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一直屬于對社會無法理解的那一類人。說自己單純也罷,我是難以以惡意的揣測來考量人性的。
我總覺得我們大家都會和睦相處,都是善良純樸的。
我讀過很多詩,我很留意那些純真美好、詩意的那一面,后來我才知道我可能沒讀懂。
《詩經》里面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些美好,但更多的是怨,怨夫,怨社會,怨國家!
唐詩里有“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但也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這些對世間慘像的真實描寫。
……
自己在所謂的社會混了一兩年了,被偷過手機,被網上騙過,被人兇過懟過,被欺負過,與房東斡旋,明爭暗斗過,為了給自己多爭取利益……
然后我就反思,為什么他們會那么對待我?后來經過在網上搜索,我才知道和我同類的并不在少數。
我才知道這世界沒怎么變,是我們太善意地看待了。或者說它不只善意的那一面,是我們看待的角度太狹隘。
因為最近自己在學程序,看到了Webphone創始人自殺,我就看了一下事情的大概,一個精于網絡技術的人,其思維邏輯能力當然不再話下,問題關鍵也許就在于其對人性太過信任。
愛情是多么神圣美好的東西,誰也難以把對方設想為充滿心計,套路之深的騙子。
等他清醒過來時,遭受這種痛苦,既有自尊心受損,也有經濟威脅破產……可謂四面楚歌。
斯人已逝,只愿他在天堂既有數理的精密與規律美,也能收獲愛情。
我們理解被騙的那種心情,我在網上被騙過,記得當時我很痛苦,我當時想為什么會有這么壞的人?
我就去找那個人理論,哪知道它不以為恥,反倒罵我,而且罵的極其難聽。
后來我又讀了波德萊爾的《惡之花》,我慢慢地對人性之惡感興趣,或者說對他們的心理感興趣。
我慢慢地發現惡人并不覺得自己在作惡,反而覺得自己有某種正當性。
我看過李楊導演的《盲山》,一名女大學生因為家里弟弟沒錢上學,被拐賣進山里給人家當老婆,那農民覺得我付了錢,你就已經賣給我當老婆,所以打你罵你甚至強暴你都是應該的。
這里面折射出了太多的東西,既有傳統社會對女性的不尊重,也有現在社會農民的法盲。
所以他們并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甚至當警察來時,還理直氣壯,說自己是拿錢買的,除非把錢還來。
這里很有意思的是,當女生割手腕自殺被發現時,農民很擔心,冒著暴雨去醫院,甚至借錢為她治病,那種“關心”居然有種一家人的錯覺。其實他們只是覺得那女的已經是他老婆,是附屬品,要為他生孩子。
而一旦是附屬品,所以打她罵她也是隨意的!家暴也是應當的。這里折射出幾千年傳統對女性的踐踏,這種歷史記憶毫無疑問地遺傳給了村民。細思恐極!
村名的集體作惡大部分是源于蒙昧。所以他們并不覺得作惡,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看了這部電影,飽受壓抑之時,我在想等警察來了就好了吧,然而并沒有。
這部電影把一切赤裸裸地展露在我們面前,女生的父親找到她時,說為了找她,背債付了差旅費,如果這次帶不走她,就沒有錢找她了。
很現實很具體的問題。
在這個邊角地帶,警察也沒有辦法,甚至到最后只能用同樣野蠻的方式,搶走。
我又看了《狗鎮》,講的是其父親是黑社會老大,但是她不喜歡這種環境,她向往著那種田園環境,人心之間沒有芥蒂,人民純樸而善良,于是她來到了狗鎮。
在某種商議之下,她同樣成為交易,或者說成為居民的附屬。她替居民干家務活,作為在狗鎮呆下去的回報。
于是她的美貌給她帶來了危險,帶來了男性的欲望,女性的嫉妒。慢慢地淪為了男性泄欲的工具,甚至連女性連孩子都來欺負她。
而她選擇相信他們是善良的,像“圣母”一樣原諒他們的過錯,到最后既然被綁了起來……
最后,黑社會父親跟她進行一場對話,父親說,你把所有的人都想的那么善良,把你自己的意愿加在別人身上,你才是真正的“傲慢”。你總看不起權力,其實權力不一定是壞東西,你可以運用它來保護自己。
如果說《狗鎮》是一種哲學上的嘗試,那么《盲山》根本上是一種慘劇。
《盲山》折射出社會制度的不健全,是傳統歷史記憶的蒙昧。
大學生是被拐賣的,被強暴,家暴,暴力傷害……
而兩者,女性一開始都不是獨立的,是附屬,是交易。
獨立對女性來講太重要了。
我看過一部小說《蠅王》,其對象是在荒島的小孩,是怎么慢慢從民主走向的獨裁的,其考慮的則是對人性與政治的考量。
阿倫特反思二戰,說很奇怪,這個看起來有點書生斯文的艾西曼竟然是主犯,他在審判時完全不覺得自己有罪,說自己作為軍人只是先天的服從,執行上級的命令。
一片嘩然。
然而阿倫特提出了“平庸之惡”,說沒有思考就執行,就是惡,其中最為關鍵的是把罪名從“反猶太人罪”改成“反人類罪”。
艾西曼并不針對猶太人,他只是執行命令,但他也不能沒有罪,因為他沒有思考就執行這種慘絕人寰的命令,這是反人類。
阿倫特說,我們不能含糊其辭,要把罪名定義清楚,因為后代人在看。
對啊,無數的后代人在看,可嘆我們還是一片漿糊。
社會的慘劇何時能停止?這是我們需要面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