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飛提出想要去洛陽看牡丹時,我正在琴房里練琴,我沒有抬頭,說,牡丹的故鄉是在山東菏澤,只不過在洛陽出了名,才站穩腳跟。瑞飛一下子來了興趣,好啊好啊,我們先去牡丹的故鄉菏澤,再去洛陽看看。然后,我們就出發了。
兩個女孩,輕裝上陣,沒有多余的行李。每人一個普通容量的雙肩包,兩張坐票,一袋零食。我穿著蓉兒新買的六百塊錢的風衣,系著也不知道是誰的圍巾。瑞飛剛剪了頭發,留海剪的有點兒短,露出眉毛來。她的眉毛長得像小毛毛蟲,就自己描了一下,結果因為手抖,看起來就像是大寫的毛毛蟲,當然,我沒告訴她。
十幾個小時的旅途,我們困了就彼此緊緊依偎著沉沉睡去,醒了就看車窗外的地貌由平原變成丘陵。晨曦中,終于到達目的地。秋天的小城,黃葉鋪滿街道。我們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看著這個古稱曹州的小城。瑞飛說,寫了《陋世銘》的那個誰,還寫了一首表揚牡丹的詩,你記得不。我凝視牡丹這個本分、淳樸的故鄉,突然覺得有些傷感。是啊,牡丹那樣的轟轟烈烈,綻放得那樣大張旗鼓,引得多少文人墨客爭相吟誦,她的故鄉,卻不過只是安安靜靜,謙謙虛虛的樣子。仿佛出嫁的女兒風光無限,淡泊的老母安分度日。
我于是說,記得呀。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渠凈少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接下來的兩日,我們并沒有找花圃去看牡丹花,我知道瑞飛的原意也并不在此。她只是想看看這塊土地,況且,來的時間也根本不是牡丹的花期。我們走遍了菏澤的大街小巷,逛遍了所有有趣的地方。最后一天離開時,從一家花農那里買了許多牡丹花種子,然后到一家小飯館吃飯,那是我第一次吃老醋花生。從那以后,每次吃飯只要菜單上有老醋花生,我就一定會點一份,人的有些習慣,就是這樣的奇怪。
再次坐在火車上,看著遠離我們的那片土地,突然有一些不舍。瑞飛笑笑道,“花開花落二十日,滿城之人皆若狂。”
我們,再沒有去洛陽。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