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習慣了大事小事都麻煩你,
? ? ? ? 也不向你說聲謝謝
? ? 我不對你掩飾自己的狼狽與悲傷,
? ? ? ? 因為你相信我能堅強勇敢
? ? 我難過時你比誰都支持我、關心我
……”
周六的晚上,我都守在電視機前收看快樂大本營,這期“愛不將就”里的友情大挎問后,屏幕上的小字讓我想起了這個世上,我最在乎、最重要的兩個人:江百城與顧淺嶼。
我以為他們已經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可他們并沒有,他們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到現在我才發現,他們其實一直在我的心里,不曾走遠過。
我第一次遇到江百城是在2002年的秋天,樹林沙沙。
那時十三的我笑起來很暖,蜂蜜色般的眼睛,墨色的曈孔,不瘦不胖,媽媽買的白色純棉長衫配著牛仔褲穿,腳上穿著藍色的帆布鞋。
那時的我叛逆而乖巧,不顧媽媽的責罵,爬上了柳樹,倚在柳樹上,閉著眼享受著剛好的陽光,耳邊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到現在我都忘不了當時的情景。
正當我快睡著時,被一道聲音給拉回了意識,嗓門特別大的叫著我:
“喂,樹上的那個”
我睜開眼望了樹下一眼,看到一個長得很老實又憨厚的男孩,那便是江白城,那時的他有些胖,但卻不能覆蓋他長得好看的事實,眼神溫潤的看著樹上的我:
“不可以在樹上睡的,很危險的,萬一摔下來可怎么辦?”
當時的我愣了一下,嘴角一動,從樹上跳了下來,假裝失足掉下來,在空中直嚷嚷著,而那時的江百城傻乎乎的相信了,在樹下張開雙手,眼神堅定的看著我:
“放心吧!我會接住你的”
我直接壓在他的身上,江百城的第一句話讓我郁悶了好久,他說:姑娘,你能起來不,你壓的我都快斷氣了。
我曾無數次懷疑他說的這句話其實只是逗我的,可當后來我問江百城時,他用一種無比認真的表情看著我說,我對天發誓,我是真的快被你壓得喘不過氣,我不逗你,你那時是真的好重的。
我聽得直接跳起來,揪著他的耳朵,氣呼呼的說:
“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江百城,你去死,我怎么會認識你這么個朋友,我有眼無珠啊!!!
[2]
那一年的冬天,和江百城成為朋友的我拉著江百城去北城玩,玩著玩著,他去買水去了,而我等著無聊,迷迷糊糊的跑到別處玩去了,當我玩玩累了時,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認路。
找不到江百城,我只好沿著陌生的街道漫無目的的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座橋上,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坐在那個不寬不窄的橋邊,無聊的望,腳下的水,時不時的看著周邊的風景和人。
冬天的風很冷,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冬天的水冰冷刺骨,能輕易穿透皮膚抵達骨髓的深處。
我雙手撐在橋邊,小腿一下又一下的晃起來,心里盼著江百城那個大笨蛋能找到我,然而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過頭去,看到的是:
淡淡的陽光撫著清純無比的他,活脫脫的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聲熟悉的A中校服,斜背的書包上的小掛墜在陽光下發著光。
這樣的一個他就這樣闖進了我的世界,讓我毫無準備。
那一年十六歲的木魚遇上了十七歲的顧淺嶼。
那時,他像個樂于助人的好同志那樣,很溫和的問著我:
“你需要幫助嗎?”
