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所以你才會想到去打劫商店是嗎?”
伊喬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繼續(xù)追問我。她說話時的表情很夸張,像極了上世紀一些卡通片里的人物。相反的,伊笛要安靜得多,從見面起就一直不怎么說話,在伊喬大呼小叫的時候,也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聽。
“1700比特,算是巨款了。而且芯片損壞后,非但沒法去工作賺錢,事實上,我連自己該去哪里工作也不知道,以前都是芯片根據(jù)導航系統(tǒng)自動帶我去的。”我郁悶地回答。周圍的溫度正以肉體可察覺的速度下降著,我覺得有些冷,不由得抱緊了雙臂,身體也開始輕微顫抖起來。
伊喬還待追問些什么,被伊笛攔下。“天色晚了,而且他看上去不太舒服,先讓他休息吧,有話明天說!”
兩姐妹告別離開,而我該死的后腦又開始劇痛難忍。我蜷縮在墻角,把頭抵在墻上,一下下地磕撞著,想藉此緩解那麻脹的疼痛感。溫度降得很低,幾乎超過我的承受極限,感覺仿佛置身冰窖,我四肢僵直,一直不停地發(fā)著抖。
伊笛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在旁邊,把手里的厚毛毯蓋在我身上。我嘴唇青紫,已經(jīng)說不出感謝的話,只好用眼睛向她示意。
伊笛挨著我坐下,嘆了口氣幽幽說道:“聽父親講,你習慣了自動控溫的鳳凰城,身體的調節(jié)機能也已經(jīng)退化,因此這里的晝夜溫差對你來說,很可能是致命的……希望你能熬過去。”
我能感受到她溫暖的身體傳遞出一絲絲熱量,這讓我的寒冷稍有緩解。
天亮時我在大堂遇見了伊先生,我向他告別,伊先生并沒有覺得很驚訝。
“回去也好,我低估了你身體對那系統(tǒng)的依賴性,想要適應正常的生活,只怕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對他口中的正常生活有些疑惑,只是清晨寒氣未退,我整個人裹在毛毯里仍然冷得要命,因此也沒空多想,匆匆地離開了。
<6>
我回歸了鳳凰城,這里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可我卻沒法回歸過去的生活,在這四季如春,氣候宜人的城市里,我只是個游離于社會之外的流浪漢。
我猜,我是鳳凰城里唯一的流浪漢,因此政府還沒有適用的,安置流浪漢的措施,我只能繼續(xù)游離,繼續(xù)流浪。
我試過無數(shù)種辦法,想重新安裝芯片,重新進入AIP系統(tǒng),不過每次換回的都是警局,醫(yī)院,和AIP公司那一張張公事公辦的撲克臉。我當然知道拒絕我的是系統(tǒng),他們也只是一個個AIP系統(tǒng)下的提線木偶而已 。但每次想到眼前這些撲克臉在拒絕我的同時,也許本人正聽著音樂,泡著吧,甚至還有可能摟著某個情人,在虛擬空間里溫存著,做著愛,我的怒氣越來越難遏制。
我變成了破壞者,暴力街區(qū)的游戲每天在我身邊真實上演。我學會了制造混亂吸引警察,然后再去打劫商店。也學會了利用外設接口侵入AIP系統(tǒng),把井然有序的交通管理模塊搞得一團糟,以躲避警察的追捕。我的廢棄倉庫里堆滿了搶劫得來的各種東西,然而這并沒有什么用,沒有換錢的渠道,它們只是一大堆的廢品。而我每晚就躺在這一大堆廢品中間,繼續(xù)我的煎熬。
<7>
我決定做一件大事。
在修理廢棄倉庫的照明系統(tǒng)時,我發(fā)現(xiàn)這個老爺級的能源繳費模塊,竟然可以通過端口協(xié)議,介入全新的城市能源管理系統(tǒng)。看來是有些人在維護系統(tǒng)時,忘記了關閉這個早已廢棄的端口。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小心翼翼地通過端口,觀察和試探著這個城市,卻不敢有任何異動,更不敢留下任何痕跡。AIP系統(tǒng)太強大了,高度智能的掃描機制,只要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數(shù)據(jù)有輕微的改寫痕跡,一定能立刻發(fā)現(xiàn)這個我視若珍寶的端口。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猜不但這個端口會被封閉,恐怕連我賴以存身的倉庫也保不住。
我像一個幽靈,潛伏在暗處,每天窺視著這個充斥行尸走肉的城市。我仍然不理解伊先生口中的“正常生活”是什么樣子,但我知道,它絕對不該是現(xiàn)在的樣子,我和城市都不正常,我知道我病了,而這個城市卻已經(jīng)死了。
人們失去了靈魂,那些每天在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家庭中一起做游戲享受天倫的父子,公園里依偎在一起偶偶私語的戀人,甚至是大庭廣眾下侃侃而談的學者和官員,其實不過是一具具軀殼。所有人都在努力表演著系統(tǒng)安排的角色,只是讓這個“社會”更像社會而已。
我要毀了這一切!既然它已經(jīng)死了,我就讓它死得更徹底!
