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用這樸素的文字 / 于時光深處 / 拉回片刻的記憶 / ?給自己一個出口 / 在淚水中成全懷念與悲傷 ?/ 和無盡的愧疚
文 ?/ ?水清心寧
小時候，我矮小體弱，一般大的孩子早就牽著牛繩到田野里放牛了，我連一只羊都拉不住。母親說，你別怕，看我的。母親扯過繩子，照著羊屁股一抽，羊就撒腿跑。母親并不追，反倒轉(zhuǎn)身把手里的繩子往身邊的樹上一繞，那剛跑出去的羊就猛地被繩子拉回來，勒得它前蹄豎起好高。母親把繩子塞給我：“你看，怕什么？照這樣，勒它兩三回羊就服你牽了。”
我照著做，還沒等我轉(zhuǎn)身，羊已經(jīng)跑出好遠(yuǎn)，我手里的繩子哪還夠得著樹，猛的一股力量，把我拉倒在地。
母親追上跑出村口的羊，重新栓回樹上。我已經(jīng)爬起來，正對著被羊拖倒劃傷的腿流眼淚。母親去灶膛的鍋底刮了煙灰按在傷口上，止了血。母親說：“別怕，我們不放羊了。咱上學(xué)讀書去。”
我聽了這話，忍著傷痛跑到門口解開羊繩，“我能放羊，我不上學(xué)！”話還沒說完，我又被那頭上剛長角的山羊拖出好遠(yuǎn)。一村子的娃兒，沒誰喜歡去讀書，去的，也就讀個三兩年就回來了。他們都說苦，沒得玩，老師還兇得狠，不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聽課，不認(rèn)真寫作業(yè)，要站講臺，打手掌。
母親再次把羊追回來。看著我，半晌，語氣溫和下來：“兒啊，你好好說，為什么不愿意上學(xué)？你究竟怕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讀書，老師會打我、罵我……”
母親聽了，倒是笑了。似乎我的話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母親說：“你沒去讀過，怎么就知道自己讀不好？聽我的，你別怕。你不去試著做一做，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好？你好好地坐那里聽老師講，老師教你怎么做，你就跟著做，誰還會打你罵你？聽我的，別怕。明天早起，我送你。”
不知道是那時的我已經(jīng)明白自己除了讀書再也做不了其他事，還是母親那句“聽我的，別怕”給了我信心，在離村子三里多路的那個學(xué)校，我按母親說的安安靜靜地坐著聽，規(guī)規(guī)矩矩地認(rèn)真寫，發(fā)現(xiàn)讀書并不像他們說的那么可怕。并且，讀書不用使力氣，我最怕的，就是自己做不來力氣活兒。
也是從上學(xué)讀書起，母親的那句“別怕，聽我的”常常在耳邊響起。不懂的問題，母親說，別怕，問老師。“我怕，別人都沒見誰問。”母親說：“有了問題，該不該問老師？”我點點頭。母親說：“對呀，問老師問題是對的呀，只是你還沒有勇氣。對的事情，就要鼓起勇氣去做嘛。聽我的，別怕。你問了，老師不但不會罵，還一定會表揚(yáng)你。”我鼓足勇氣，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了，老師真的像母親說的那樣表揚(yáng)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