那天大橋上人來人往,有無數人經過這座橋,而我卻好像只看到了他,其他人都只是模糊的樣子,只有他在我眼里是清晰的,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他溫熱的眼神。
大橋上的人很多,可沒有一個人愿意為我而停下,只有他。
那一刻我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心里的彷徨在瞬間倒塌,看到他,我的心,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他仿佛有一種能力,能給予我安全感。
那天顧淺嶼陪著我在那等江百城,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一秒。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好心的陪著我,我只是莫名的覺得待在他身邊很舒服,也堅信他一并不是一個壞人,因為他給予我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后來他也坐在了橋邊,坐在我的身旁,那天他全程陪著我,以至于讓他錯過了最后一班車,而我等得好無聊,加上之前走了太多的路,只覺得身體好輕像天上的云朵一樣,輕飄飄的,感覺腦袋也越來越重了。
頭一歪,靠著顧淺嶼的肩膀上,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當我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顧淺嶼熟睡的臉龐,還有這整潔干凈的房間。
我掙扎著從床上起來,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吵醒他,可他卻好像能感知到似的,睜開了眼睛,把我又按到床上去了:
“你發燒了,大概是在橋上吹了太多的風,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就是了”
我安靜的呆在床上說:
“我要去方便,廁所在哪?這個忙你能幫嗎?”
顧淺嶼愣了愣:“廁所出門右轉”
我笑了笑,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去找我的廁所去了,想著剛才顧淺嶼那臉上紅紅的樣子,心情沒來由的大好。
回到房內我看見,屋內除了顧淺嶼,又多出來一個人,背對著我,還會待我認出他是誰,那個背對著我的人突然轉過身來,將我緊緊的抱住,我仍在那不知所措的看著顧淺嶼。
“你跑去哪里了,我才去買個東西,你就不見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手機又關著機,你成心要急死我嘛!!!!”
耳邊傳來嚴厲的質問聲,聲音好熟悉啊!我推開他,定眼一看,是他!江百城,他的樣子好憔悴啊,原本沒有黑眼圈的他,按時睡覺的他,現在卻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他用那生氣但又溫柔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他在擔心我,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要他著急的。
“我……對不起,手機沒電了,所以……”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江百城閉著眼睛向后倒去,我忙扶住他,著急的看著顧淺嶼。
他走過來,幫我把江百城扶上床去,又給他找來了醫生,看了看醫生,快速的給江百城做著檢查,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除了在那干著急,什么也做不了。
還好,江百城沒有什么大礙,只是一整晚沒有休息,現在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覺,我幫他掖了掖被角,守在他的身邊,看著守在我旁邊的顧淺嶼:
“謝謝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說:“木魚,我叫顧淺嶼”
我張大著嘴巴說不出話來,驚訝的看著對方那一臉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中的表情。
“你認識我?”
顧淺嶼點了點頭,其實不只是認識,他還知道她喜歡吃蘋果,穿37碼的鞋,喜歡穿白藍相間的衣服。
他想木魚一定忘了小學時就坐在她后面的自己吧!因為那時的他不怎么愛說話,對別人也是愛搭不理的。以至于他那時很孤單,基本沒什么朋友,也沒同學跟他玩耍。
可她不一樣,她每天拉著自己東扯西扯的聊著天,其實基本上都是她在說,偶爾他也會說上幾句,她就像個小尾巴似的整天跟著他。
他問過她為什么?她一臉天真的說,怕你孤單啊!
可能記性不好卻背書超快的她忘了吧!因為他在那所學校沒待多久就轉學去了另一所學校。
那天,她知道消息后,嘴一扁就哇哇大哭了起來,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說,別走,你走了,你就又會回到那個孤單的世界。
[3]
我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沒在記憶里搜索到與他有關的事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怎么會有江百城的電話”
“你手機里找到的”
怎么還是和那時候一樣笨,難怪會迷路。
“是啊!我忘了”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背書時記憶力超好,可在那些瑣事上,記憶力為負。
顧淺嶼笑了笑,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碗粥,遞給了我說:
“吃點粥吧!不然會把胃餓壞的”
我沒有說話,伸手接過,埋頭努力的吃。
那碗粥是他表達善意與關心的方式,溫暖的包裹著木魚那顆有點冷又有點殘缺的心。
沒過多久,我又再一次見到了他,那是A中開學的日子,那時我和江百城在哪人滿為患的報道處報道,在人海茫茫中,我聽見有人在叫我。
我回頭一看是他:顧淺嶼,他站在不遠處朝我微笑著招了招手,那笑容像是被陽光洗了幾次一樣,干凈而溫暖。
我拉著江百城跑到顧淺嶼的身邊,后來待報道處的人漸漸少了之后,我吩咐江百城去報到,而我則像個小尾巴一樣的黏著顧淺嶼。
或許是因為顧淺嶼不怎么愛說話,又或許是我總是纏著他,再加上又是同班,又是同桌。
所以我和他就飛快的熟練了起來,他家和我家的距離是十幾步,他家就在我家的對面,我們常常一起上學放學回家,周末的時候我還會帶著江百城去他家寫作業。
江百城曾抱怨我道:
“小魚,你不會有他這個朋友就不要我了吧!”
