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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生設定,不要上升
互攻,介意誤入
個人喜歡和不滿意的地方都有,大家將就看吧
設定,大概簡亓32歲,程以清27歲。
01
墻上的時針劃過10點鐘,簡亓在換另一份文件的間隔,抬眼去看沙發上的人。
程以清傍晚時剛到達,一落機就直奔他辦公室,待在一旁默不出聲。自從達夏離開之后,他整個人顯得比以前活潑許多,也更黏簡亓許多,他本來是坐在單人沙發上打游戲,后來大概是頂不住疲憊,蜷成一團縮在沙發上睡著。
簡亓嘆了聲氣,認命地起身把自己的大衣從衣架上拿下來,蓋在他身上,程以清無知覺哼哼兩聲,簡亓蓋衣服時手背蹭過他胳膊,感覺他體熱高得有些不尋常,伸手覆在他額頭上探了探,是發熱了,但不嚴重。
簡亓記起他昨天的拍攝場景有在泳池里的場景,倒不太擔心。程以清每次入水拍攝之后總會發燒,大概跟以前的事情有關,幸好每次都沒什么問題,在劇組喝碗姜湯水就好了。
不過簡亓猜想可能這次發燒也因為是他太累了,前段時間繃得太緊。
人在猛然放下心里的石頭尤其是壓了那么多年的巨石后,恍然若失的感覺總是和如釋重負不相上下,心里空蕩蕩像破了一個洞,冷風就很容易從那里灌進來,讓你感覺整個人都沉甸甸的,失去一切動彈的力氣。
02
簡亓自己體會深刻。
當年剛還完壓在身上的一切債務后,他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兩夜,連伍揚打過來的電話都沒接。那時候他什么都不想做,仿佛生命的意義得到了一個完結。此后再做些什么,工作或者不工作,都沒有意義了。
最后把他從床上趕下來的是助理的短信,說程以鑫在劇組發高燒,被送到醫院去。
匆忙趕過去的路上,他才慢慢找回自己的理智,把事情捋清楚。程以清前幾天拍了一場跳水戲,那天就有一點發燒了,不過他進水后容易發燒的毛病兩個助理都清楚,簡亓不允許他們多問,大家也只當他身體不好容易感冒,回去之后照常喝姜水吃感冒藥,平時這樣再睡一覺也就沒事。之后兩天程以清看起來都有些懨懨的模樣,但他自己撐著說沒問題不肯請假,助理也只能隨他上工,平時多備著藥。那天拍一場打架戲,程以清被對手演員一拳揍倒在地上之后就沒站起來,劇組工作人員趕緊送他去醫院。到醫院才知道他是前兩天腳被水底的石塊扎破沒處理好,感染了。幸好醫院去得及時,也算有驚無險一場。
簡亓趕過去的時候,程以清已經醒過來,探望的導演和演員剛離開,助理十分懂眼色地把病房門帶上,留他們獨處。
程以清看到他的時候眼睛就亮了,嘴角也揚起來,但很快臉上神情又被愧疚和心虛取代,只是他臉色還蒼白,嘴唇也有些干裂,只敢糯糯叫一句“簡哥”,看起來十分可憐。
簡亓本來不想罵他,看到他把自己整成這樣又忍不住“不舒服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請假休息,你是在跟我鬧脾氣嗎?”他知道程以清這兩天給他打了很多電話發了不少消息,但他都沒回。
“你兩天沒接我電話了,我有點擔心。下周還要去日本拍廣告,我想快點拍完,擠出時間回去看你。”
他話說完簡亓就心軟了,坐在病床邊伸手摸他頭發,“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擔心我。”又去摸他的嘴唇,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你辛苦了。”
“不辛苦。”生病的程以清顯得比平時要多幾分軟,他盯著簡亓的眼睛看了許久,輕聲問“簡哥,我能不能親親你。”
簡亓離開椅子彎下腰去,把臉湊到程以清眼前。但程以清現在沒什么力氣,他努力撐起上身,最后也只是嘴唇在他唇上一擦而過,嘴上的干皮蹭得簡亓生出些癢意,于是他低頭用舌尖輕輕地、仔細地舔著,直到程以清的嘴唇變得濕潤起來。
有些東西在那個時候就變了。簡亓知道程以清依賴他,或者把他當成某個誰,他向來都無所謂,或者說是他引導藝人去依賴他,像刻意培養一種雛鳥心理,這可以方便自己去掌控他們,不要讓他們脫軌失控離開自己,一直聽他的話一直為他賺錢。
但是那一刻他卻害怕起來,害怕程以清對他的感情走向他不想要的極端,更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那絲絲蔓蔓的對程以清心里那個人的嫉妒。
03
簡亓還在發愣的時候,程以清已經醒了,他坐起來揉著眼睛問“你工作做完了?”
