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情,他說愛

艾北,酷愛北方。

我們談情,他說愛

愛北方干爽湛藍的天,清冷的空氣,高大的樹木,爽朗的人群。他一個人時常在長長的隧道里獨自穿行,感受光明瞬間來臨。

有時孤獨有時滿足,有時愉悅有時落寞。

三月最后一個周末,他打點所有家當,搬去另一個離公司更近的地方。老房子里大盆的綠蘿被他抱在懷里,其余的都裝進了搬家公司的車上,這盆綠蘿是他唯一留在身邊關于南方的記憶。

那時艾北在南方,在家附近,在阿塵的身邊。

1.

“誰先騎到海芽酒吧誰就贏!走嘍。”艾北大笑著騎車沖出去,阿塵無奈的看著他笑,這么多年還這么幼稚。

海芽酒吧是他們的根據地,阿塵在那里駐唱,老板張哥是個北方人,喜歡在海邊生活所以到了這里。至于海芽這個名字,他說那是一時心血來潮,他覺得他自己就是一顆海邊的種子,慢慢發芽,慢慢扎根,最后枯萎在這里。

阿塵摟著艾北親昵時也問過他“我們是這里的種子嗎?”從艾北呻吟的聲音里,阿塵聽到,“是,我們要一起枯萎在這里。”

“I forget all my dreams

I forget everyones name I meet

I forget about time and space

But I can't stop thinking' about your face

I can't stop thinking' about your face”

阿塵在臺上深情演唱,他的目光一路追隨艾北從門口走向老位置,等他坐定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捻過了自己的唇。臺下的女孩被這個魅惑的動作撩的尖叫,而艾北知道他這是在告訴自己晚上去他那里住。

阿塵有著一雙迷人的眼睛,大概家里某一輩是外國人,他長得很像混血兒,茶色的眼珠外圍竟透著一圈藍色,西方人的五官輪廓配著一頭純黑的頭發,長度剛好到肩膀上面。他經常在唱歌的間隙將不經意擋住眼睛的頭發向后攏,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會讓臺下的小女孩為之瘋狂。然而阿塵不喜歡他們,他只喜歡那個坐在角落里一笑起來就會露出虎牙的艾北。

阿塵的小艾北如今也上大學了......

2.

“阿塵哥哥,我們別去那個廢廠區了。”小艾北拉著阿塵的衣袖,眼神怯怯的看著他。

“你膽子怎么這么小,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帶你玩了。”阿塵故意兇他,他甩開艾北的手,自己往前走。

不一會兒就聽到后面一陣細碎的跑步聲,阿塵不轉身在前面偷笑。

“你又跟來干嘛?”

“我,我,反正你別丟下我,別不跟我玩。”

那時的艾北十歲,阿塵十二歲。

廢棄廠區的墻被大孩子涂鴉上斑斕的畫面,艾北看到的那一刻完全忘記剛才自己的膽怯。

“沒白來吧,就是想帶你看這個,看把你嚇的。”

“媽媽說這邊不安全。”艾北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阿塵。

“傻子,這里還被傳鬧鬼呢。啊嗚......”阿塵把手舉在頭頂上扮鬼臉嚇唬艾北,看到他尖叫著跑開,一邊跑一邊“咯咯”的笑起來,那對可愛的小虎牙一笑就露了出來。

“小心!”艾北被一根地上隨意丟棄的鐵條絆倒了。

阿塵跑過去,扶起摔倒的艾北,檢查他身上的傷。

“沒事阿塵哥哥,我沒事。”

“腳有事沒?你走路我看看。”

艾北向前走了幾步,“疼。”

“哪兒疼?”

“腿。”

阿塵拉起艾北的褲腿,看到他膝蓋摔破了,滲出殷紅的血。他蹲在地上轉頭對艾北說:“忍忍啊,我背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艾北摟著阿塵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睡著了。南方潮濕的氣息,讓他的背都濕透了。身后那個黏糊糊的小肉團居然還能睡著,看來是真的累了。

3.

南方海邊的夜晚,似乎無論隔多遠都能聽見海水拍打岸邊的聲音,像極了情人間的竊竊私語。艾北等阿塵結束演唱后,兩人手拉手回到住處。只有在這樣的晚上,他們才敢肆無忌憚的牽起對方的手,那么堅定的握住彼此。

阿塵喜歡十指緊扣的動作,有人說這動作代表了占有欲,而艾北覺得占有又有什么不好?他也喜歡這個動作!

