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中毒的雷子

小艾同情地看著小絲，也同情地看著自己。雷子半夜起來扎針的秘密被小艾發現之后，小艾就在等著機會問雷子，那天小艾一夜沒合眼，就等著看雷子玩兒的什么貓膩。雷子在拂曉起身后，看了看一旁假寐的小艾，輕手輕腳地上了閣樓，小艾聽到拉抽屜的聲音，聽到關抽屜的聲音，聽到窸窸碎碎似乎放什么東西的聲音，然后雷子下了樓。跟往常一樣，洗漱，穿衣，上班走人，雷子幾乎從不在家吃早飯。小艾不上班，可以不用早起，孩子也很自立，鬧鐘一響，自己爬起來，梳洗完畢，拿起媽媽準備好的牛奶面包就上學了。學校離家很近，孩子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小艾勤快一點的時候，就做早飯給軍旗，懶一點的時候，就買好牛奶面包備用。大人孩子都走了，小艾必須要弄清楚雷子的秘密，她要找到那只針管，她要找到二順子，她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閣樓沒有任何變化，抽屜里沒有任何東西，小艾很是奇怪，雷子到底把東西藏哪里了。小艾開始尋找，終于在閣樓頂部天花板的夾縫里發現了雷子的秘密。夾縫并不大，針管也不占地方，足足有12支針管，每只針管都是一個模樣，都沒有任何標記，沒有任何味道。小艾拿起其中的一支，收拾好自己后就去找二順子了。

二順子看了看小艾手里的針管，眉頭一緊，小艾看出問題似乎很嚴重的樣子，就更著急了。二順子知道針管里邊裝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低毒毒品，價格也不菲，每支針管至少要五千以上。這種毒品初期不太會上癮，要幾支之后才會上癮，一旦上癮，常會半夜發作，冒虛汗，心慌慌，必須起來再次注射才會有所緩解。吸這種毒品的人會慢慢變瘦變弱，會食欲不振，精神偶爾會出現恍惚，如果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毒性就更強了。二順子年輕的時候也吸過，只是后來強行在大哥的逼迫下戒掉了，很是費了些時日呢。回想起那時的自己，像狗一樣，毒癮發作的時候，搖尾乞憐的，任人擺布。大哥念其跟著打天下一場，愣是花錢找了個戒毒所強行戒掉了二順子的毒癮。

小艾蒙了，癱坐在那里，以前只是在錄像里看過那些吸毒的人，個個骨瘦如柴，上來勁兒，六親不認，自殘自虐的樣兒，想想覺得太可怕了，雷子難道要讓這個東西毀了自己嗎？

二順子告訴小艾，雷子現在中毒不深，還沒那么嚴重，只要遠離給他毒品的人，只要不再沾染這樣的東西，用不了半年，雷子就跟正常人一樣了。可小艾沒有這個把握，小艾在雷子心目中的位置遠不如當年，小艾的話雷子會聽嗎？

小艾給雷子打了電話，告訴雷子自己不舒服，肚子特別疼，好像是得急性闌尾炎了，必須讓雷子馬上回家。雷子在電話里聽出來小艾聲音不對，放下電話開著單位的車就往家趕。雷子發覺，自己還是在乎小艾的，他可不想小艾出什么差錯。到了家，小艾躺在床上，哭得已經花了臉，這讓雷子有些不知所措，雷子要抱起小艾，要送她去醫院，可小艾就是不起來，只是哭。

看小艾哭的樣子，雷子斷定小艾絕不是闌尾炎，好像是別的什么事情，就將小艾摟在懷里，先任她哭個夠。小艾哭得差不多了，從被窩里拿出早已寫好的信，塞到雷子手里。小艾的筆跡有些潦草，可見寫信的時候情緒是很激動的，加上本就念書不多，勉強算是一封信吧。

雷子放下小艾，開始讀那封信：雷子，我真的很難受，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騙我。我們以前那么要好，你都肯舍得命不要，也要讓我過上好日子。現在，我們的日子不好嗎？我們的兒子都那么大了，馬上要上初中了，你不能好好當一個爸爸嗎？你以前懷疑兒子不是你的，我敢對天發誓，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一直愛你，愛這個家，我無愧于心，我想要的雷子哪去了？我看到了你藏在閣樓里的針管，我也找過順子哥了，他告訴我了，我很為你擔心，你再這樣下去，跟自殺有什么區別？你想拋下我們孤兒寡母一個人逍遙快活嗎？雷子，醒醒吧，為了這個家，你蹲過監獄，順子哥幫過咱，你有了穩定的工作，咱們衣食不愁，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你要是現在覺得我沒有工作，配不上你，我可以出去找工作，不會白讓你養我，你要是覺得不再愛我了，我也可以離開你，我帶著孩子離開你，只是，求你，別再折磨我了行嗎？你現在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人在家心也不知在哪里，我覺得出你的冷淡，你都很長時間不碰我了，我們還很年輕，你要讓我現在守活寡嗎？你是不是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對我不感興趣了，你和我說，我不會纏著你不放的，只是別以這種方式對待我。

雷子礙于自己文化程度不高勉強讀完這封信，明白了小艾的心，看到了信上還沒完全干透的淚痕，雷子也哭了，抱著小艾大哭起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