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7 時間都去哪兒了

? ? ? ?小時候,冬日的農村,外面天寒地凍,北風呼嘯,用紙糊的窗戶不時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偌大的一個屋子里僅僅生著一個煤火爐子,一家人圍著火爐,包著餃子,其樂融融;房檐上垂下的的冰柱子幾尺長,掰下一根放嘴里,嘎嘣嘎嘣,從來也不會鬧肚子。暑假回到農村,碰上下雨天,爺爺叔叔不再下田,一家人窩在屋里,干著雜活,孩子們躺在炕頭,一覺醒來,不知道是上午還是下午,迷迷糊糊地問奶奶“天還沒黑呀?怎么還下雨呢?”翻個身,繼續睡,睡得天昏地暗,晨昏顛倒。秋天跟著大人屁顛屁顛地去刨紅薯,摘花生,吃得嘴里土腥腥;春天舉著自己做的風車野地里滿天飛。長大后,看趙忠祥的《人與自然》,頗有感觸,高級靈長類的人類越來越發展,越來越進步,咋離自然越來越遠了呢?反倒是位于食物鏈低端的動物們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和諧相處?!

? ? ? ? 小學時候的一個暑假,奶奶帶著我去姑姑家小住,閑來無事,娘倆兒院子里做針線活,奶奶一下子清閑了許多,還有功夫領著我去趕集呢。每天晚上,一人一個小馬扎,坐在當街嘮嫌磕,我則整個竹涼席鋪在地上,腦袋枕在奶奶腿上,身子躺在席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大人說話,抬頭數星星,望月亮,奶奶不時給我用破蒲扇扇扇蚊子,送送涼風。恰逢村里放映電影,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因為要是在奶奶家奶奶哪里有閑心看電影啊。我興奮得一中午睡不著覺,一會兒去大門口望望,一會兒抬頭看看天兒,一會兒瞅著奶奶傻笑,一會兒找白姑姑,討人嫌兒的不行不行的。印象好深刻啊,看的是《梁祝》《花為媒》這兩部電影,故事情節至今難忘。 我雖然年紀尚小,可是看到《梁祝》中十八相送的難舍難分,看到化蝶的凄愴,小心臟也跟著怦怦亂跳,眼淚也是嘩嘩滴流。《花為媒》給我的感覺是那般地美好,有情人終成眷屬,劇情跌宕起伏,最終喜劇收場。 那晚印象終生難忘的是,奶奶一下子年輕了, 像個小姑娘一般, 雖然留著小籫 ,眼神兒中流露出了動人的光彩 ,臉上的皺紋好像也被燦爛的笑容抹平 ,眼角嘴角都是笑,哪里是60歲的老太太啊!看著奶奶那么樂呵,那么高興,那么幸福,那么知足,我真希望時光永駐在那一刻!

? ? ? ? 梁山泊是我小學時的偶像,風流俊雅,溫情脈脈,才氣橫溢,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感情……哦,優點說不盡,缺點太癡情,世間太稀有,身邊無處尋啊!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揣摩著戲文,暗自吟唱,那一句“梁兄”,讓我一下子喜歡上了越劇,從此愛上了《梁祝》,心中對男孩子的美好集于梁山泊一身,十八相送的情意深深深幾許都會令我淚水漣漣。兩人雙雙赴死之后的化蝶場景綺麗絕美,美輪美奐,乃至長大后的我一見到彩蝶第一個想到的定是梁祝二人的凄美愛情。

? ? ? ? 初中讀紅樓夢,寶哥哥對女孩子的無限疼惜,無限寵溺,無比珍視,無比懂得,又讓我的偶像變成了賈寶玉,遍尋周遭,未見一人如寶哥哥,從此失望,發奮學習,想象著長大后定能遇到一位寶哥哥。

