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開夾門關的面紗》第一篇:古銅色的皮膚
第二章? 洞上軍鎮筰門關
第一節
大禹、大費、鱉靈、李冰等人治水,鑿開觀音崖和胡大崖、挖斷山和鄭嘴(雞公嘴),放干“天臺湖”和“夾關湖”里面的水后,很長一段時間,觀音崖和胡大崖兩個山頂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仿佛腳下的路是從一個“洞里”穿過一樣,不僅大漢的“夾門關”設在這里,而且很長一段歷史時期的軍鎮、集鎮、市鎮也都設在這“洞”里。這是一個別有洞天的地方。因此,《直隸邛州志·民國志》第四卷第269頁這樣寫道:?“夾門關觀音巖,舊名洞上……”
《直隸邛州志·民國志》上的“洞上”兩個字,我理解的意思,一是在描述觀音巖的形狀如同是一個“洞”,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險氣勢;《直隸邛州志·嘉慶志》第三卷在第91頁就這樣說道:“夾門關州南七十里,兩山夾岸如門,一水中流,巖開小徑甚險,僅通車馬。西與天全州及木坪土司交界。《九域志》臨邛縣有夾門鎮,即此。明初置巡檢司,今裁。”二是描述這里人們“別有洞天”的生活方式和文化格調:這里是宗教圣地天臺山的門戶,天臺山的“天地沙門”又叫“天池沙門”、“桃花府”就設在這里。
“洞上”是道、佛、儒共存共榮的地方,鼎盛時期平均0.496千米就有一座或寺,或廟,或觀,或庵,或祠,或宮,或堂,或樓,或塔。其中寺廟46座,觀庵28座,祠宮堂17座,樓塔4座。三教勢力相比,道教勢力最盛,被道家稱為“洞天福地”。“洞”是對道家洞天福地的簡稱,是這里的人們引以為自豪和榮耀的稱呼,堪輿陶翁筆下的“桃花源”媲美。也許,這就是歷史已經過去幾千年,朝代已經換了無數個的今天,馮壩村、清水村、鳳樂村、鳳凰村……人,還自稱家住洞口上的原因吧?
“洞上”是秦惠文王滅蜀以前,古蜀國的要塞邊關。古臨邛五尺道到康藏清溪道(又叫靈關道)的必經之路,南絲綢水路的終點碼頭,各地諸侯向京進貢的驛站。
“關”是古代在險要地方或國界設立的守衛處所。清《讀史方輿紀要》載:“夾關,在州西南。兩山夾立,聳峙如門。自關以西,則土漢接壤,蠻獠錯處也。昔嘗置兵于此,為戍守重地。”文中的“夾關”即古時的“洞上”,“ 兩山”即啄子山和胡大巖。一水中流,巖開小徑甚險,中間僅能通一輛車馬;“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具有一將擋關,萬夫莫天的雄險,是歷代兵家的必爭之地。
公元前316年,秦惠文王派標騎大將軍司馬錯率兵滅蜀后,在天臺山的武家山屯兵;派大將軍常頞在“洞上”設立大將軍府。常頞在“洞上”設關,春夏秋冬日夜派兵鎮守。關名以土著人口最多的民族笮(筰)為號,稱作笮(筰)門關或笮(筰)門關。
人們習慣以形象物或標志物……叫一個地方的名字,就把官家取的笮(筰)門關或笮(筰)門關,叫作砦子門、柵子門、峽門關……夾門關。許多人覺得似乎“夾門關”這個名字,很是有根有據,還很大器形象,就不脛而走流傳開來。外地人都叫它“夾門關”,不過夾門關許多年齡比較大的人,還是喜歡叫它“洞口上”、“寨(砦)子門”、“柵子門”。
第二節
初設關口時,設施很是簡單,在路兩邊各豎一根豎桿,一根木頭橫放著,就像在電影、電視里面看到的諸多邊關檢查站那樣,幾個士兵兩邊站著,見有人來了就上前詢問、盤查,沒問題就把擋著路道的木頭抬開,讓行人通過。后設施改進,就地取用竹子或木頭,修起了砦子門或柵子門。再后來用石木建成城樓門。
