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
皆非情之至也。
...
終于熬到了下火車,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元澤此時只想回到車上,順著來時的路,再到出發的地方。悶熱的天氣,不含一絲風。拖著沉重的行李,還沒走幾步路,衣服已經濕了大半。
元澤又一次發了消息給遠方的人,然后把手機重新放進兜里。按照習慣來說,恩浩從不會這么快的回復。元澤也不著急,等待,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盛夏,陽光曬得在身上,有灼熱的感覺,人們都巴不得坐在空調房里永遠不要出門。身居四大火爐之一的城市里,每一天都有人哭喪著臉說著“熱死了”。恩浩瘦瘦小小的,似乎比其他人耐熱,當別人都大汗淋漓的時候,他整個衣衫都還是干的。
上了一天的課,一個個癱倒在床上的同學,再也不想離開床的懷抱。掙扎著洗了個澡,恩浩在風扇的作用下打了個寒顫,似乎一下子有了精神。
雖說恩浩不務正業,卻也一天天的忙得很。短短的洗澡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找他呢。找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翻起手機。果然,幾百條群聊消息里有幾條是艾特他的。無聊的把戲,懶得理他們。
正準備放下手機的時候,一條群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篇新文章,還沒發布多久,就已經達到了上萬的閱讀量。到底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魅力,恩浩決定去探個究竟。
元澤,原則,這個名字有趣。細細讀著那篇文章,果然文筆不俗??粗骱频男睦锼崴岬?,為什么別人的文字都那么好,而自己的總是那么土土的呢。
發送好友邀請,很快就通過了。開始了肆無忌憚的聊著,慢慢的恩浩心里樂開了花。元澤聽到了恩浩的群里唱的歌,很喜歡。所以他們聊文字,聊唱歌,聊旅游,聊一切兩個人感興趣的東西。
那以后的時間里,他們都會抽空聊著,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架勢。
那個時候的他們是無話不說的,可慢慢的好像有些不對勁兒了。恩浩每天特主動的關心,而元澤開始慢慢的回復了。恩浩有些不懂,卻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問,所以偶爾會發些矯情了。
臨近考試季,元澤更加忙了,而恩浩卻好像更閑了。雖然元澤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卻還是應承著放假的時候要見面的。
元澤的白駒過隙成了恩浩的度日如年,等待變得越來越常態。剛開始還覺得不習慣,時間久了,倒培養出了恩浩的耐心。
看電視,玩游戲,寫文章重新占據恩浩的大部分時間。只是偶爾的時候會想要發個消息過去,問問元澤的狀況。也無非是”在干嘛?“、”吃飯了沒?“之類無關痛癢的話,回之無味,放任又覺得過意不去,至少也是一種關心吧。
恩浩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了,他已經覺得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恩浩越來越卑躬屈膝,元澤越來越高大挺拔,差距就在一點一滴中拉開了。
趕著高度差還不算太大的時候,暑假如約到來了。激動的恩浩早已迫不及待,從元澤離開宿舍的那一刻起,恩浩就已經在盼望著,盼望著。恨時間為什么過得那么慢,恨不能立刻長一雙翅膀飛到元澤的身邊。
終于坐在了同一張飯桌,元澤用手撐住頭,邊刷著手機,邊和恩浩聊著,恩浩的眼睛卻一刻也不舍得離開元澤。二目相對的那一刻,恩浩匆忙低下了頭,臉刷的就紅了,一直紅到耳根。
那個晚上,他們睡在了一張床上,梁山伯與祝英臺般。
天蒙蒙亮,恩浩從夢中醒來。耳邊傳來呼嚕聲,看著那張臉。就那么靜靜的看著,足足兩個小時,一個安安靜靜的睡著,一個安安靜靜的看著??粗粗?,他笑了;看著看著,他哭了。
天已大亮,想從床上起來的恩浩才發現,壓在下面的胳膊已經發麻了,一用勁兒摔在了地上。也許是動作有些大,也許是到了時間,元澤醒了。看著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的恩浩,元澤笑得前仰后合。
他們本打算要一起出去玩兒的,可沒想到,恩浩的那一摔,卻讓他住進了醫院。七天,元澤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恩浩心里暖暖的,也更多的充滿了歉意。
恩浩還在纏著紗布,打著夾板,不顧元澤的勸說,非要去車站送他。元澤拗不過,只好從了他。那個略微熟悉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人海,恩浩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慢慢蹲了下去。過往的行人看著,圍城了一個圈。
一個人悄悄的擠進人群,想一探究竟。不曾想看到眼前的人,他驚呆了。
“恩浩,你怎么哭了,是疼了嗎?”聽到熟悉的聲音,恩浩轉頭看見元澤。
“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聽說有個人在這兒哭,就來看看。你這是怎么了?是哪兒疼嗎?”
恩浩點點頭,不說話,也不去醫院,就那么蹲著,元澤就靜靜的在旁邊陪著他,圍觀的人早散了。眼看著開車的時間快到了,元澤再一次回到候車室,還是那個關切的眼神,時不時的回頭看看。
回到家的元澤,再次問候恩浩的時候,發現已經被拉黑了。想試著從公眾號里發些消息給他的時候,元澤看到了留言。
元澤,我認輸了。
從剛認識你的那一刻,我就輸了。我不知道,那種前所未有的吸引力,把我拉向你,然后又慢慢推開。
你來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我夢見我們去旅行,在一望無際的大沙漠里。你拉著我的手,在一條路上狂奔??墒锹?,我慢了下來,我眼看著你拉著一個人走了,就在我的眼前。雖然那個人看著真的很像我,但好像不是。
我跟著你們來到一個岔路口,路口旁邊有一塊大石頭,上面刻著“陽關道”三個字。
我希望你跟他說“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可我分明聽見的是你跟我說“我走我的陽關道……”
頓時起,風沙彌漫,你在我眼前消失不見。我看不見你,我聽不見你,我感受不到你。天黑了,黑的那么寂寞,我怕極了。漫天的風沙里,一個人瘋狂的哭喊著。風停了,沙靜了,一汪清水打在臉上,冷的刺骨。打了一個寒顫,我醒了,才發現早已淚濕的枕巾。
他們說你有女朋友了,我笑了,然后哭了。當然都是趁你出去買飯的時候,我怎么能讓你看見我的狼狽,可你還是看見了。
再見,元澤。
元澤笑了,無奈的笑,放肆的笑。
恩浩哭了,委屈的哭,痛快的哭。
——————————— E N D ——————————
我夢見你
從我的世界剝離
伸手
抓不住你
心亂如麻
翻來覆去
醒來
不愿再睡去
怕再夢見你
還在別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