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做了什么?感覺自己每天都很累,需要休息,休息一下!
為什么很累?不知道,可能是事情太多太雜,可能是大姨媽的緣故,也可能是季節的變換,還有可能是睡眠不足。
當我停下來認真思考“為什么很累”時,焦慮就會像一絲霧霾,不知不覺地滲入窗戶。
所以我能做的唯有充實自己,像在田野里種滿麥子,不讓雜草有機可趁。
我刷淘寶,刷每一家我收藏的店鋪,替他們著急為什么還不上新;
我做攻略,今年還有幾天假期,我把周邊能去的地方都查了一遍,結果就是從對“未知地”的意興盎然到“原來如此”的了無生趣;
就連出門走路,我也得給自己來一杯咖啡,要不然手不知道往哪里擱。
于是我覺得更累了。
(二)
好不容易周末了,日程表上什么事項都沒有。我有一上午的時間可以揮霍!
我得做點什么。于是我按照以前周末的安排,帶著安安去游泳。
我背著泳具和浴巾走在前面,安安騎著滑板車,高高興興地跟在后面,跟院子里每個熟人打招呼。
他還熱情地邀請大家去家里玩。我家可大了!
他的熟人可真多。
好不容易我也看到了熟人,剛寒暄幾句,眼見著那邊低著頭研究滑板車的安安就要跟一個快遞摩托迎面對上了。
我大喝一聲:安安!
快遞員被我震懾到了。摩托車趕緊閃開,安安才停下來回頭看看我。
這樣很危險的!走路不能低頭要向前看好嗎?看見車過來要停下知道么?
嗯。走吧麻麻!
純良無害的小眼神。讓人迅速從冰點回到溫帶。
他的態度可真好。
我們走出小區,馬路上都是車,他停下來,讓我拉著他的小手過馬路。
像是牽著整個世界那樣心滿意足。
過了馬路進了另一個小區,安安掙脫我的手,開始在草坪上尋找新大陸。
他的眼睛可真亮。
(三)
從家到游泳館只有500米不到,如果我一個人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地走去,估計連五分鐘用都不到。
但我感覺陪著他走了一個世紀那么長。
他發現草叢里有一只蒲公英,吹得口水沾到了蒲公英種子上,只能用手動模式把種子送走。
他發現了冬青叢里的柳樹枝,細細長長的正好可以插進滑板車手柄兩邊的洞洞里。
他發現遇到減速路障滑板車會卡住,仔細琢磨是要減速還是要下車。
他發現地上有兩小坨類似于狗屎的東西,覺得此路不通大喊媽媽。
他發現了石板路上飄下來的梧桐葉,舉到頭頂上假裝下雨了,邀請我去葉子下面避雨。
然后他發現了一片更小的葉子,就把大葉子送給了我。
他發現了人造小河里低低矮矮的噴泉,指給我看——大噴泉!
他發現了小朋友手里有兩輛小推土車,以分享為名要到一輛玩了許久。
他發現托管班的老師在兒童區做活動,有些不好意思,背過臉擺擺手算是打招呼。
他發現一只白色的小狗生氣了,被主牽著繩拽走了。
他發現草叢上坐著一個小寶寶,在黃色的花叢旁邊。
他在咖啡店里擠過一片大腿,來到櫥窗前,交叉著手指,興奮地觀察每一塊點心。
他發現咖啡店門口的雜草從里有一朵喇叭花,藍色的。
他想起來昨天被蚊子咬了好多包,掀起褲子一一展示給我看。
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克制了。
但我好像還是說了很多次“快點兒”,因為我聽到安安說:媽媽你別催我!
我著急啊,我要帶他去游泳,然后洗澡,回家,吃午飯,睡覺。一切按部就班。
孩子是強迫癥媽媽的克星。
(四)
不過在路上,我好想明白了點兒什么。
他不覺得習以為常,看什么都新鮮,對什么都感興趣。這就是熱愛生活吧?
在我無數次抓狂地問還去不去游泳的時候,他都表示要去,但要先在路上玩一會兒。這就是享受過程吧?
他玩什么都意猶未盡,依依不舍,還不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么意興闌珊的話。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即使有一上午讓我揮霍,我也揮霍不起來。
我揮霍時間的方法,是花錢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喝冷飲曬太陽,在路上的時間盡量壓短,可以有更多時間葛優躺。
孩子揮霍時間,是隨時隨地放松下來,對他們而言,在路上的時間和娛樂的時間沒有區別,旅程終點的不見得比當下路邊的更有趣,每分每秒的生命都可以用來浪費在美好的事情上。
比起孩子來說,我好像差了點兒段數。
你贏了,Master Pa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