關了燈的房間,黑暗慢慢流淌在這個只屬于兩人的空間,他們有說不完的話和做不完的情事......

纏綿后兩人躺在床上,喘息慢慢平復,阿塵點了支煙抽了一口后將煙交給艾北。艾北沒有吸,他看著煙閉著眼睛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不抽拿過來。”

“不不不,我抽,你再點一支,哈哈哈”艾北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你到底在笑什么?”阿塵翻身壓在了艾北身上,手撫過他的臉龐,接著開始癢他,“說不說,說不說?”

艾北最怕癢,哭笑著投降,“我說,我說,你不許打我。”

“好。”

“那你先下來。”阿塵靠坐回床頭,用眼神示意他快講。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抽煙?嗯?”

“哈哈哈。”這次的笑聲來自阿塵。

他想起兩人第一次抽煙的樣子,那是從艾北他爸那偷來的煙。他好不容易顫顫抖抖、哆哆嗦嗦的摁響了打火機沒想到火苗太大,“哄”一下燎著了頭發,艾北荒忙幫他撲滅,結果發現眼睫毛也燒了。

兩人偷偷回家,趁沒人在家,艾北找來剪子,幫他剪頭發和睫毛。

阿塵低頭看著認真做事的艾北,暑假悠閑的陽光仿佛永遠都不會落山,晃眼的光線從窗外照進來,連艾北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被照成了金色。

終于沒能忍住......

那個吻,落的恰到好處。

落的天經地義。

落的溫柔異常......

艾北大概失神了兩秒隨后便緩慢的配合起了阿塵,風揚起了兩個少年的衣角,吹散了額頭的汗水,恣意的涌進了他們的心里。

那時艾北十五歲,阿塵十七歲。

“喂,你想到什么了?”艾北看著沉浸在記憶里的阿塵,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

“要不我們再吻一次吧。”

阿塵摟過艾北,夜變的更長了......


我們談情,他說愛

4.

“阿塵,今天給你介紹個人。”海芽酒吧老板張哥摟過阿塵的肩膀,笑的合不攏嘴。“小子,你要火了。”

“你說什么張哥?

此時門外進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張哥看到那人便迎了上去。

“王總,您來了。”

“嗯。”

張哥招呼阿塵趕緊過來,阿塵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王總,這就是阿塵。”說完他看向阿塵,“阿塵這是星黛傳媒的王總,別傻站著問好啊。”

“哦。”阿塵將手伸向王總,“王總您好,初次見面。”

“你好阿塵,我聽過你唱歌,咱們開門見山,有沒有興趣簽到我們公司?”

阿塵震驚的看著王總和張哥,只見張哥猛向他使眼色,有點胖的臉上肉都跟著顫起來。他本來只是喜歡唱歌,從沒想過要出名。沒想到,好事竟找上了門。

“太榮幸了!”

“下周一你來我們公司我們具體談合同。”

“好,謝謝王總。”

“不客氣。”

他們三人坐在酒吧里,借著酒談了很多。王總細致問了阿塵的一些情況,他也都認真做了回答。

“你現在有沒有談戀愛。”王總的問題突兀的響起。

“有!”

“簽約后,要保密,以后將你推出到公眾面前時,你的身份是單身。”

“為什么?”

“這是基本,雖然我們公司沒有那么不近人情必須要你了斷關系,但是為了大眾影響你要以單身示人。”

“哎呀,又沒逼你分手,你猶豫什么。”張哥看阿塵有點猶豫馬上幫他說話。

“這樣王總,我回去征求下意見好嗎?”