常頞大將軍在夾門關東一千米處設兵營,兵營東面有鐵碑寺山為天然屏障,南面有白沫江為天然阻隔,西面修城樓設關口,北面筑城墻為障蔽。城墻東從鐵碑寺山至西夾門關城樓門關口,計約一千米長。關口城樓門高10米,長7米,厚4米。一個門洞高4米,寬2米,外墻用石條,內墻用塊石,砌有掩體、上下石梯。至此,夾門關名副其實地成為軍鎮。
夾門關這個軍鎮戰事不斷,一會兒東風壓倒西風,一會兒西風壓倒東風。東風西風長期拉鋸戰的目的,都是為爭奪這個咽喉要塞,好為自己所在陣營的勢力服務,卻使夾門關人民飽受著戰爭的苦難。
公元前313年,蜀侯公子通在臨邛廣設府舍,置辦鹽鐵業,打造兵器,禁止老百姓習武,將商富文貴后人西移到邊戎。夾門關新興起了鐵業、鹽業,執行了洞里一土地,10戶一把刀的強行管制。
公元113年,羌人造反進入夾門關、高何等地,大將軍馬援字文淵向安帝進書《和安策》,才免遭戰火。公元147年,平西大將軍兼中郎將遼東國都尉殷熲,率山西軍數次進入夾門關。公元220年,標騎大將軍和鎮西大將軍馬超,在夾門關長順街設行署。公元222年2月,黃元起兵造反攻占夾門關,在香嚴寺設大本營,平叛大將軍陳曶坐鎮將軍衙門。公元553年10月,魏帝討伐肖紀,夾門關又遭戰火。唐時南詔、土番、氐羌多次侵犯爭戰,王建起兵再攻夾門關。北宋初年李順、楊瓊等又攻陷夾門關,明朝洪武起兵滅元又殺到夾門關。公元1645年冬,張獻忠部將西南安慰使馮一鳴、副使狄三品從雅州到夾門關時,遭到了三千棍僧堵截。邛州府正堂王復臣急忙領兵增援,仍然攻克不下。狄三品、馮一鳴、王復臣便下令燒了長順街、炸了香嚴寺藏經樓和舍利塔,舉火焚燒香嚴寺戒律院,屠殺了千余名農夫與和尚,夾門關地區宮觀寺庵也被毀盡。當時民諺說:“歲逢甲乙丙,此地血流紅”,“流流賊,賊流流,上界差他斬人頭。若有一人斬不盡,行瘟使者在后頭”。
公元1860年3月至9月,起義軍李永和、藍朝鼎、何崇政、鄧云肖、鄭子明占領夾門關,在香嚴寺設立指揮部。公元1911年6月至9月,楊吉庵(舉人)、鄭顯顯、高炳清組織了300多人的同志軍,用火槍、大刀、寶劍、長矛、鐵釬和青杠樹、柏木樹掏空后外加幾道鐵箍制成的“木炮”等武器,在夾門關、總崗山、雅安、新津、邛崍等地,同清政府的武裝勢力展開了殊死的不屈不饒的斗爭。1916年四川督軍羅傭金(镕軒)將四川劃分成軍區,軍隊直接向地方派錢糧和處理地方政務。1933年1月國民黨在夾門關組織別動隊,在敖杰生旅的監視下大勢拉夫修筑碉堡、戰壕、掩體、工事。1927年3月1日拂曉,三角、天臺、太和、王店、鄭店、夾門關、三和期鄉農民自發聯合組織抗煙厘金,幾千武裝農民在夾門關起義,炮轟香嚴寺、鐵碑寺。1933年6月26日,夾門關人孟光遠任上川南抗捐軍總司令在王店起義。
1935年11月13日至1936年2月20日,第四方面軍總指揮徐向前,副總指揮兼中縱隊司令員、第31軍軍長王樹聲 ,中縱隊政委兼第30軍政委李先念,第31軍政委詹才芳, 第31軍參謀長王維舟、李聚奎(副),第30軍代軍長程世才、參謀長黃鶴顯率領2萬余名紅軍與國民黨的軍政大員顧祝同、中央軍薛岳、中央軍第53師師長李抱冰,川軍總司令劉湘、軍長王瓚緒、唐式遵、潘文華,師長郭勛祺、楊國楨、范紹增,旅長李青廷、鄧錫侯、劉乃鑄、廖澤、唐明昭、周紹軒、彭煥章、廖敬安,團長戴松如、李克源、吳長林、凌諫涵、謝浚等約80各團20萬人,在夾門關地區展開了決戰。在馬祖寺設立中縱隊指揮部;在香嚴寺內設立紅30軍指揮部;成立立村、鄉、邛名邊蘇維埃政府;設立軍用物資囤積部,軍糧籌集部,傷員、炮彈運輸部,宣傳、擴紅(征兵)部,伙食制作運輸部;設立野戰醫院,革命法庭,成立紅軍大學;進行了百丈關、何山、羅磅、朱灣、香嚴寺、八步石、香爐山、天車坡、啄子山、高坪攻、關放生崗等的戰斗。
