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那銀河星星,照著我生命長河中的點點漣漪,原來你是魅惑我的紅,炫耀著世間最絕色的傷口。
“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師哥,你說你是假霸王,我是真虞姬,你說我不瘋魔不成活,你說我入戲太深,為何你不懂,其實我是戲如人生。你教我成了真虞姬,自己卻不是真霸王,你怎忍心徒留我一個人在這往事里傷情,你怎么能背棄我們“從一而終”的誓言。
蝶衣憧憬的烏托邦是:霸王和虞姬是一對兒,段小樓與程蝶衣也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蝶衣向往的理想主義,段小樓給不起,只撂下一句: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
舞臺上燈火通明,虞姬鳳目流轉,雌雄莫辨,美得淋漓盡致,緩緩走上舞臺,步步生蓮,聲聲如泣:
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就是那驚鴻一瞥,驚艷了時光,從此在以后的回憶里都是你那風華絕代的身影,不是霸王別姬,而是姬別霸王,二十五年后,虞姬,程蝶衣,張國榮已不再,年過花甲的段小樓又一次唱起屬于他們的歌《當愛已成往事》,你可知,小樓依舊當年貌,世上再無程蝶衣。那歌里的每一句都好像是唱著他們的故事:“你不曾真正離去,你始終在我心里”。
鏡頭還沒開,你就已經入戲了。
有人說:要成就悲劇藝術中的美感并讓人產生共鳴,創作者不得不成為殉道者。塑造了程蝶衣的張國榮也是一個殉道者,大美往往誕生于悲劇中。演戲不是無中生有,不是閉門造車,是對角色的思考和盡情體驗劇中人物的人生。要演好角色,演員要先成為一塊海綿,吸足水分,再在熒幕前將這樣的自己一點點擰干,讓觀眾感受到真真切切的的豐滿的角色。能把程蝶衣演得如此風華絕代的張國榮,又怎會是池中之物?
1992年2月,距離《霸王別姬》開拍還有半年,為了演好程蝶衣,張國榮推掉了一切事物,獨自一人北上,拜師學藝,學習京劇,也學習普通話。京劇大師張曼玲夫婦第一次見張國榮,就被他的悟性和靈氣所驚訝,毫無京劇功底的張國榮,就那么扶著劍,站在那,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動作,虞姬的氣度,馬上就出來了,是風月無比,是過目已不能忘。
到1993年《霸王別姬》上映時,那個沒有京劇功底的張國榮,已經變成眉目如畫的京劇名旦程蝶衣,遺世而獨立,美得淋漓盡致。不需要說話,眼角眉梢已是一場驚鴻,一笑萬古春,一哭萬古啼,這是屬于哥哥的風華絕代。
《霸王別姬》的導演陳凱歌曾經回憶當時拍戲時的一幕,劇情是程蝶衣煙癮犯了,段小樓去看他。陳凱歌說:“拍之前我也留心兩個演員的狀態,看張國榮是鐵青著臉,張豐毅坐在旁邊咬牙,我就跟攝制組說快快快,這兩個人都進去了,果然一開機,張國榮就瘋了,然后就是拿著棍子亂打墻上的鏡框,玻璃碴四處飛濺,張豐毅在后頭抱著張國榮也是豐沛的感情,可以說現場兩個人的表演已經很驚心動魄了,我不禁對自己說,這哪是煙癮犯了發瘋啊,這是人在眼前愛不得的極度痛苦,是面對命運的不公的全力反抗。
當陳凱歌喊停時,張國榮已經哭成了淚人,怎么勸也停不住,人戲不分,不止有程蝶衣,還有張國榮。陳凱歌拍完《霸王別姬》,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中國電影的崛起,卻沒有料到這是中國電影的巔峰。天堂多個張國榮,世間再無程蝶衣。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那年他們還是小石頭和小豆子,為了一句唱錯的戲詞,不知挨了多少打,最后血順著嘴角流出來,他忍著痛,含著淚,終于唱出:“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了發,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后來,他們終于紅了,變成了名動京城的程蝶衣和段小樓,在臺上,他是虞姬,他是霸王,一轉身,一回眸,絕代芳華,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他拔劍自刎,清冷的劍劃過他雪白的脖頸,鮮紅的血浸染了他的衣,這一次,他成全了虞姬,也成全了自己。明明是我們入了戲,卻偏偏說他出不了戲。
我愿以為,不能欣賞,至少也不要去傷害,誰知道,太美的人,這世間終究是留不住的,哥哥你戛然而止的人生,已讓風華絕代這個詞寂寞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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