“好。”

阿塵拿著星黛傳媒的宣傳冊,回到住處,艾北在廚房里做飯,鍋鏟“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讓阿塵嗅到了幸福的味道。

“你回來啦?等一下,飯馬上好。”

阿塵從身后抱住艾北,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小北,我有事要和你說。”

艾北一聽到阿塵這樣的聲音就知道他遇到了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他那么了解他,了解到彼此就像一個人。何時會笑,何時會哭,何時會抓狂,他都一清二楚。

距離上次阿塵如此猶豫不定已經過去很久了,那時,阿塵經歷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巨大的轉折。

阿塵本來從小就沒有爸爸,高考前,她媽媽又因為癌癥晚期,不到三個月就撒手人寰。

艾北在那片沒人的荒郊海灘找到阿塵時,他已經酒醉到不省人事。海水將他的身體沖的冰涼,艾北連拖帶抱將他弄去醫院,全身因為緊張而不停的顫抖。他握著阿塵的手不愿意松開,他怕他一松手,他就會離他遠去。

醫生強行將他拽開,他又跑回去握阿塵的手。

“你還想不想救他?”醫生將他罵醒,他無力的癱坐在搶救室門外的長椅上,第一次體會到失去離他那么近。

阿塵醒來后,用空洞的眼神望著艾北,他想哭又哭不出來,他摸著艾北剛剛冒青的胡茬,看著他因為害怕而憔悴的臉。“小家伙,你胡子長出來,趕緊回家去刮胡子,別管我。”說完話阿塵別過頭去。

“別管你?你叫我別管你?你以為我想管?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時,我腦子里在想什么?”

阿塵轉過頭,看到艾北的眼睛紅了一圈。他想伸手去摸,卻被艾北一把打掉了。

“我他媽在想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辦?”阿塵又一次伸手摸上艾北的眼睛,這一次他摸到了眼淚。

“別丟下了,別不帶我玩。”

阿塵沒說話,他感到自己的枕頭濕濕的,他用手一摸,原來自己也哭了。

葬禮后,阿塵和艾北坐在空空的房間里。

“真的決定不高考了?”

阿塵深深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他從后面抱住艾北,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

“我正要和你商量,我打算把房子賣了,然后買兩套小房子,一套咱倆住,一套租出去,還能掙點錢,然后我去找工作。”

“你拿著高中畢業證找什么工作啊?”

“你覺得我唱歌怎么樣?”

艾北轉頭看了他一眼,“你要去酒吧唱歌?”

“嗯。”

艾北目不轉睛的盯著阿塵看了一會兒,接著他無比堅定的說:“我支持你,只要是你做的決定我都支持你。”

那時的艾北十七歲,阿塵十九歲。

5.

“我支持你,只要是你做的決定我都支持你。”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對話響起,讓阿塵覺得又回到了當年自己最灰色的那段時間。那時是艾北的支持與幫助,才讓阿塵走出困境,沒有被自己已成為孤兒這個事實擊倒,他知道他還有艾北,還有自己的愛人。

“星黛傳媒不讓公開我談戀愛的事,我覺得很煩。”

“喂,哥們,你四不四撒,你氣的我跟張哥學的北方話都出來了。人家是不讓你公開,又不是讓你和我分手!”

“他們敢!”阿塵聽到分手這兩個字就要爆操。

“你淡定,當然沒人能拆散咱倆。我的意思是,人家公司也有人家的考慮,你想想就你這小長相,放哪兒都得吸引一大批粉絲啊,你得讓他們都為你瘋狂,公司才能賺錢啊!對不對?”

“瞧把你聰明的。”

“那是,Who am I ?”

“別拽你的英文了,高考那么差。”

“哈,誰英文差了?”艾北收起笑臉,嚴肅認真的說:“別擔心我,我不需要別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只要你清清楚楚的知道就好。”

阿塵用手捧起艾北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當然!我的主人。”

“靠,菜糊了!媽的。”

“再敢說臟話給我等著!”

“等啥?”

阿塵在艾北瞪圓的眼睛上親了一下,“等著我親你一百遍!”

周一,阿塵在星黛傳媒見到了王總,簽約后兩人握了握手,“星黛歡迎你,加油小伙子。”

“感謝您的抬愛王總,我會努力的。”

憑借阿塵的長相和歌喉,再加上星黛傳媒的實力背景和宣傳力度,阿塵的躥紅速度驚人,仿佛一夜之間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這個眼睛迷人,身材挺括,歌喉撩人的新晉歌手。

鋪天蓋地的新聞,歌友會,頒獎典禮,都出現了阿塵的身影。他的發展勢不可擋,許多電影電視劇也開始邀請他客串,代言多到接不過來,通告上到黑白顛倒。然而不管他在哪里,艾北都是那個默默在他身邊的人。他帶著口罩和墨鏡,站在人群里,裝作不經意看到他,他靜靜站著看著阿塵在臺上耀眼如星辰。

