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iuzesheng
我們家丹格格，小時候最喜歡聽爸比講外面跑業務發生的趣事。我帶回來的零食都不待見。
的確，那故事講起來啊，真的很有趣，真還不是一天兩天能說完的。
1.長途車上騙錢的鬼把戲
十幾年前，長途交通工具主要是長途客車，后來有了臥鋪車，那車上熱鬧得很。騙錢的把戲層出不窮。剛剛開始是些小兒科的把戲，比如用一元錢折疊成一個紙條，捏成一個圈，套紅，綠色的兩根鉛筆，套上一根后，錢折疊的紙條就繞兩根鉛筆緊緊纏繞起來，大家猜啊，是套的哪一根，五塊一猜。猜對了的贏五塊錢。
哈哈，你莫以為這是五塊錢的事，總有乘客相互較勁了，你說是紅的，他說是綠的，還不讓莊家揭曉謎底，在那斗狠，我輸了給你50塊，我輸了給你100塊。就這樣在車廂里愈演愈烈。
那個時候，包包里有幾個錢的，基本是跑業務的，有的是領的差旅費，有的是剛剛收回來的公款。反正都是有錢的主。
這樣的游戲，我有一次看到一個人輸了2000多，那是候，還真是一筆大數，至少對我來說，當時是。
我天生不喜歡搞這些名堂，熱鬧都懶得看，我一般閉上眼睛聽，聽熱鬧。
我外面跑了些日子了，這其中的奧妙我是懂得的，完全的一個團伙騙局。不是我沒正義感啊，不告訴別人這是騙局，一個人在外，力量有限，他們一般是幾個人，還故意找些不同的口音組團忽悠，我見得多了，我也許天生有副機警的眼睛，那些人一上來，我就能知道是不是騙子。那不是吹牛。回來就講這些事，提醒大家不要上當。我還把這個騙局給破解了，示范給同事們看。
一次是去湖南長沙，我一個人去的，在荊州長途車站等車，認識了個我們本地的人，也是去長沙，正好搭個伴，路上也有個說話的。
看得出他也是才跑業務不久的家伙，往往吃虧上當的就是這樣的半吊子水的人。
車剛剛駕離荊州不遠，好戲上演了，只見一個外地口音的人，起身站起來，手里拿著兩根鉛筆，一紅，一綠，表演開始了，這個是老江湖了，還有幾句過門，說：“我唱歌沒好嗓子，跳舞沒好場子，旅途寂寞，我們來玩個游戲，不賭錢不賭氣，只是搞幾根香煙混混日子。”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開始是香煙，馬上就升級為幾百，幾千。和我搭伙的同鄉坐我前排，估計也見到過或聽說過一次兩次的，也知道是騙局，剛剛他的同座有個人想拿錢去玩玩，他把他制止了，還說：“別玩，這個是騙局，無論套那根鉛筆上，都能弄到另外一根鉛筆上，你是贏不了的。”
還真仁義，我也佩服他的糊涂人膽大，不一會，我左邊座位一個老者站起來，從車的行李架上拿下一個硬質的手提箱，就很像港臺電影里，毒販子裝錢的那箱子，金屬的？至少用不銹鋼包了角的那種。那老者拿下箱子，我看分明是很預謀的用箱子角，狠狠地砸了我那搭伴的眼睛。還裝是個意外！
老者說：“哎呀，真是對不起，人老了，車也不穩，碰到您了吧？”
老者喊：“師傅停車，我們到了，踩一腳。”? 到哪里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
一起下去了五個人。就是剛剛很熱鬧玩游戲的五個人。當然，開始乘客都有戒備心理，看著這樣多人玩，有的就上當了，其實他們一伙的。不同的口音是做的套。
我起身去看看我的搭伴，眼睛已經是熊貓眼睛了。那老東西還真下得了手。
他們一下車啊。車上就熱鬧了，說什么的都有 ，一個乘客說：“我早就看出來了，我沒玩吧，我跑業務大幾年了，什么沒見過啊。”
還有個學生模樣的說啊，以后不能玩這個，現在好多騙子，說著拉開一瓶健力寶，正要喝。被一個突然起身拿行李的乘客、’把剛剛開啟的健力寶撞掉在地上。灑了，滾到了前排。
那個時候，健力寶是最好的飲料，喝這個是很有面子的。兩個人就爭吵起來，一個說把我健力寶搞翻了，不幫我撿起來，說聲對不起啊，一個說，你喝個什么健力寶，拿穩啊，把我的南韓的衣服弄臟了，你健力寶幾塊錢啊？我衣服多少錢啊？
我頭疼，想安靜安靜都不行，這戲一曲一曲的。這長途車真是太熱鬧了。
還是有好心人，去來說公道話：“同船過渡，五百年修，都讓一步，”說話間，拿起地上的健力寶罐子，拉掉拉環，是想看看里面還剩下多少可以喝？
只聽見他一聲大喊：“哎呀，別吵了，你狗子的發財了？！”
那人拿著那健力寶的拉環，給旁邊的乘客看，中獎啦，你看，健力寶公司五萬元獎金，拉環在車廂里傳閱，還真的是印刷上去的，工工整整的幾個字：獲得健力寶公司五萬元獎金。