我點了點頭:
“有可能哦!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
沒想到江百城在我說完那句話后,耷拉個臉,像是天塌下來似的,哭喪著臉:
“木木,小魚,你不能這么殘忍啊!”
我捏了捏江百城的臉說:
“逗你玩的”
只見江百城滿臉通紅的在那抱怨著:
“切,浪費我感情”
他順帶還送了我一個白眼,來而不往非禮也,于是乎我回送了他一個鬼臉,哈哈大笑著走人。
江百城其實很疼我,雖然我笨笨的傻傻的,但是他總是包容我所有的不好。
有時我這個容易迷路的大路癡,讓他著急了,他也只是說我幾句罷了,我冷漠難過時,推開他讓他走,他還是會待在我身邊逗我開心,他是全世界最好的朋友。
此生能和他成為朋友,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木小魚,陪我去酒吧釣凱子,好不好”
夢辰拉著我,硬是軟硬兼施的,要我陪她去酒吧。
夢辰是學校公認的才女,也是我們班的班花,至于和她成為朋友這件事的由來,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好,走吧!”
那不過她的軟磨硬泡的我,很是無奈的在這個大好周末里,陪她,在我這里,周末本是窩在家里睡覺的大好良機。
五彩繽紛的燈光讓人眼花繚亂,配上酒吧的吵雜聲和音樂,給人一種混亂不堪的感覺,舞池里都是跳著貼身舞的男女。
夢辰一進酒吧就像個脫韁的馬兒似的,根本就不管我,我呆呆的找個位置坐下,想起三十分鐘前和江百城的鬧劇,便無意識的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起因是因為夢辰帶我來酒吧,我找他陪我一塊來,可他卻說:
“要去你自己去,最好你也別去”
我低下頭轉身跟著夢辰走,他拉住了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說:
“不要去,你答應過我,不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的,你知不知道你去了,我會擔心你的”
我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說:
“我答應了夢辰”
他在我身后大喊道:
“如果你去了,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我哭泣著挺直了身板,跟著夢辰走,她看著我哭,不忍心的說道:
“其實你可以不陪我去的”
我低著頭:
“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嗎?我最在乎我所在乎的人的看法,而我最在乎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江百城,還有一個……”
在還沒有出發前,夢辰去找過江百城,她勸他不要再生我的氣,可他卻一臉滿不在乎的說:
“以后她的事和我無關,你也最好不要在我耳邊說起她的事,我也不想聽到關于她的任何消息”
躲在不遠處的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宿舍,耳邊一直想起他所說的話,心好像已經碎成了無數片,而且好痛好痛,痛到連呼吸都困難。
他的話一圈又一圈的在我的腦海里旋轉,轉的我眼睛酸痛的不行。
這感覺就好像是自己最在乎的東西,被自己給硬生生的打碎了一般。
鼻子好酸,眼睛也好濕……
“以后她的事與我無關,以后她的事與我無關,以后她的事與我無關”
滿腦子里來回蕩漾的就這幾個字 ,我拿起桌上的酒,無意識的端起就往嘴里灌著。
“來,我們一起喝”
一個長得極其猥瑣的大叔靠的我很近,我想把他推開,可是手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那猥瑣大叔反而拿起旁邊的一瓶啤酒就往我嘴里灌,漸漸的眼皮變得好重,隨后腦袋也越發的沉重。
“滾!!”
他那一雙猥瑣惡心的手在摸著我的臉,我惡心到不行,可是我連推開他力氣都沒有。
“你在干什么!!!!”