每每當阿塵看到他,眼神便一直追逐他,做著那個只有他們看得懂的動作,用右手的食指緩緩捻過嘴唇。

粉絲的尖叫聲掩蓋不住那天的記憶,口罩也掩蓋不了艾北羞紅的臉。這個動作來自那個悶熱的陰天,烏云壓頂,一場大雨正在醞釀。

艾北坐在風扇前吃冰西瓜,汁水順著嘴角不小心流了出來,白色的T恤上一片粉色的印記。阿塵看到這一幕,用食指抹凈了他嘴角甜膩的瓜水,捻過嘴唇的那一刻,彼此身體似過電般微微顫栗。阿塵的眼睛上下打量艾北,他在試探,艾北也在試探,記不清是誰先邁出那一步,窗外雷聲轟鳴,大到震耳,而屋中人卻全然不聞。快感隨暴雨一起來臨,酣暢淋漓。

那時的艾北十六歲,阿塵十八歲。

我們談情,他說愛

6.

“大雨請洗脫我的身體,

你看我如此美麗,

我該把自己獻祭給愛情,

不管那慌亂的時代帶給你怎樣心情。

大雨請洗脫我身體,

你看我本該慌張卻故作鎮定,

我不曾拿愛做交換,

來換取誰的原諒,

我是我自己,

而你,是你,就夠了。”

“阿塵、阿塵、阿塵......”

“新歌大家還喜歡嗎?”

“喜歡!”

“送給你。”他的食指指向看臺上的艾北,“一首《大雨》送給你!”

臺下的歌迷順著阿塵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人海茫茫,熒光棒和燈板的光像星星的海洋,淹沒摯愛的彼此。

艾北拉低了帽檐,在手機上發送了一條信息:我愛你!結束后酒店見。

艾北早早回到酒店,他洗完澡,開了一罐啤酒,邊看電影邊等阿塵。阿塵演唱會結束還要開慶功宴,記者招待會,折騰完估計要看完兩部電影。

他打開手機,看到阿塵給他回的消息:等我。他笑了笑,哼起了阿塵的新歌《大雨》,那是他寫的詞。然而自己唱起來就跑調了。他錄了一段自己唱的跑調的歌發給阿塵,不一會兒收到他的回復:別鬼哭狼嚎的,著急了你就直說!還好我的音量調的低,要不非嚇死記者。

艾北不再打擾阿塵,專心等他。電影的劇情吸引著他,滑稽的表演逗的他合不攏嘴。

不知不覺三部電影看完了,然而阿塵還是沒有消息。

他等的有點著急,撥電話給阿塵,結果是關機。又被誰絆住了?他洗了把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他驚醒過來,覺得心跳慌亂而沉痛,胸悶的要死,他穿上衣服走出酒店。

輪胎摩地的刺耳聲不斷傳來,遠光燈瘋狂的閃著前車,相機的閃光燈“咔嚓咔嚓”連續不斷的響,兩輛車夾擊著前面那輛油門踩爆的左右突圍的車。

阿塵很煩,爆操到了極點,怎么會被狗仔追上?這幫沒有底線的人,為了新聞連命都不要!高度緊張的狀態讓阿塵踩油門的腳感到有點抽筋,手也有點僵。

凌晨的貨車司機有點疲勞,道路上車輛很少,于是他將車開的飛快。那輛車沖過來的時候他還來不及思考,剎車像失靈般直到撞上那輛車才停下來。貨車司機嚇壞了,他慌張的打開車門檢查那輛車上的司機,但是已經沒救了。他哆嗦著撥打110和119,可是誰又能打電話告訴艾北呢?

艾北是在早上五點多接到電話的,王總的聲音第一次不那么穩健。

“小北,來趟醫院。”

“是阿塵出事了嗎?”

“你先過來吧。”

“是他出事了嗎?”艾北對著電話吼,那頭卻是沉默。

艾北在早上五點多的街頭狂奔,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打不到出租車他就一路跑,一路在想應該還在搶救,應該還在搶救,應該,應該......

他再次看到阿塵冰涼的躺在那里,“你醒醒啊?別丟下我,別不帶我玩啊。你他媽醒醒啊!起來啊!”