那學生模樣的乘客，起身要過去拉環。戴在手指頭上，像訂婚戒指一樣慎重，怕搞掉了。可以理解，那可是五萬元啊。
有人說這個小伙子運氣好，不是因為吵架，也許就喝完扔了，反倒那弄翻健力寶的人成了他是財神。財神說了，這個兌獎啊要去健力寶公司，拿身份證。
問那學生：“你知道健力寶公司在那個省嗎？你有身份證嗎？”那學生說：“不曉得，我有高中畢業證，還沒辦理身份證。”
不如這樣吧，五萬塊錢，還有扣個人所得稅，20個點。還有來去的路費什么的，你還沒身份證。一萬給我，我馬上給現金你。
學生在猶豫，又有聲音了：“你太黑了吧，起碼給人家一半啊。2萬元啊。”
“對，我要兩萬元。”學生模樣的乘客說話了：我只要兩萬的現金”
財神看似很尷尬了，我手上就一萬，沒多的了，不過你和我下車，我到銀行取足兩萬。
那學生肯定是不同意了，中途下次不安全啊，何況手里戴著五萬的獎金。
這時候走來一個老板模樣的乘客。說，小兄弟。我下下星期剛剛要去廣東，我手上就15000元現金。要不我們成交？
車馬上進入湖南安鄉縣了，那里一站是停車吃飯的地方，吃完飯，車上少了四五個人，司機喊了幾句：湖南長沙上車了啊……那個老板模樣的人在車上，閉著眼睛在養神，我看得仔細，那學生和談論獎金的幾個人，也是剛剛話很多的幾個人沒看見了。
這也是當年所有長途客車上必須演的鬧劇，喝健力寶的都是很傻很單純的那種。后來健力寶公司申明無這樣中獎活動。
車繼續向長沙方向駛去……
我搖搖晃晃，暈暈呼呼在車上大概睡了一覺……睜開眼睛一看。都到了湖南益陽。
車到了益陽，就開始走走停停了，司機也想撈點銀子，當短途客車用，隨便上下客。
在上下客的縫隙，小商小販就蜂擁而上。
有些經常出差的老油條,? 這個時候總是耍些小聰明，比如啊，車到一個地方一停，一些提著籃子的婦女，前來車窗叫賣小東西，都是什么水啊? 面包啊，花生啊什么的，有的乘客啊在司機啟動車子時候，比如買包花生米，故意拿出50元的人民幣，在車窗舉得老高晃悠，下面的婦女就把零錢先找好，跑著來拿錢，我就看到一些人，等車子速度了，把車窗戶一關，搞一袋花生米不出錢，悠哉樂哉在車上吃起來，車屁股后面就是一通的罵聲，他裝沒聽見。
2.長途車就是春晚直通車，故事精彩節目多。
今天，今天故事多了，一個“油條”如法炮制，大概也是個水貨師傅教出來的徒弟，也不看看車下面提籃子小商小販的數量，也不看看車停什么地方了。
那些小商啊上當多了，早有應急預案，都相互團結得很，那“貨”先拿了婦女的兩袋快餐面，時機還是把握的蠻好，車剛剛準備加速的那當口，也是拿個大鈔在車窗戶外高高飄揚，就是不讓下面的婦女夠著，那“貨”突然收回手臂，關了車玻璃窗。我發現，那“貨”還帶了個青工哦。對旁邊的青工洋洋得意地說：“看見沒有，以后學著點……”
車后面沒有傳來罵聲，是這樣的聲音：“姐妹們，把去長沙的車堵住……”
出口處就有人把道擋住了，所有的姐妹們都不做生意了，全部圍了上來。這車是停一個停車場，生意在場子里完成。出口地方，姐妹們早布下了崗哨，哪里跑？小商小販們都被過路的乘客逼聰明了。
車停了，門開了，上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廚子，一手提一把砍刀，我說的砍刀是廚子砍骨頭用的刀，嘴里一定是帶了臟話的，罵罵咧咧就上來了……
有好戲唱了，今天這趟車就是春節晚會直通車，精彩不斷……
“是哪個剛剛買了東西冇給錢啊？”
哪個賣快餐面的婦女，在車窗下面拍玻璃窗窗子，就是他，那婦女有力氣，把車拍的啪啪作響，我耳朵都受不了了。
那“貨”，戰戰兢兢，一定是臉色蒼白，我后排，只能看到后腦勺。
“對不起，大哥大哥，車啟動的太快，沒來的急，車太快，”說著拿出50元弓腰遞了過去。
那廚子用握著砍刀手柄的手，把錢壓在大拇指和刀身之間。鼓著眼睛說：“好像不夠咧，你拿了兩袋吧？”
那“貨”趕緊又拿了50元，同樣放在廚子的另外一刀一拇指中夾起了。
廚子丟下一句話：“在外人生地不熟，莫要耍滑頭，老子今天把你做成饅頭你都不知道。” 扭頭，下車了。端著兩把砍刀。
司機一碰到這樣事，眼睛一直看前面，頭都不回過來看一眼的，但是，他知道什么時候能開車走人。什么時候一定要停，一定要開車門。都是些混社會的老司機，不過那時候的老司機不是現在老司機這個意思。
我在想，這師徒兩人，此時此刻心中是如何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