恍惚中,我模糊的看見顧淺嶼朝這邊沖過來,是他,他總是這樣,在我最危難的時候給予我幫助。
我總覺得江百城會偷偷的來酒吧,在暗處保護著我,原來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罷了。
我總想著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和他做一輩子的朋友,即使中間我們再吵、再鬧,但最后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當我第一次認定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及閨蜜時,我就把我們的友情期限私自的拉長為一輩子,我原以為他也會那么想。
當時對于感情很是愚笨的我,還不知道為什么,硬是把他對于我的感情認定那是朋友之間的。
只到那一天的來臨。
[4]
2002的夏末秋初,這一天夏末秋初的風吹起來柔軟而涼爽,輕輕的拂過校園的梧桐樹,溫柔的撫過畢業照上笑著的我們。
那一年,我大學畢業了。
“百城,算起來我們都認識,很久了吧”
? “嗯”
“那畢業了你就沒有說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嗯”
你這是有話說還是沒話說呢?要是有,你倒是快說啊!急死我了。
我和他繞了半天,他回答的模模糊糊,我一看沒勁,轉身就走。
“木木我……”
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來,若不是他在畢業晚會上喝多了,恐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吧!
畢業那晚,大家都喝的有點高,印象中的江百城是從來不喝酒的,可然而那天的他居然喝了好多的酒。
江百城坐在我的身邊低著頭,一副頹廢的樣子,輕聲叫我的名字,木魚。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關系,那時的我腦袋有點脹,只想睡覺。
“干嘛,你叫我干嘛”
“木木……”
江百城的話我聽得有些斷斷續續,我也不知道他對我說了什么,反正醒來后的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后來,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江百城,包括顧淺嶼。
這一次,他是真的和我說再見了,我旁邊再也沒有他的身影,心里空蕩蕩的。
我想,我大概已經忘了他們吧!可當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發現我還是沒有忘記他們。
實習的那年的冬天,我被公司派往母校,在母校里拍一些很美的照片,在火車上我遇見了江百城。
他還是和當年一樣,還是那么多老實憨厚,但他比當年瘦了許多。
江百城拉著我去了附近的餐館,他說我變美了,他喝醉后說,他還是喜歡當年的我,因為那個時候的我,臉上總是帶著笑容,而現在的我笑容漸漸的少了起來。
他說,知道嗎?小魚,當年其實我是喜歡你的……可你只是把我當做朋友,我怕我說了以后,我們連朋友都不是了,畢業晚會上,我原本想對你說的……你倒在顧淺嶼的懷里,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我聽到了顧淺嶼對你說,他喜歡你……小魚,現在你知道嗎?……我很開心,當年我沒有說……因為我覺得,我們還是做閨蜜的好……至少這樣,我還可以在你的身旁陪你……你也不必躲著我。
我一直都不知道江百城對我的感情并不是友情那么的簡單。
我一直都覺得江百城對我的好,只不過是因為我是他的閨蜜,僅此而已。
他也一直沒有開口承認過他喜歡我,而我也并不知道他并不把我當做他的朋友。
現在的我真的好想見到顧淺嶼,我想告訴他,我也喜歡他。
顧淺嶼顧淺嶼,你到底在哪里?
原來顧淺嶼就是我小學、初中一直掛念的那個不愛說話的小男孩——這還是我從他最好朋友的口中知道,跟在他的身邊這么久了,我居然一點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和那個小男孩有點兒相似。
可我卻并沒有懷疑過他就是那個小男孩。
顧淺嶼,現在的你在哪里?是在某一座城市里打拼,還是在某個學校里繼續你的人生。
顧淺嶼,你給我聽好了,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會等著你。
我也不知道我等了他多久,只記得那天的陽光真的很刺眼,刺痛我的視網膜。
“木小魚,往樓下看”
我探頭看向樓下,看見江百城在樓下向我揮手,他和他坐在街邊的樹下,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像是被晴空之雷瞬間劈中了一般,“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不顧他人奇怪的眼神,瘋了般的跑了出去。
“你終于肯出現了”
“嗯”
“我喜歡你”
“我也是”
“還走嗎?”
“不了”顧淺嶼笑了笑。
“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要陪著你一輩子,我還要對你說……”
“木魚,我顧淺嶼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