我要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入侵城市供電系統(tǒng)和燃氣系統(tǒng),我要徹底炸掉這個城市,和它同歸于盡!這個想法剛剛冒頭時,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然而,解脫的感覺就像毒草,它在我心里生了根。每次難熬的劇痛過后,它便更加肆意蔓延,啃噬我的理智,我想我是瘋了。
<8>
重要的日子,我需要一點儀式感,就好像那些紳士,在吃下帶著血絲的煎牛肉之前,都要為慘死的牛禱告,為自己開罪。我特意跑到人工池塘中洗凈了自己,換上整潔的衣服,像一個真正的AIP系統(tǒng)使用者那樣,混跡在人群之中,對這個城市做最后的巡視。
科爾大街是最繁華的街路,也是這個城市的交通樞紐。街上人流不息,人們恪守著固定的方向和速度,想要和他們保持一致的速度很難,不過我今天做得很好。我曾用心地觀察過很久,科爾大街上人們的步長和邁步的頻率,我知道他們每個人都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精密計算,不同的身高體重,配合不同的步頻和步長,才會讓整條大街上的人們,如同棋盤上的格子般精確。如果不是被人意外干擾,他們一定會永遠有條不紊地精確下去。
好不容易完成的絕妙配合被打亂,眼前棋子一般的行人也互相擁擠著,成片的摔倒。我有些沮喪,有人破壞了我的最后巡視,而這個人,是伊笛。
<9>
對于如何甩開警察,我倒是駕輕就熟,當帶著伊笛回到我藏身的倉庫時,街上那些警車還沒頭蒼蠅一樣在亂轉。伊笛有些驚魂未定,靠在我那些廢品堆邊喘息了好久。
“為什么要來鳳凰城?趕快回家去!這里很危險……它很快就消失了。”我沒時間在這等伊笛喘勻了氣,也沒時間陪她寒暄聊家常。經(jīng)過她這么一鬧,警察沒準會四處搜查,萬一他們搜到了倉庫附近,那我精心謀劃了很久的事情,很可能付諸東流。
伊笛顯然沒聽懂我說的話,又急促地喘息了幾下,才突然流下了眼淚。
“我沒有家了……爸媽都被抓走了!”
“被誰抓走?”
“警察……昨天他們找到家里抓了我們,要給所有人強制安裝芯片,我趁父親和他們撕打時跳車鉆進了溫室區(qū)躲了一夜。”
“伊喬呢?伊喬也被抓了?”我想起那個膚色很白,燙著卷發(fā)的女孩。
“她沒有被抓,事情就是她惹起的……”伊笛嘆了口氣,接著說:“自從聽你提起首次安裝芯片是免費的,她就一直很向往。她找父親商量,要加入那個系統(tǒng)做AIP使用者。父親把她狠打了一頓,鎖在家里,讓我每天看著她。過了這么久,她再沒提過芯片的事,我以為她死心了,就放松了警惕。誰知她趁我們不注意,自己偷偷跑了,還引來了警察……”
我有些無語,曾經(jīng)的我一心想要重回系統(tǒng),卻無數(shù)次被拒絕。而伊先生一家為了躲開這一切,逃到了荒涼的廢墟,仍然逃不掉被抓回的命運,想想還真是可笑之極。
伊笛等了半晌,見我一直沒說話,突然上前拉住我的手。
“你幫我好不好?你能幫我救出爸媽還有妹妹嗎?我第一次來這里,哪里都不熟,走在街上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我抽回手,搖著頭說道:“應該是來不及了,我猜他們已經(jīng)做完植入手術,已經(jīng)成為使用者了。”
“那怎么辦?難道不可以像你的芯片一樣,破壞掉它嗎?”
“不行,我問了醫(yī)生,像我這樣僅僅破壞了芯片,而又沒損及腦干的幾率微乎其微。再說,也許他們裝上芯片以后,并不想再放棄了呢……”我當然不能告訴伊笛我的計劃,如果她得知我即將引爆這個城市,讓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估計拼了命也要阻止我。
“不可能!”伊笛有些失聲,面現(xiàn)痛苦的神色。“我父母都是虔誠的信徒,如果這樣去剝奪他們的靈魂,他們寧可去死!”