1950年8月,解放軍二野18軍53師159團在師長金紹山、副師長刑天仁、副政委苗丕一、冉團長、張政委的帶領下,剿滅了吳福成、鄭顯武、謝嵩高、戴圣、李貞浦、駱天仁、陳大貴、李現榮、王旭夫、周臨溪、吳逸俊、陳鶴田、徐成高、陳芷淵、王洪明、楊萬和等匪首,畢玉華、張自成兩位戰士犧牲。
第三節
為解決“洞上”駐守關兵的住宿、吃飯問題,關口兩邊建起了住房。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員喜歡在關口休息、打尖,與關兵閑談、套近乎,與關口關兵有關系又有經濟頭腦的人士,看準了這個來錢的商機,便在關口兩邊修建腰(幺)店子,開飯館、修客棧。看到別人賺到了錢,許多與關口關兵沒有關系的人,紛紛削尖腦袋找關系在這里修建房屋,開設小食鋪、鞋鑿鋪、針頭線腦鋪、鐵匠鋪……修建碾坊、磨房。隨著時間的推移,關口的房屋等其他建筑便多了起來,形成了街道。
公元前128年,司馬相如和王然帶領夾門關人民,在觀音崖下雙土地修建竹索橋時,“洞上”人家戶增加到三百多戶,街長達到了半里。人們叫它笮(筰)門洞關、峽門關街、寨(砦)子門街、柵子門街、夾門關街……到宋朝時人們叫“洞上”為夾門鎮。《直隸邛州志·民國志》第1卷第57頁載:“城西南八十里夾門鎮,關在山邊,水出其間,此即宋陸游《老學庵筆記》所稱‘臨邛夾門鎮’是也。”
觀音崖的臨邛夾門鎮,因地勢狹隘不便擴建,受地理環境發展條件的限制,以及水紋條件的變化,南絲綢路水陸碼頭和驛站逐漸下移,政治文化也逐漸下移。始由鄭、郭、楊、林、李等姓移于清江口,后來形成清河場;鄭、郭、楊三姓移于白沫江南岸,后來形成大南鄉;林、李、鐘三姓移于北岸,后來形成長川鄉。
這時的臨邛夾門鎮,明顯擴大了許多。大蒙山即天臺山又名東蒙山東面蜿蜒而下的金龍河,與南面流來的龍腦河匯成白沫江,又與西面流來的清江在香嚴寺下合流,以白沫江稱呼,分成“洞上”的夾門洞鄉、白沫江南岸的大南鄉和白沫江北岸的長川鄉。夾門洞鄉場仍叫“洞上”,大南鄉場叫清河場,長川鄉場叫麻柳樹又叫半邊街,三鄉場分別都有自己獨立的場期。
到了民國時期,夾門關的市鎮格局與名稱都發生了變化,其原因《直隸邛州志·民國志》第1卷第57頁作了詳細的說明:臨邛夾門鎮“市肆列兩岸,中流白木江,貨船不少。水面寬二十余丈,兩岸市口約二里長,中間有踏水二橋,交通兩岸。近又新建橋樓一座于下場,分別人物,疏通往來,誠雄鎮也。明成化以后,移火井壩巡檢于夾門關,清乾隆以來,又徒夾門關于火井漕。故人稱夾門關而不云夾門鎮也。或又省文稱夾關。”其中“踏水二橋”是指乾隆、咸豐兩朝,建成的慶元橋和永壽橋。“橋樓”是指1909年開建,1914年初通,1923年全部完成,修建時間長達14年的萬福橋。
隨著政治文化中心的下移,“洞上”的場被冷落了下來,復歸成為名副其實的幺店子;清河場和麻柳樹的半邊街仍然興旺,這便有了“夾門關生來兩邊趕”的俗語。乾隆、咸豐兩朝建成慶元橋和永壽橋后,夾門關生來兩邊趕的現狀就結束了。延續麻柳樹半邊街的場期,逢3、6、9兩邊同時趕場,此習俗一直延續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