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方走了,齊加和王明還沒把這個突然的消息消化完。
“趙涵死了,其實我一直很懷疑他跟劉海波的失蹤有關。”齊加看了王明一眼,發現王明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管怎樣,劉海波的事件已經不歸咱們部門管了,常方剛才就是來通知咱們一聲,案子轉到他們那邊了。”齊加再抬頭的時候,王明已經換上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你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可是······”齊加還想說些什么,王明擺了擺手,套上外套就走了。“可是,還沒到下班的點啊。”齊加把沒剩下的話說完,已經看不見王明的人影了。齊加也收拾收拾東西,趕緊回家了。
初秋的風涼意很重,才走了一小段路,齊加就冷得要命,看見路邊有賣小餛飩的,趕緊過去要了一碗。
“聽說那個立交橋的工程負責人趙涵出車禍死了!就今天早上的事,那么好的一個人,前一陣子才給農民工小學捐過款呢。”齊加剛找好位置坐下就聽見了旁邊人小聲議論的聲音。
“唉喲,出事后沒多久新聞就出來了,最嚇人的是橋里的尸體啊,嘖嘖,這橋啊,是兇橋!”
“真的是,聽得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齊加在旁邊默默地聽了一會兒,趙涵在大家心目還真是個十足的大善人。
第二天齊加到局里的時候,王明早就已經坐在了桌子后面,面上還帶著笑意。
“頭,早,你這一大早好有精神啊。”齊加昨天看了一宿關于趙涵的消息,眼角下還泛著青。
“小齊啊,我今天帶你去常隊長那里溜達溜達,周局說了,這次重大案件,我們前期也跟進蠻久,這次讓我們協助他們刑偵組調查。”王明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
“我去,頭,我說你昨天咋無所謂的樣子呢,敢請你昨天跑去和周局喝茶去了啊。”齊加兩眼放光,王明依舊笑瞇瞇地沒說話。
“一會兒跟著常隊他們行動。”
“是!”齊加響亮地應了一句,精神抖擻地整理材料去了。
上午的時候,常方他們拿到了趙涵和劉海波的尸檢報告。劉海波是被人勒死了用水泥封住,趙涵則是車禍當時股動脈破裂,失血過多而死。
趙涵車上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在趙涵車上,常方他們還發現了劉海波的手機。
“趙涵當時沒說實話。”齊加冷笑了一下,一旁的王明沒吭聲。“頭,趙涵和劉海波果然私下里見過面。”
下午的時候,齊加和王明去了案發現場,齊加還在遠遠的人群中看到了之前見過的老狗李廣樹。
車禍現場的立交橋路面依然慘不忍睹,斑駁的水泥面在日光下反射出異樣的慘白。
“這工程質量這么差,趙涵也是膽子大。”王明摸了摸水泥面,哼了一聲。
“常隊,趙涵的通話記錄還有車禍當天的行程出來了。”刑偵隊的隊員給常方遞了一堆資料。“趙涵早上從家出來之后就往公司去了,今天趙涵沒讓秘書過來開車,是他自己開的車,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他老婆丁玉梅的,聽說最近兩人在鬧離婚。”
常方看了一下手頭的資料,“唔,還是個的小明星,藝名叫丁靈。”
見到丁玉梅的時候,齊加幾乎要被這個女人渾身的高級飾品閃瞎眼睛,不過出乎意料地,丁玉梅看起來十分年輕美麗,盡管她已經四十歲了。
丁玉梅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趙涵的事嗎?我和他已經分居一個月了,我也不知道他最近的狀況。”
“他最后一個電話是打給你的,你們都聊了些什么內容。”常方問。
“還不是離婚官司的那些事,最后吵起來了,不歡而散。”丁玉梅有些疲憊地說道。
“聽說你和趙涵在財產分割上有很大分歧,他并不愿意支付你應得的財產,你對此很有意見?”常方追問。
“這是哪里來的說法?”丁玉梅有些意外。
“我只不過是他心血來潮買來擺在家里的花瓶罷了,哪里敢對他的做法有意見。”丁玉梅自嘲地笑了笑。“各位警官,我想該問都已經問完了吧,我身體不大舒服,實在不好意思。”
出了丁玉梅家,齊加突然想起來前一天晚上看到的娛樂八卦,“有小道消息說趙涵和丁玉梅的關系并不好,有對丁玉梅家暴過。丁玉梅忍受不了之后提出離婚,之后分居,還被人拍到過和新男友在一起。”
“其實我也略有耳聞。”刑偵隊的一個小伙子也冒了一句。“還有人說丁玉梅的小男友就是趙涵的工程隊的,目的就是為了氣死趙涵。”
“查一下丁玉梅的通訊記錄,這幾天派人盯著她。”常方吩咐給了身邊的隊員。
忙了一天,齊加拿起手機,發現這次重大事件的新聞鋪天蓋地,“兇橋”的說法一時間散布全城,T城現在人人都不愿意提到這座立交橋。趙涵的生活也幾乎被媒體扒的清清楚楚,一個活菩薩現在終于接了地氣。不過這些事情當中最奇怪的是,真的知道了劉海波的死訊后,吳紅英當時就紅了眼眶,表情卻比之前要平靜許多。
盯了丁玉梅好幾天,除了出門買東西,就是宅在家里,刑偵隊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狀況。倒是丁玉梅的通話記錄里,頻繁出現一個號碼。
王明打過去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冒了出來。
“李廣樹。”王明突然說出了老狗的名字。
三十歲的李廣樹平生第一次進警局,坐在空無一人的審訊室里,他一直低著頭局促地搓著衣角。
齊加,王明,常方走進審訊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李廣樹,三十歲,F市人,獨身,在工程隊里和劉海波交好。”常方先開了口。
“是。”李廣樹小聲說道。
“你和丁玉梅認識吧?”常方又問。
“是的。”
“你和她是男女朋友么?在一起多久了?”