<10>
伊笛很執(zhí)拗,一直央求著我救人,否則絕不離開。
我陷入了為難,殺掉AIP系統(tǒng)下的所有傀儡人,我做得到,這也是我一直籌劃的事,我不會放棄。但如果讓這樣一個真實的,有血有肉,能哭會笑的女孩為他們陪葬,我卻猶豫了。
在系統(tǒng)之外游離得越久,就越發(fā)看清這可怕的世界。我憎恨這些沒有了靈魂的傀儡,更憎恨那個把所有人變成傀儡的AIP系統(tǒng)。在早期人們的縱容下,它已完全控制了人的心智,就如同上世紀一度泛濫的毒品,通過帶給人強烈的刺激和愉悅的感受,讓人漸漸沉迷其中,逐步失去自我,變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我搶劫來的廢品里面,有很多上世紀的紙書,有段時間我翻遍所有能找到的書籍,去體會AIP泛濫之前,世界本來的樣子。我可能無法理解那樣的世界,卻也知道那時的人們,每人都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根據(jù)能力承擔不同的社會角色,一切雖不完美卻很真實。
正是這些書籍里的描述讓我意識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自我毀滅之路。所以我萌生了結束眼前的一切,重啟這個世界的想法,可伊笛,成了我繞不過去的阻礙。
<11>
對于伊先生這種被強制安裝芯片的人,我猜系統(tǒng)不會過早的放他們進入社會,這些人在適應期很不穩(wěn)定,也許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上世紀有一種專門關押犯罪者的地方叫監(jiān)獄,雖然這些地方早已廢棄,卻成了處置伊先生這種人,等待他們度過適應期,對系統(tǒng)產(chǎn)生依賴性的最合適的地方。
我進入城市管理系統(tǒng),檢索出鳳凰城周圍四座廢棄監(jiān)獄里,只有羅山監(jiān)獄近期產(chǎn)生了電力損耗數(shù)據(jù)。
羅山位于距市政府27公里的城西區(qū),是鳳凰城內(nèi)唯一的山丘地形。當監(jiān)獄職能退化后,這里已被開發(fā)成風景游覽區(qū),供那些偶爾會厭煩虛擬風光的人們來轉換心情,體會下真實的和風細雨。
不過作為僅存的游覽項目,這里收費極其昂貴,是那些高收入權貴們的樂園,城市里大部分人只能望而卻步。
我翻遍了舊倉庫,在廢物堆里找到一支警用電擊槍。如今的警察都改用了升級版的芯片斷路槍,用以控制偶爾放肆的不良少年們,因此電擊槍這種東西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退出歷史舞臺,成為了博物館里的展品。不過要對付監(jiān)獄里可能出現(xiàn)的守衛(wèi)和工作人員,這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適的武器。
入夜后路上行人稀少,我?guī)б恋汛┻^半個城市,成功潛進羅山游覽區(qū),而羅山監(jiān)獄作為曾經(jīng)的地標建筑,蓋在羅山的最高點。為了增加游覽體驗,監(jiān)獄四周的圍墻已經(jīng)拆除,把一個灰黑色的,毫不起眼的四層小樓,直接呈現(xiàn)在世人面前。
情況要比想象中復雜一些,我沒想到已經(jīng)凌晨時分了,這里竟然還很熱鬧。一大半房間還開著燈,透過鑲著圍欄的窗戶,隱約能看到很多人影在里面晃來晃去。
伊笛有些著急,沖動著想去砸窗子的護欄,把我一把按住。伊笛掙了一下沒掙動,扭頭看向我,眼里盡是疑惑。
我搖了搖頭,低聲說:“先別急!不要破壞任何東西,否則一旦觸發(fā)警報被發(fā)現(xiàn),就跑不了了。”
伊笛泄氣地放下手里的鐵棒問我:“不破壞東西,我們怎么進去?而且里面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
“先等等看吧!我猜,還會有別的事情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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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救護車閃著燈從遠處駛來,停在樓前。大門打開了,救護車上下來兩個人,從車里抬出一副擔架。擔架上也躺著個人,腦后裹著紗布,身上還插著緩釋驅藥泵。
我對準擔架后面那人射出了電擊彈,一陣短促的“滋滋”聲后,那人軟倒,伊笛迅速上前接過了他手里的擔架。走在前面的人毫無察覺,也許他正沉浸在某個虛擬游戲中不能自拔,只是任憑芯片指揮著軀體,機械地做他該完成的工作。
我再次開槍將他放倒,跟伊笛一前一后抬著擔架進入了大樓。走廊里噴涂著和外墻一樣的灰黑色,有不少照明燈具損壞,忽明忽暗地閃爍著,讓狹長的走廊看起來有些陰森。
擔架上的人看著眼熟,我一下想起在地鐵上,那個撞倒我的反AI者。當玻璃刺穿芯片,把我喚回現(xiàn)實,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讓我一下記住了他。這人應該是剛被強制做完手術,因為麻醉的效果,還在昏睡著,身上有掙扎和撕打的痕跡。
我和伊笛抬著他一路走下去,透過每一扇鐵門上的觀察窗,逐間尋找伊笛的父母。走廊里偶爾會有工作人員木然路過,都無一例外地對我們視而不見,也沒有一個人上前指點,應該把擔架抬到哪一個房間。
