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差總算倒過來了，雖然只是去了趟z市，但累的卻像出了一次國。

萬幸早上第一節沒課，還能多賴幾分鐘的床。這兒的冬天不是很冷，但每天起床還是要做很長時間的思想斗爭。總感覺被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死死封印住，怎么也掙脫不開。

可能是因為第二節有課的緣故，睡得并不安穩。八點多一會兒就醒過來，之后翻來覆去，昏昏醒醒，一轉眼又該去上第二節課。

依我原來的脾氣，這么冷的天，第二節課是肯定不去的。可周一的第二節不同，因為這是牛老師的課。

牛老師教我們遙感技術，一米七五左右，戴個眼鏡兒，肩膀很寬。他有一項區別與其他大學老師的“超能力”——一眼就能看出這節課少了多少人。所以只要不是那種掛科掛了兩位數的“大神”，我們這些凡人都得給牛老師幾分“薄”面。

這節課去上，于我而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這學期最后一節牛老師的課了。我這人比較懷舊，無論哪個老師的最后一節課，我都會去瞅兩眼，除了感受一下那種“別離”的氣氛外，還有另外一點，大部分老師都只能根據這節課來給學生平時成績……

不過其他課我不敢說，牛老師的課我是一節都沒有逃過的。查的嚴是一方面，再者牛老師講課確實很精彩。不像其他某些老師，不是對著書本、PPT傻念，就是臉一揚，開始吹噓“這門課未來怎么怎么重要”之類的廢話......

扯的遠了，總之牛老師還是一個很不錯的老師，學識淵博這點，就算很多討厭他的學生也不會否認；口才也很好，每次上課總能滔滔不絕的與我們“坐而論道”。這“道”有的是書本知識，但大多數還是很扣學生“命門”的所在。比如前段時間某個游戲比較火，牛老師上課就多從這類游戲入手，舉點例子；過段時間另一個游戲流行了，他再投其所好；女生的話他就講講化妝品，“林志玲”之類。學遙感的女生較少，所以這類話題他講的不多。就這樣慢慢由淺入深，最后竟也可以做到鞭辟入里，連我這個榆木疙瘩七竅都通了六竅......0.0

也許是很對脾氣吧，我總感覺這老師很好，但很多我周圍的同學不以為然。認為他講課“低俗”，“不夠專業”。我仔細想想也對，畢竟那些“高深的專家教授”講的課，咱都找周公約架去了，只好聽聽這些“不夠專業”的課。

牛老師百般諸好，我也很尊敬他，但有一點我個人認為他做的不好——性子有點“高傲”。當然了，針對我們一群菜雞而言，牛老師自然不用謙虛什么。可那種嘚瑟的態度總是讓人看了不爽。

牛老師出過國，用他自己的話講叫“精通六國語言”。所以談起國外某些先進的文化和技術，他總是興奮異常。其間再加幾句對我們這群菜雞的嘲諷，噫~那感覺一點也不像傳道受業的老師，倒像是我們村東頭算卦吹牛的東郭先生…但我想這也并不是全無好處，他這樣言語相激，說不定我們中的哪位菜雞搖身一變，實現了“第三世界的華麗逆轉”，從此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做出巨大貢獻呢。

牛老師是研究物理遙感的，所以接觸的大都是些比較實用的道理，對于一些文學上的東西很是不屑一顧。我清楚地記得上第一節課的時候，他告訴我們美國某某專家做過調查，說什么智商的人看什么電影，你看那《某時代》呀、《三生某世》啦，都是些什么人去看？

我那時剛好看完《三生某世》，說實話，感覺還可以，沒那么不堪。這番躺槍，自然氣憤的很，本想站起來懟一句：“黑格爾還說過，存在即是道理。你懂什么叫眼球經濟嗎？”但冷靜下來又作罷了，“咱讀書人的事，何必跟他一般見識，他又不懂茴字的四種寫法，理他作甚。”

對于我國的古典文學，他又好像知之甚詳，談論起中國古代的四大刺客，又可以滔滔不絕的“坐而論道”了，“問你們中國古代四大刺客是誰，你一張口李白呀，蘭陵王，走走走，一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個誰，把聶政、專渚、荊軻、豫讓四個人的棺材板兒壓住......”這些知識，連我這樣的“讀書人”都不了解呢。

