嗤地一下就被劃著了,可是那天的風勢可能有點大,就這么一個火苗,忽地一下點燃了防震棚。

火來得太急了,以至于把我嚇呆了,但我只是呆了一下,就下意識地跑出去了,全然不顧幼小的妹妹在里面被嚇得嚎啕大哭。

正在家里炕上納鞋底的姥姥突然聽到妹妹的哭聲,抬頭發現外面沖起了火光,一下子從屋里沖出來,沖進防震棚抱了妹妹就往出跑。那時候因為防震棚的出口已經著火了,雖然并不是特別大,但是依然燒掉了姥姥的不少頭發和眉毛。

防震棚的大火在左鄰右舍的幫助下很快被撲滅了,雖然沒有造成很大的損失,但是我家的防震棚就此報廢了。

幾天后,鄰居家的大姐帶我到她所上學的中學去玩時,把我抱到學校操場的單杠上玩,我沒有抓穩一下子從上面掉了下來,下面固定單杠用的槽鋼把我鼻子下面嘴上面的部位生生磕了個口子,血倏的一下冒出來一灘。

當時在這所學校就讀的二姐聞訊趕來,拿了塊手絹捂住我嘴巴上面的傷口,趕快用自行車帶我去父親單位的衛生所包扎,結果去后縫了三針才算了事,這件事給我留下的紀念是那道永遠磨不平的傷疤。

我深刻地記得,這兩件事之后,母親看我的眼神里總是充滿了擔憂與不安,當然這是我后來憶起時的感覺了。

再次走進教室是第二年秋天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改變主意又把我送進了學校。

較之第一次來上學,我已多少有了些經驗,因此對于老師及同學的態度已有一個較為平和些的心態。加之這個姓李的老師從來不要求我伸出舌頭讓她看,還常常有意無意對我豎起大拇指:你耳朵聽不到都能來上學,真了不起!

這讓我最大限度地感覺到老師的和善。也因此,每當下課的時候,我很少跟其他同學一樣去外面瘋玩,而是坐在教室里看李老師收拾她的教具,準備講課教案什么的。

盡管這時候的我聽課與之前是一樣的費勁,但我不知不覺喜歡上了上學,更多的可能是因為喜歡上李老師。沒事的時候,或者聽不清課的時候,我就自己看課本,有時候能看到下課了都不知道,喜歡閱讀的習慣想來是從那時候就開始養成了的。

還有時候,李老師會叫一些問題學生的家長來校面談,面談一般都是在課間進行,這種時候我常常站在李老師的身邊,盯著看她跟家長說話。

很多時候,李老師在跟家長談話的過程中,都會摸著我的頭對家長說上一句,這孩子可聰明了,是我班上的撥尖生。

那些家長們就贊賞地看著我,也摸摸我的頭說:我要是有這么個女兒就好啦。我則挺挺腰很得意地以為,自己真的就是令李老師深感自豪的撥尖生。

今天想來,可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要不然,為什么之前的老師會堅決認為,我這種聽力根本就上不成學呢?

可惜的是,這位很多學生鐘愛的李老師在我快上五年級的時候,因為不在學校的正式編制內而被迫離開了教學崗位。

伴隨李老師走過的童年歲月里這些細微的小事,卻奠定了我的求學生涯由此一帆風順地走了下來,雖然后來也有過很多不可預見的困難一直伴隨著我須臾不肯離去,但是李老師那和善而略顯憐愛的眼神一直陪我走過了許多風風雨雨,它所給予我的教益是使我初步具備了應付苦難的良好心態。

今天,當我坐在電腦前從容地敲字,能把聽力缺陷對工作及生活所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這一切,都讓我由衷地感謝我人生的啟蒙老師——李老師。唯愿李老師及與李老師一樣的老師們晚年都能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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