所有亮燈的房間里面都有一個病床,床上的病人被束縛袋控制在床上,旁邊有兩名工作人員看守。有些已經(jīng)蘇醒的病人,因為狂躁而在束縛袋里不停地翻滾,嘶著氣,面目猙獰,讓人不忍直視。
我從來不知道竟然還有這么多非AI使用者,也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么在AI系統(tǒng)已經(jīng)掌控了人的行為后,還會有那么多警察編制,原來他們不僅僅是維持治安,還有抓捕非AI使用者,強制安裝芯片的使命。
我們在四樓的一個房間里發(fā)現(xiàn)了伊先生,他正處在認知錯亂期。由于意識上極度抵觸AI芯片介入,有些人會很難完成神經(jīng)組織與芯片的對接,有點類似移植手術的排異反應。因而在芯片還沒有完全接管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這一段空檔期,極易發(fā)生危險。
和其他狂躁患者不同,伊先生并沒有特別暴躁的行為,當我們放倒了看護人員時,他只是靜靜躺在束縛袋里,雙手抱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嘀咕著什么。我上前解開他的綁縛,伊先生突然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推倒了我,又推開伊笛,奪門而出。
我的頭磕在床角,流出了血。我從地上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追出去,伊先生已經(jīng)跑到走廊盡頭,那里有一扇窗子,并沒有安裝護欄。
伊先生跨出了窗子,另一條腿卻被伊笛緊緊抱住,他似乎恢復了些神志,轉過身,用手輕輕撫弄伊笛的頭發(fā)。走廊里寂靜如常,沒有一個人跑出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伊先生是我放倒那兩個看護員的責任,其他人就算路過,也會視而不見。
伊笛一直在哭求:“爸爸!不要!你死了,媽媽和妹妹怎么辦?”
伊先生嘆了口氣說道:“我和你媽媽一起做的手術,她沒能挺過來……”
我留意到,伊先生回答時,并沒有提及伊喬。
“伊先生!伊笛費了好大勁來鳳凰城救你們,不管怎么樣,你先下來,余下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我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拉伊先生,他猛地打開我的手,眼睛緊盯著我。他的瞳孔散得很大,看上去像是兩個沁著血絲的黑洞。
“沒用了!我的靈魂正在消失,盡管我一直努力地想守住它。這種感覺你一定有過,也許幾天之后一覺醒來,就變成了行尸走肉。與其那樣,我寧可墜入地獄!”
我一瞬間默然,竟無言以對。耳中聽伊先生又說道:“我在醫(yī)院時,旁邊就是嬰兒手術室,我聽得到嬰兒掙扎的啼哭聲……這個世界沒希望了!帶我的伊笛離開這里,替我照顧好她……”
伊先生猛地推開伊笛,身體一下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
伊笛呆呆地坐在墻角,沒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相反的,她的表情冷靜得有些可怕。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我上前去攙伊笛,她突然抬頭看著我的眼睛問:“你曾說鳳凰城很快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我猶豫了一下,向伊笛講了我的計劃,并補充道:“如果炸了鳳凰城,可能所有人都會死,所有人,也包括伊喬和你我……”
伊笛一下打斷了我:“我們?nèi)プ霭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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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我和伊笛再一次回到鳳凰城,這個城市正在重拾秩序。我曾想用一場大火結束這一切,讓所有人同歸于盡,伊笛在最后關頭阻止了我。她的是非觀很簡單:“出錯的是這個社會和系統(tǒng),而不是這個系統(tǒng)里任人擺布的生命。所以我們要做的應該是拯救,而不是毀滅。”
我們精心策劃了針對AIP系統(tǒng)的攻擊,侵入城市能源管理系統(tǒng),有意制造線路過載,引爆燃氣管路,將AIP科技大廈付之一炬。被迫宕機下線的人們陷入狂躁和竭斯底里,一度幾乎摧毀了這座城市。
事實證明人的生存本能和適應能力與生俱來,它們深深烙印在我們的基因序列中,遇到合適的時機和條件,便如野草般爆發(fā)勃勃生機。在隨后的十年里,包括伊喬在內(nèi)的大部分人都存活下來,重新適應新的世界和生活方式,開始為生存而忙碌,為壯大而團結。年輕人要努力學習,用知識和能力去定位自己的后半生,父母們可以自主決定孩子的出生和成長。
社會進步和發(fā)展,需要人們蓬勃向上的意志。在我和伊笛的眼中,世界正在用它自己的方式重啟。
(文/徐海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