“是,有半年了。”李廣樹猶豫了一會,慢吞吞答道。
“劉海波失蹤前一天和你聯系過?”常方追問。
“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李廣樹答道。
“劉海波打電話的時候只是和你要了趙涵的電話么?他是不是還跟你說了其他一些事?”王明突然問了一句。
李廣樹突然低下頭沉默了。不一會兒,李廣樹抬起了頭,咯咯地笑了,眼神卻十分兇狠。“波子太傻了,真是太傻了。”
“李廣樹,好好回答問題!”常方呵斥了一聲。
“趙涵殺了波子,他該死!吳紅英那個女人,收了趙涵的錢連個屁都不放,枉費波子對她那么好!”李廣樹臉色猙獰。
“你怎么知道是趙涵殺了劉海波?”王明說。
“波子都和我說了,這次立交橋工程是政府批下來的,按照設計師的要求建造的話根本賺不到錢,這次工程材料有很大問題。玉梅一次聊天的時候透露給我,她還偷拍了一堆照片和賬本資料。那陣子小超要上學,波子愁得很。聽了這事,他讓我把玉梅那兒的照片借過來用用,想借此讓趙涵幫忙。”
“波子他也是沒法了啊,他生活太難,家里的老母親身體很差,到處都要錢。可他也太傻了,那天晚上打電話給我,波子就在電話里和我說‘哥,我想讓我們家小超可以和別的孩子一樣讀書,想讓他將來不會像我一樣,我這次拼一把’。”
“他和趙涵約在了立交橋見面,我跟在他后面,遠遠地看著趙涵和波子,誰知道趙涵他殺了波子!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好兄弟被人給殺了啊!”李廣樹兇狠的表情下,已是滿面淚光。
“那你當時怎么確定劉海波已經死了?”齊加一個沒忍住問出了聲。
李廣樹兇狠的眼神投向齊加,“我看到他把波子封在了水泥里。”
“所以你在趙涵的車上做了手腳。”常方問。
“是。”李廣樹說道,“我本來只是想報復他一下,沒想到我運氣這么好,他直接就為波子償命了。”
李廣樹認了罪,齊加反倒一點也不開心,王明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老王,這次多虧了你啊,案子這么快就結了,走請你吃飯去。”常方笑瞇瞇地拍著王明的肩膀,“小齊也一起來。”
“老常,今天恐怕不行,小齊和我還有一個失蹤案要忙,這陣子忙了這個案子,得抓緊忙咱們的主業了。”王明一臉為難。
常方惋惜地嘆了口氣,“下次吧,咱們老哥倆再聚聚。”
等常方人影都看不見了,齊加奇怪地看著王明,“頭,那個兒童失蹤案不是前陣子就OK了嘛。”
“齊加,你覺得李廣樹是為了劉海波才想殺了趙涵的嗎?”王明突然問了一句。
齊加有些納悶,“不過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趙涵的車一般人應該不可能隨意接近啊,而且劉海波的事情過去兩個月了,李廣樹才找到機會殺人?”
“難不成是因為丁玉梅?”齊加也被自己突然的想法驚到了。
“誰知道呢。”王明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走了。
幾天后,齊加還在審判庭上遠遠地看過李廣樹,聽到判決結果的那一刻,齊加也看不出李廣樹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