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我小的時候,父親和我很親密。也許因為父親傳統思想的根深蒂固,造就了他疼愛兒子的緣故,我便成了父親一生所愛。
? ? ? ? 如今我的父親早已不在人世,但是每當夜幕降臨,獨自呆坐在鄉下小院仰望浩瀚星空之時,我總會想起我的父親,不經意間刻在我腦海里的是我父親的那雙執著堅挺而布滿老繭的手。
? ? ? ? 記得在縣城上高中的時候,我常常念家,盼望每月一次的放月假便成為了我心中的無限奢望。那每月一次唯一回家的機會使我常常在回家的前夜,幾乎興奮地整夜失眠,仿佛有了種“刑滿釋放”前的自由和重生感。
? ? ? ? 第二天剛放亮,我便趕了回家最早的第一趟客車,故意選坐在一處常常靠窗的位置,看飛馳的客車如何將窗外兩邊的景色碾壓在后,始終一路狂奔的心惦記著母親可口的飯菜,父親一如既往從手中遞給我的白面饃饃。
? ? ? ? 快到家門的時候,大步流星邊走邊喊道“爹、媽,我回來了”,父親總是第一個匆匆走出屋外的人,那種“中了獎”的喜悅之情,對她而言那才是高興地合不攏嘴。
? ? ? ? “回來了,快把包放下,到屋里凳子上坐”。
? ? ? ? ?一會兒果不其然父親手中拿出了正是我思之已久、念之已久的寶貝—白面饃饃。
? ? ? ? ?他知道我愛吃他做的白面饃饃,所以他通常都會做很多,雖然在學校里會有吃膩了的饅頭、包子、面包,但父親的白面饃饃才是我的最愛,因為他的做法正宗,做出來的白面饃饃既酥松又夾雜著5、6種豆類及水果的香味,咬一口除了好吃就是好吃。
? ? ? ? ? 一天父親向往常遞給我白面饃饃的時候,我無意間看見了父親那雙布滿老繭而笨拙的手,那雙手比我們普通人的手要“難堪”多了,手掌之中布滿了溝壑荊棘,仿佛寫滿了歲月的蹉跎,靠近指根下那幾處全是磨成的老繭,有些已經磨破了皮泛著蠟黃,有些似乎又新堆起了血泡,順著整個手指往上看,手指粗壯而布滿了鉛筆畫成的傷疤線,有些指甲蓋直接“搬了家”,整只手透著浮腫像極了“吐絲的蠶”。
? ? ? ? ?我接過父親手中的白面饃饃,掰下了一塊正準備送進我嘴里時候,突然看見父親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被一層厚厚的棉布包裹著,手指應該剛剛受過傷,我立馬問了問父親的手指情況。
? ? ? ? ?父親只是隨意的說了“前幾天不小心傷了,不礙事,過幾天就好了”。
? ? ? ? ?我沒有繼續問,只感到一陣羞愧感是撲面而來。
? ? ? ? ?“你比上月瘦了,這月回校的時候多帶點饃哈。”
? ? ? ? ? 頓時之間,我無比難過,他愛子心切,幼年喪母,在那個吃不飽飯的年代,自然也沒錢讀很多書。他被我姑姑養大,16歲學了門木匠手藝,與我母親結婚以來恩愛有加,父親樸素平凡,為人也是畢恭畢敬,常年在外辛勤勞作始終對整個家庭孜孜不倦。
? ? ? ? ? 那一刻我幾乎是在哽咽中嚼完了那剩下的饃。
? ? ? ? ?大學畢業后,我選擇了在老家工作,算是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父親也常常替我而感到驕傲,畢竟不像他沒文化,只能靠苦力掙錢過日子的生活。
? ? ? ? ?兩年后,父親終因常年外出打工勞累成疾,后檢查被確診為肺癌晚期,在與癌魔殊死搏斗的那段日子,他不憂不懼,樂觀豁達之余仍不忘鼓勵我要勇敢生活、積極奮斗。
? ? ? ? 罹世的當天晚上,他異常平靜卻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用盡了全身力氣舉起了那只骨瘦如柴般的手,此時我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那一刻我雙手拽進父親的手,那已然是一只沒有了任何余溫的但依舊保持著樸素堅挺手的,陪他走過了最后的時光。
? ? ? ?我永遠懷念,父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