? ? ? ? 高中時期,每周一三五,下學回家,第一件事是準時收看《follow me》。美國人的生活鋪天蓋地而來,無拘無束,幽默風趣,地球那一面還有人這么生活?父母子女之間可以開玩笑,上司下屬之間可以互懟,同事之間可以互相打趣,他們穿著比基尼,曬著日光浴,討論著如何減肥,何處健身,哪里度假。他們吃的是漢堡薯條,喝的是可口可樂,玩的就是心跳。小孩子們上課嘰嘰喳喳,圍坐一團,不用舉手就可以發言,想說啥就說啥,無所顧忌,不用看更不用擔心老師或者同學們的眼神,他們坦率直爽思維不拐彎,與人打交道不會彎彎繞,有事說事,有一說一。十八歲還有成人禮,男女交朋友大大方方,跳舞旅游派對非常自由,完全自主,可是不像中國父母那樣大驚小怪,只要男孩子女孩子在一起就發揮想象力,認為是早熟,一刀切似的當成是搞對象,甚至夸張到異性之間一拉手就會懷孕,在一起就考不上大學,生生地把人類成長中的美好破壞地一地雞毛!哪里知道那份羞澀是多么的奢侈,那份純情是多么的寶貴,那份惦記是多么的天真,那份擁有是多么的無邪!

? ? ? ? 上班后,每周三 是廠子休息日,原因大概是電力不足,企業不能全部開工吧。父女倆一早先跑到競秀公園(原苗圃)抻抻胳膊伸伸腿。吃過早飯,爸爸沖我努努嘴,我就悄悄地把留聲機打開,找出一個唱片,放在轉臺上,隨著唱針的旋轉,哀傷優美的《梁祝》曲子飄飄忽忽,繞梁而來,空氣好像凝固了,父女倆也都陶醉了。

? ? ? ? 周三休息日還有一個固定節目是: 享受詩詞的美好與意境。“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韶光易逝,壯志難酬的悲愴感頓生。“莫道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父親一句一句講學給我聽,眼神中流露著期盼與哀傷,估計是思鄉了,念母了吧。“貂裘換酒也堪豪”,鑒湖女俠樹瑾的形象呼之欲出;“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凌寒獨自開孤傲清冷的梅花腦回路中立即出現;“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道出了初春的清新與朦朧;“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一下子讓我想到的是亂世之梟雄,治世之能臣的曹操和羽扇綸巾的諸葛孔明;““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讀出的是對人生的眷戀與惆悵……“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首詞讓我知道了金石大家趙明誠深深折服于千古第一才女的妻子李清照的故事,而“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表達了李清照對丈夫棄城以及南宋朝廷毫無風骨的節節敗退的強烈不難。“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感動于民族英雄岳飛有心殺敵,無力報國的赤子之心“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曉得了一代才子柳永懷才不遇不得不流連于煙花柳巷的無奈“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眼前浮現的是孤高自許的才子形象。爸爸吟誦“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這首《短歌行》可是太投入了,閉著眼搖著頭,感慨不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是爸爸寫給姑姑的一封信中勸導姑姑的一句話,那時姑姑正處在談婚論嫁的年齡段。記得有一次,爸爸讓我展開思維的大翅膀用力想象“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的意境,至今一想到這首詞,一幅生動立體孤高清冷的畫面立即產生腦回路,根本無需惡補,簡直就是情景再現!畫面感真的可以有,一鍋肉也差點燉糊,我送給爸爸一個嗔怪的小眼神兒,爸爸會意地笑了,估計是想到自己小時候為了解幾何難題,上到房頂一人沉思,突逢發大水,奶奶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充耳不聞吧。

? ? ? ? 周三休息日保留節目:聊天做飯。爸爸剁著肉,我擇著菜,準備午飯。父女倆東一句西一句地嘮著嗑,有時候爸爸突然問我一句“沒有再復讀一年后悔不?過了本科分

數線,報考志愿不理想,沒上好大學,還難受不?”我搖搖頭,看看爸爸,接著忙活別的事兒去了。

? ? ? ? 1987年到1992年世界發生了什么?中國發生了什么?