艾北是被三個人合伙拉開的,掙脫中衣服撕破了,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嘶吼的聲音響徹整個醫院走廊。

“本臺消息,歌手阿塵演唱會后夜會同性友人,躲避娛記追拍時上演午夜飆車,目前已確認身亡,車禍原因還在調查中,請大家持續關注。”新聞滾動播放阿塵逝世的消息,播放他飆車的真正原因,漫天的消息都在殘酷的告訴艾北,阿塵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那個臭名昭著的娛樂報,居然在阿塵去世后的第二天就刊登了頭條新聞,第一版面上,阿塵狂踩油門的照片以及他和艾北的短信內容占了巨大的篇幅。那天的報紙賣到脫產,所有人都在議論阿塵的同性愛人,有人嗤之以鼻說著活該撞死,有人聽說阿塵死了失聲痛哭。

大家議論他、議論他的同性愛人、議論他的車禍、他的家庭、他的歌聲、他的電影、他的長相,他的一切的一切......然而這些阿塵也聽不到了。

遺體告別儀式上,艾北一身黑衣,不在意所有人的目光,和張哥一起堅定的站在家屬位置上,對每一個前來送別的人鞠躬答禮,一臉憔悴與肅穆。

當棺材最后要關上時,艾北推開了抬棺人。他伸出手好好理了理阿塵的衣服、袖子、褲腳還有鞋子。他的手落回到阿塵的臉龐,細致的撫摸他的眉毛、鼻子、眼睛、臉頰,最后,他伸出食指重重的捻過他的嘴唇,接著又放在自己的嘴上親了一下。

棺材緩緩蓋上了,艾北最后親吻棺材蓋后跟隨送棺隊伍去火化,他扶著棺材看到有記者不停的拍他,他無視那些鏡頭,一路上面無表情。

火化時,艾北似乎感受到有一陣輕微的風圍繞他轉了一圈,他追逐那陣風看了一會兒。

骨灰,被他撒進了大海,剩下一小部分被他裝進一個玻璃瓶中,埋進一盆綠蘿的土里。

葬禮后,艾北去和張哥道別,新聞里他的身份已經被曝光,他的家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他想換一個城市自己過兩年,張哥重重的的拍了拍艾北的肩膀。

艾北又去和王總道別,感謝他這幾年對阿塵的照顧,王總沉默的吸了支煙,“小北,是這樣星黛傳媒新晉的一批小歌手里有一個去和狗仔賣情報的,因為嫉妒阿塵的地位一直暗中調查他,演唱會那天不知道怎么得到了阿塵要去見你的消息,才釀出這次事故,人我們已經開除了,而且我保證他這輩子都不會有任何公司敢用他。”

“謝謝你王總!都過去了……”

那時的艾北二十四歲,阿塵二十六歲。

艾北抱著那盆裝著一小瓶阿塵骨灰的綠蘿坐上去北方的飛機,他找到新工作,偶爾給家里打電話。

那時艾北二十五歲,阿塵二十六歲。

時間輾轉,冬季再次來臨。大雪天,漫天雪花一片白茫茫,這是艾北在南方時從未見過的景象。幾年過去了,他依舊舍不得踩雪地,便駐足看著遠方。耳機傳來陣陣歌聲:

“夢還在夢里 寒泣浮蟬影

夜半風雪吟 召喚著雨點

夢還在夢里 殘壁盼燕影

癡情的人啊 不怕山海移

夢還在夢里 淚還在眼底

誓言和約定 占滿了回憶

夢還在夢里 不變的命運

偏執的人啊 你不舍依依”

那時的艾北三十歲,阿塵二十六歲。

艾北酷愛北方,因為我們常常談的是情,而他說的是愛......

尾聲

“阿塵,我們明天去買些植物吧,要不這個新房子總感覺缺點什么。”

“可以啊,就買綠蘿吧。”

“為什么?”

“好養活啊。”

“你喜歡綠蘿嗎?”

“當然,它啊到哪里都能活,水里土里都不怕。就像咱倆的愛情!”

“怎么還扯到咱倆的愛情了?”

“我們的愛情也是到哪里都能活啊,有一天我死了,我也會安靜的陪著你的,所以你別怕我把你丟下,我會一直跟你玩的。”

“說話算話,拉鉤!”

“幼稚!”

哈哈哈,笑聲從他們的新房子里傳出來,風將那笑聲帶去了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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