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溜溜
歷史故事篇是名畫之謎系列書的第二部,也是中野京子連載于日本《文藝春秋》雜志專欄的集結本。身為早稻田大學的講師中野京子,依然發揮著她特有的活躍和幽默,一貫的以八卦見聞貫穿全書,讓歷史瞬間從嚴肅的高臺拐入生活的情趣里。此次歷史成為主題,確切的是歷史上的各路人物成為探討的主角。
莎士比亞描述的理查德三世之險惡是否因為自身立場有失偏頗?歌德是世界文學的殿堂級作家,那真是一個堪任公國股肱之臣的偉大政治家嗎?腓力二世作為伊麗莎白女王的姐夫與求婚者,這關系一公開,他們的宿敵淵源是否并不是簡單的政治沖突?中野京子像資深八卦記者,揭露種種隱秘情節供人咂摸,摸索一二。而出于“歷史都是勝利者寫下的”客觀條件,我們對待歷史不乏一面之詞。像此種揭短行為,無疑是打開一扇別樣的窗,看到與別不同的另一面。憑著娛樂八卦精神,也摸到了歷史真實脈絡。
本書既然以解名畫為名,在津津樂道這些名人事跡時,自然少不了圍繞畫作展開的欣賞與考究,作者又極為擅長從小處著眼。開創了點彩畫法的印象派畫家修拉筆下,代表作《大碗島的星期天下午》斑斕現實卻“不帶一絲現實感”的畫面里,時尚女子人人必備有小巧便捷的遮陽傘,這是工業革新帶來的優雅和好處,再細看,畫面中似乎缺少另一件物品——女士手袋。當時的女性不允許攜帶手提包,男士掌控生活權利,即使革新改變了很多,但女性不平等地位仍然從這里凸顯。而深受《查理五世騎馬圖》那膨脹的男性魅力影響,追捧騎士鎧甲一度成為男人世界的潮流風向,可是就連日本戰國三英杰著稱的德川家康,穿上鎧甲大戰,也免不了脫不下褲子隨意大小便的窘態。道出從古至今,鎧甲多是好看不好用。作者輕易從畫中找到最接地氣的切入點,以小見大,知微見著。
如果一味說叨本書的八卦氣質,似乎會忽略中野京子對龐大知識鏈的摘取與運用能力,不過這帶出的十分輕松的閱讀感,又恰好證明了她手法的高明。她給我們做出一桌大餐,但每道菜只需淺嘗便知深意。像拎出《教皇利奧十世與兩位紅衣主教》的故事,前面還尋尋常常說著利奧十世愛好美食,喜歡派對、賭博,把大象、犀牛列為寵物名單,突然話鋒一轉,“雖然他沒有干出把私生子當做侄子收養這樣的事,但這大概只能感謝他喜歡男人的性癖”,匆匆一句,隨口一提,就把“最年輕也最丑陋的教皇”大人物從里到外嚼了個干凈。
料總是炸得恰到好處,但是透露的信息之猛烈,瞬間把讀者的精氣神拉到高點。于是不管是由畫引申歷史背景,還是以歷史詳解畫的謎題,都令其中涉及的看似高端的歷史、名人、藝術和文學顯得特別吸引又親切。
誠如中野京子秉持的觀點:“只要了解畫中講述的故事,就能更加愉快地欣賞繪畫作品。”也就是說:本書的幽默永遠只是講述事物的一種方式,具有扎實的知識儲備,才是作品成功的要素。如此一來,品味藝術,從每一個細枝末節處,才能像作者那樣別有洞見,炸出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