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4
車廂中的溫度，保持在十五度左右，曹季那原本凍得青紫的手臂身軀，卻仍然僵直冰硬。“怎么辦？”珠兒眼眶中滾動的淚珠不禁又要滴落下來。“對了，我曾經看過一些凍傷的救治方法……”夕夕說到：“你看著他，我出去找熱水，很快回來。”于是，珠兒繼續照看著曹季，夕夕則出去弄熱水回來給曹季擦拭身體。很快，夕夕就提了一大桶熱水回來，“先給他擦拭，再把他泡在里面，再加上我倆輪番給他輸送真氣，應該就可以了。”不待夕夕說完，珠兒已經脫去曹季的衣物，拿過一條毛巾浸濕熱水之后，就依照夕夕的說明，給曹季太陽穴、心窩、四肢、背脊進行反復的擦拭。不一會兒，被擦的仍舊牙關緊咬、渾身僵直，而拿著毛巾的珠兒則已經滿頭大汗，當汗水接觸到曹季身上不停滲出的冷氣之后，紛紛化作朦朧的輕霧。于是，夕夕接過了毛巾，繼續給曹季擦拭全身。如此這般幾次輪番上陣之后，曹季那僵硬的身軀才開始漸漸的有了暖意。
“……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坐在旁邊休息的珠兒不住的喃喃說到，只希望曹季盡快可以醒過來。
“哎呀，他有知覺了！”已經是第三次換上來給曹季擦拭身體的夕夕驟然喊了起來，一臉的驚喜。“真的……真的嗎？”不待夕夕回答，珠兒已經伸過手去，抓住了曹季的左手。當曹季的左手被一片溫暖柔軟的質感所包裹時，他的小指無名指輕輕的在珠兒手心彈動了兩下。珠兒臉上的熱淚再次流了下來，這一次卻是喜悅的淚水了。夕夕繼續換著熱毛巾給曹季擦拭，使他全身僵硬封凍的經脈血管得以暢通，珠兒則凝聚一道道真氣輸入曹季體內。再過了一會兒，曹季那本已凍傷僵紫的皮膚都開始漸漸變得紅潤起來，他原本萎頓的臉上也多少有了些神采。
他輕輕的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的珠兒與夕夕，想要說話，卻又一時口唇發干，翕動了兩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珠兒立即注意到了，連忙給他端來早已準備好的糖水，一邊從背后扶他坐起來，一邊舀了一勺喂給他。喝了幾口糖水之后，曹季的神情看起來更加好了。其實，他先前一直處于某種半夢半醒的朦朧狀態，并沒有完全昏迷，早已感覺到夕夕珠兒兩人在救治自己。此刻，他很想說句感激的話，卻又覺得這些話太膚淺了，更本就不足以表達他真實的心情。張了幾下嘴之后，他一邊竭力伸起左手五指微微的碰觸著珠兒的手心，一邊凝望著夕夕，卻終于還是沒有說出來。
當曹季的手指在珠兒手心輕輕摳動時，她有一種又癢又興奮的快感，以前她還從來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好像在海面上蕩漾，又好像在波濤中掙扎，更像在藍天上飛翔，一直飛，一直飛，飛向那云山的頂端。
從曹季的眼波中，夕夕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有明白。他的眼神，似乎有著無窮的深邃，卻似乎根本什么也沒有。
好一會兒，砰的一聲輕響，打破了室內的空氣的平衡，讓三人都分別感覺到了一絲不同溫度的氣流。夕夕低頭一看，掉在地上的是一根骨杖。這根骨杖本來是在曹季懷里的，剛才已經隨著他的內衣一起被放到了旁邊桌上，可能是沒有放穩，慢慢的順著光滑的桌面滑落到了地上。夕夕連忙揀起了骨杖，細細的把玩著。骨杖不足一尺長，表面隱射出淡淡的螢光，手柄一端比較細巧，有一團云霧花紋自手柄直達頂端。當夕夕將一股凍氣傳入手柄的時候，只聽嘩的一聲脆響，夕夕連忙丟開了骨杖，同時，一道黑氣迅速隨著那云霧花紋的脈絡沖出骨杖頂端，轟然爆開。看樣子，夕夕的手掌已經被這道爆開的黑氣震傷了。
“這是……什么？”夕夕的傷并不重，只是掌緣腫了一堂，經她的真氣幾次運轉之下，迅速的消減了。此時，曹季一連喝了好幾口珠兒喂的糖水之后，早已有了說話的力氣，遂道：“這是雪山女神送給我的寶貝，你們小心不要輕易碰它。”
“雪山女神？”夕夕珠兒一起驚問。這個名詞，確實令她倆震驚。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神仙？
“是的，雪山女神，”一邊喝著珠兒喂過來的糖水，曹季一邊繼續說到：“當然，這并不是像那些傳說中荒誕不經的故事那樣，原來我也以為神仙鬼怪這些都是編出來騙人的東西，不過，自從聽了尚博士的理論之后，我多少明白了一些。對了，尚博士，你們還記得吧？”