? ? ? ? 天空飄來四個字“蘇聯解體”,中國的政壇也跟著顫了顫,歷史角度看,就像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樣,解體也非一日完成,是個漸變的過程。從小到大聽老人們說起過蘇聯老大哥如何支持中國早期革命,建國之初如何支援我們社會主義國家,出于捍衛本國最大利益,毛澤東提出自力更生,與蘇聯老大哥徹底決裂,兩彈一星的成功發射使得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都揚眉吐氣,在美帝蘇修面前大大秀了一把國威。蘇聯一夜之間的解體,可謂驚天動地,改變了世界的格局,冷戰結束,兩極化格局消失,世界朝著多極化格局發展,中國迎來了發展的大好機遇。鄧小平南巡講話,無論白貓黑貓,能逮著耗子便是好貓。打開窗子蒼蠅也會同時進來。中國學術界熱鬧起來了,各種大討論,各種大批判,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文藝界更加熱鬧起來了,80年代還在聲討的廬山戀是否太小資?尺度是否有點太過?到90年代已經不算啥了,毛毛雨啦!

? ? ? ? 大街上到處可以聽到老狼的《同桌的你》《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歌星影星,每個人手里都有幾張錄音帶,每個人都會哼唱幾首流行歌曲。

? ? ? ? 萬人空巷的場面一再上演,日本電視劇《血疑》讓很多女孩子一下子喜歡上了大島茂,也有人喜歡三浦友和,男孩子則都喜歡上了純情可愛的山口百惠。國產劇也不甘示弱,《渴望》里面的劉慧芳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里面的插曲也幾乎成了流行歌曲。《還珠格格》也曾經風靡一時,小燕子滿天飛的時代。說起來電影,印象最深的是印度電影《流浪者》,小學時看的吧,載歌載舞,浪漫多情,里面的一句臺詞至今不忘“賊的兒子一定是賊”。你是否耳邊常聽人這么念叨“龍生龍鳳生鳳,耗子兒子會打洞”。印度文化與中國文化的確有很大差異,但是文化無國界。

? ? ? ? 我是個電影迷,初中時有個部隊大院的女同學,跟著她可是飽了眼福,先睹為快,每次都是坐著部隊的大卡車跟著一群人去大禮堂觀影,再坐大卡車回家,每次都像是過年,威威武武,熱熱鬧鬧,大人小孩,滿載著渴望,滿載著期盼,滿載著精神的愉悅,滿載著身心的放松。在此我深深地感謝我這位女同學,她開啟了我的精神視野,打開了認識世界的一扇窗口,為我提供了高級的精神饕餮,為我心靈歷程的健康成長與世界文化的接軌搭設了看不見的天梯。

? ? ?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 ? ? ?每年春天,我都拉著兒子的小手,奔向競秀公園,讓兒子尋找春姑娘。兒子一會兒驚訝地喊“小草兒,綠了”,一會兒聽著小鳥嘰嘰喳喳樹上叫,他也跟著地上跑,一會兒嚷嚷著“可以劃船了”,一會兒跑到小山上去登高望遠。兒子歡蹦亂跳地迎接春天,我也毫不示弱,追隨者兒子的腳步,追逐著每一個春天。

? ? ? ?兒子幼兒園歸來路上? ?前一句問 后一句答 跟兒子背誦英語單詞? 周末騎著車子跟兒子一起去興趣班 有一次省游泳館學習仰泳回家路上,抬頭一看,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我忽然想到“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這一句,就跟兒子說“你看你看,月亮上的嫦娥姐姐”,兒子八九歲光景,被我的渲染吸引,邊騎車子邊仰殼兒,正美滋滋地賞月呢,忽然“咕咚”一聲,從自行車上跌落下來,嚇得我魂飛魄散,一下子從天上到了地下,飛也似的停下車子,飛奔到兒子跟前,心疼得不得了,又悔恨自己的孟浪。

? ? ? ? 好溫馨的場景是,小學時,兒子在書桌一頭寫作業,我在另外一頭看書。偶爾兒子會問我一些課業問題,我就把書放一邊,跟兒子一起琢磨。有時候為了刺激兒子快速背誦課文,我也跟著一起背誦,比賽誰背的更快。有時候還跟兒子一起啃奧賽習題,那可真是絞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啊!

? ? ? ? 天亦友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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