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舊事,源于小兒的戲言:媽,你小時候最喜歡讀什么書?敢不敢寫一寫?嗯,我已近不惑,人生過了一半,總感覺恍然!
“出走半生,歸來依然是此間少年!”矮大緊雖貌陋,話卻說的“風華絕代”。嗯,三十歲前吧,三十歲前!自己的心態(tài)還是小女孩式的。所以說,一個女人只有當了母親才會真正的成熟!(我是這么覺得,完全沒有歧視單身者的意思哈)
既然,與吾兒有約,要寫一寫我的少女心事。(不要偷笑)
三十歲前,小說,還是最喜歡《紅樓夢》的。喜歡的原因么,也就是滿足了我少年時對愛情的向往,對才女的相惜,(個人是有點“才本位主義”)對男女之間的兒女情態(tài),感覺又美好又向往。那個時候,僅限于對人物情感的關(guān)注,什么背后的歷史,人性,命運啥的,統(tǒng)統(tǒng)視而不見。
隨著年齡的增長,心態(tài)開始變化。記得有次感慨世事變遷,物是人非,發(fā)了個圖,配文“呱呱小兒不知事,回頭已是百年身”,大三的學(xué)生無奈的發(fā)了個“老師,寫得好悲壯啊”。如今,再讀紅樓,已是媽媽身,有了許多閱歷,知曉其中甘苦,心境開始復(fù)雜,讀來五味雜陳:開始喜歡王熙鳳,理解襲人、薛寶釵。體味到:來到人間這一趟,著實不易。書中對人生的喟嘆,繁華過后的荒蕪,悲涼之霧遍布紅樓。這個時候開始探究作者身世、故事緣起······,從13歲上開始初識紅樓,到后面一讀再探,前后共讀了四次,二十三四歲那個期間,翻看了大量的后傳,前傳,好多紅學(xué)家們的大作。(還很奇怪,一步紅樓養(yǎng)活了這老多人!)
《紅樓夢》就是另一部《不能承受生命之輕》,所有的愛、恨、情、仇、貪、嗔都化作了“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凈”。
小兒讀至此,大叫:你還沒說到底喜歡他什么?好吧,按小兒的意思就是得拿出“實證”。較真的年齡!
說說文字,讀著這本書,感覺嘴里心里都是清新軟糯的味兒,有的情節(jié)雖然殘酷,卻又讓人惋惜,絲毫不影響其美感!少年時喜歡為賦新詞強說愁,對書中的那些詩詞尤為喜歡,可以說喜歡這本書有一半原因是詩歌寫的入味兒。每一首詩詞都與人物美妙的契合。記得高曉松說啊,如果把紅樓這本書比作一個池塘,那么詩詞就是其中搖曳生姿的水草,水草在水里是多么美妙啊,但要拔出來,就不那么美好!
說說吃,第一次見人寫“吃飯”寫的如此精致!不僅僅是菜式,器具,氣氛,甚至名字都饒有趣味。而菜的做工之妙,用心的機巧,也讓人嘆為觀止。像什么“白玉羹,菱粉糕·····”就是一碗米飯,也寫的清新動人。這里可以回讀六十九回“柳家的遣人送了一個盒子來·····”
說說玩,紅樓里的少爺小姐們,人家可不是一般的會玩,那是玩的既風趣又優(yōu)雅。里面有個占花名的游戲,不但要有花的注解,還要說得有趣,還要有出處。這可比“詩詞大會的里飛花令”不知高出多少倍。是否詩詞大會靈感來源于此,未嘗可知。還有一章“晴雯撕扇”,就玩得豪奢了。至于寶釵撲蝶,湘云醉臥,更是詩意盎然,嬌憨可愛。
說說穿,那可真是寫的贊相而不露相,實在是神乎其技。像黛玉和熙鳳的出場詩,寫的讓人口津生香,活脫脫的弱小姐與鳳辣子呼之欲出。這只是實寫,尚不足以奇妙。像寫寶黛初見,借了黛玉的眼看著寶玉的大紅斗篷,情根深種。再后來林林總總的人物,都是了了筆墨就寫盡豐神。像寫芳官,沒寫眉眼如何,倒是一段如何打扮,怎樣配飾,就把芳官的樣貌寫全了。實在是寫作者該好好借鑒一下!比那些“眼似什么,耳似什么······”這種描寫高級多了。你想,這人得是長成什么樣,才這么叫人舒服啊!給了人多大的空間啊!我覺得最沒意思的小說,就是作者啰里啰嗦什么都自己說完了,不給人思想的余地。
說說音樂,不消說作者對音樂文化的造詣!就看作者就著人物說音樂,黛玉妙玉不但會操琴,對于琴理說的也是頭頭是道。這里面堪稱大家的是賈母,這是紅樓里面的分水嶺式的人物,賈府命運自她而衰。七十六回里中秋賞月,賈母提議要有一曲清笛,這還不夠,要隔著水音吹來才好。聽聽,這得是怎樣的磨耳朵,才能有這么精到的指點。
說說建筑,一個大觀園就是中國園林的集大成了!什么樣的亭臺樓閣!當年紅樓夢翻拍電視劇,根據(jù)書中描寫造就大觀園,實景拍攝。
說說就多了,其實到了四十歲,就不是看其中的烈火烹油的繁華,而是體味人生了。原來喜歡的是青春美少女,現(xiàn)在感嘆的是繁華落盡的悲涼。
正如某位哲人所說:人生如癡人說夢,充滿了喧嘩與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