尚博士，二女自然還記得。當初若非尚博士這位狂熱的流求復國主義者的大膽實驗，大概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出現“幽靈種子”這類高維世界的生命了。而夕夕與珠兒兩人，正是由于被尚博士從高維世界弄來的幽靈附體，才由普通少女變得具有了超能力的。想到這里，二女似乎有些明白了，都微微點了點頭。
曹季接著說到：“其實，就連我的右手，也是由于五千年前的蚩尤精魂附體，才獲得強大力量的。雖然尚博士當初沒有完全說明白，不過，經過這半年的思索，我也大概明白了，在我們所生活的這個物理世界之外，還有著多維的空間，那些神仙鬼怪幽靈什么的，都是那些多維世界的生命在我們這個世界的投影。同時，我們的世界與那些多維世界也并非完全的絕緣，或許，按照尚博士的理論，就有某種方法可以讓普通人經過一定的鍛煉修行之后，或可以招引多維空間的力量，或甚至可以進入多維世界，當然，在普通人看來，這樣的人，大概就像神仙一樣了……”
“對了，你的那個小仙姑師父不是還會畫符捉鬼嗎，大概，他們那些和尚道士什么的，就會這類修煉方法。”夕夕若有所悟的說到。
“確實，想來就是這樣的。那些與多維世界相溝通的修煉方法，在東方人特別是我們中國人所領悟出來的，應該就是古典武俠作品中描述的咒術武功之類，而西方人領悟的則是魔法劍術……先不說這個，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今天我就是被這里的雪山神女救了，她說我的右臂經脈毀損之后，必須在十日內找到住在昆侖之巔的西王母，求她救治，否則，我的右臂就再也無法恢復了。”曹季故作輕松的說到。
“你說什么？十天之內？昆侖之巔，那在哪里？還有什么西王母，看來也是什么神仙之類的了，又到哪里去找？”珠兒緊張道，既欣喜曹季的右手還有一線希望，又擔心無法找到那個西王母，甚或那位西王母過于傲慢根本就對凡人不予理睬。
“是呀，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夕夕也處于擔心與欣喜交織的矛盾之中。
二女都情不自禁的一左一右抓緊了曹季的雙手。
“唉，其實沒什么，我們要去的珠穆朗瑪峰，就是所謂的昆侖之巔大須彌山了，那位西王母就住在那里。只要我們迅速前往，一切都還來得及的，反正我們本來就是要去那里找沙姆巴拉的嘛。看樣子，沙姆巴拉，應該也在西王母的手上。”曹季安慰二女道。
聽他這樣說了，二女才稍微寬心了些。不過，很快，珠兒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我們要一天之后才會到達拉薩，從拉薩去珠穆朗瑪峰所在的定日，只有九天，來得及嗎？”
“這個……”曹季其實并沒有多少把握，甚至就算找到了那位西王母，她會不會答應，也是很說的。
“對了，我想起了，我小時候看過幾本連環畫，上面好像就提到了一個王母娘娘，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假如是的話，就真的糟糕了！”夕夕突然想起了什么，緊張起來。
“為什么糟糕？”珠兒搶問道。曹季的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是這樣的，有一個故事提到，這位王母娘娘曾經生生拆散了一對情人，據說那對情人后來化作了天上的牛郎與織女兩顆星星。還有一個故事說，她還把身邊一位偷下凡間與凡人結婚生子的仙女鎮壓在華山下面，后來還是那仙女的孩子長大了，借助一盞寶蓮燈的力量，才劈開了華山，救出了母親……”
“這樣說來，這個王母娘娘真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啦……”珠兒感慨道。
“是呀，我就擔心，這兩個傳說假如是真的，而王母娘娘就是西王母的話，那可就糟了……以她的所作所為，恐怕不會為飛機治傷吧？”夕夕憂慮道。
“算了，一切碰運氣吧，現在擔心有什么用？說不定傳說里面也有隱情呢？又或者，我和她是有緣人，她就幫我治好了手臂呢？反正，一切都只有到時候才會知道。而且，在這之前，假如遇到什么困難，我還可以使用這條雪山神女贈送的骨杖，這里面有著神奇的力量，雖然只可以用三次，但還有你們兩位在我身邊，夠了！”曹季決然道。
見他如此說，二女也不想再給他徒增煩惱，也就不再提此事，只是陪他說些閑話打發車上的時間。
列車在茫茫冰封的大地上飛速的奔馳著，漸漸的插入了青藏高原的東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