可他又對近代文學中的金古溫梁黃作品嗤之以鼻，說他們把文學這東西搞壞了。屬于“純扯淡”，“降龍十八掌能一下打塌一棟樓，還要拆遷隊干嘛？”轉而又“高深”的講起“水滸傳里打架也是有招式的好嗎？”

還有一些明顯的引經據典錯誤：“孔子登泰山吟道，東臨碣石，以觀滄海，而你們上了泰山只能感慨，哇，好tmd大！”

……

牛老師在課堂上“論道”，是為了能讓大家更好地理解，但如果是你上來講的話，這么扯淡是不被允許的。

那次牛老師要我們分組解決幾個問題，要求有論文和PPT，PPT我這種電腦白癡至今也沒精通。但說到論文，可就是“讀書人”的強項了。我模仿牛老師上課的風格，寫了一篇自以為還算不錯的論文，修修改改交了上去。我敢說，除了某些特別專業性的語言外，整篇論文都是我手寫之后一個字一個字打出來的。

組里討論讓我上去展示，我也沒有推辭。可PPT確實沒有看過，我對牛老師說展示的時候我只要拿論文就夠了。那天我們組正好是最后一個，我還以為這是天賜給我的裝叉機會，卻沒成想出了大丑。

我論文里寫道：既然我們看到的物體是再某個特定波段內的光反射，如果跳出這個波段物體會是怎樣？舉個例子，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桌子是個接近長方體的存在，但出了可見光波段，它是不是可能是個球或其他的什么東西。高深一點來說：所有的物體是不是都有一個本源，一個最原始的存在，最形而上學的表達，這是不是正好印證了畢達哥拉斯在撿完豆子之后說的話：“萬物皆數”。如果這種推論可以成立，那也就是說，關了燈，林志玲和鳳姐都是沒有什么區別的。

這本來只是我模仿牛老師語氣的一個假設，可坐在底下的牛老師和同學都笑炸了。他們像看傻叉似的看著我，有幾個膽大的更是開始叫囂：“沈土，你這么牛逼怎么不去寫小說呢？”哎，天才總是孤獨的，不滿那位仁兄說，我也正有此意……

牛老師眼中的嘲諷更甚，他制止我繼續講下去，盡管說的客氣，但我猜他心里也大抵這樣想：這人又從哪個貼吧抄了這么一段，來我面前吹牛皮……

以后的很多課上，牛老師也總把這件事拖出來“鞭尸”。說我文不對題，不會用PPT不說，讓我講遙感，我凈扯些沒用的話。一看就是課下沒有認真做，隨便從網上抄的，還畢達哥拉斯呢……

他說這話時，頭揚的很高，兩肩略微下垂，一條腿撐著地面，另一條腿瘋狂抖動著，老實說，那姿勢很欠揍……

我曾經很長時間都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甚至一度患上了迫害妄想癥，看誰都像在嘲諷我，但現在已經釋然了。借用一句“讀書人”的話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再說了，牛老師自己不也說過嗎“抖腿是腎虛的表現”……

講真的，牛老師真的很不錯，盡管這次期末我有一種不想的預感。但通過他的課，我還是學到了很多，起碼知道了中國古代四大刺客；知道了未來四級證書很重要；知道了要想抵制韓國、日本，砸樂天、燒豐田是不夠的。

有時候我也暗想，其實牛老師還是很愛國的罷，他上課時那么“崇洋媚外”，其實心底更多的還是對中國科技落后的無奈罷，還有那些嘲諷我們的話語，也肯定是為了我們的前途著想，不想我們每月蝸居在幾平米的租房里，啃著泡面，為各種貸款擔憂罷。

總之，能碰上牛老師還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這么算來，大學的好老師也還不少，并不是所有的老師都只會胡吹“這門課未來有多么多么重要”的。還是自己不夠用心，不夠努力罷，以后切不能把自己掛科歸罪于某個老師，畢竟，哪座大廈的建成沒用過幾塊破磚爛瓦，更何況是我“帝國皇家大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