當然沒有,工作永遠做不完,但簡亓現在也沒什么看文件的心情,拉住程以清的胳膊不讓他用手揉眼睛“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送你吧,”程以清剛睡醒,也可能是因為發燒聲音有點小沙啞“你都工作一整天了。”
“你開車來了嗎?”簡亓問。
“沒有啊,”程以清眨眨眼睛,笑得有點狡黠“我可以開你的車回去,明天再開你的車送你來公司。”
簡亓不跟他廢話了,程以清還發著燒,得回家吃藥,“要么我送你回去,要么你開我的車回去,我自己去坐地鐵。”
程以清不說話了,跟在他身后走出辦公室,到停車場之后才拉住他衣角“那,你今晚住我那兒,好不好。”
簡亓忍不住笑了,猜他大概一直就是在打這主意,不過程以清走在他身后看不見他表情,只聽到他淡淡應一聲“哦。”
程以清坐上車沒多久又睡著。那些威脅已經消失,但他還是保持之前的睡姿,蜷成一團,手抱在胸前,很沒有安全感。
簡亓又去想,他以前是不是這樣的。
但他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了。
其實想不起來才是正確的。
他不應該關注程以清太多。
現在這樣,已經越界了。
當然,他和程以清,他們倆,一直都在越界。
從一開始就是。
04
他們倆相遇是個非常普通且老套的故事——星探在路上看到一個漂亮小男生,然后開始纏著人家問他想不想出道。
程以清的答案當然是不想。當時他高中畢業,以程以鑫的名字進入大學。一方面他看著程以鑫的名字出現各種學習手冊和通知書上,產生一點點好似那個人還在的錯覺。另一方面,他獨自一人進入一個完全的嶄新的世界,連唯一的死黨敖三都遠在另一個城市,中間隔了大半中國。他慌張,害怕自己露出任何馬腳,他孤獨,卻死咬牙根抵制任何人靠近。
程以鑫不在了,他不配擁有任何快樂。他沒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和時間去應付簡亓。
但是簡亓卻沒有放棄——實際上這并不是他一貫的做法,他從來都不會去勉強別人,也習慣做好plan B,沒有誰是不可以放棄的選項。他的人生已經很累,不想再做一些無效率且無意義的挽留。
但他在這件事上出奇地倔強。
這其中最大的理由當然是因為程以清好看,特別好看,毫無夸張地講,他比簡亓之前見過的大部分人都要好看。那時候的他,外表再是溫柔纖弱的程以鑫的皮,內里依舊是打不斷敲不爛的程以清的骨,挺拔著腰脊渾身閃著發光的刺,眼睛里有許多別人參不透的情緒,隨意地站在人群都會不自覺成為聚焦點。
他一定會是個好演員,簡亓想,至少是個天生的偶像。
當時簡亓在深度發覺的位置有些尷尬,沒有后臺實績不突出,事業不溫不火,他急迫需要一個轉機。看到程以清的時候,他覺得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轉機。
他纏了程以清許久都沒有進展,幾乎要放棄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離開深度發覺換一家小公司更容易做出成績來,他的轉機就到了。
那日重慶下很大的雨,程以清站在車站等了許久,卻連出租車都沒有一輛。
終于來一輛車停在他面前,簡亓搖下車窗“去哪?我送你。”
程以清別過臉不理會。
簡亓也不催,陪他又等一陣,又一次同他講“上來吧,就是來車你也擠不上。”
程以清猶豫再三,終于拉開車門上車,他坐好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會付你車費。”
簡亓無奈地笑了一聲,“隨便。”又問“去哪?”
“XX陵園。”
簡亓下意識就想轉頭去看他,不過出于教養還是控制住,伸手去開導航。
到陵園后簡亓沒有下車,一直坐在車內看外面雨景,又從另一側車窗去看陵園里一排排墓碑,山青色的一塊石碑就象征著那些人的一輩子。他又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多久沒去掃墓,好似換公司之后就沒有,工作太忙,他心里也有一點點不想去。
他沒有埋怨沒有覺得可悲或不忿,但不代表他不想逃。
程以清那天在陵園呆了很久,到最后簡亓都在車內坐不下去,站外面抽完一根煙他才出來。
回去時雨漸漸停了,程以清沉默了一路才終于開口“今日多謝你,我請你吃飯吧。”
吃飯的時候程以清喝了許多酒,最后醉醺醺的卻還記得去買單,簡亓無奈地架住他塞進車里,問“你家在哪?”
副駕駛座上的人沒有回答,身體都歪向一邊。
簡亓嘆了口氣,啟動車的同時導航最近的酒店。無論他多么想簽這個人當藝人,他都不可能把他帶到自己家里去,簡亓是個私屬領地意識很強的人——當然,他沒想到之后幾年,程以清的東西幾乎占據他家中半壁江山。
程以清這一路上都很乖,喝醉了不鬧脾氣,縮在那里偶爾喃喃幾句,簡亓沒有仔細聽,他覺得這樣不禮貌,但他還是能聽清程以清叫了好幾次“哥”。
他把人送到酒店房間,轉身要走的時候,程以清突然從床上撲過來,緊緊摟住他的腰“哥,你別走。”
簡亓沒想到程以清看上去那么瘦的人力氣大得出奇,把他硬生生從門口處拖到床上,而自己絲毫沒有一點招架之力。他把手邊一切能找到的東西都砸過去,但程以清絲毫沒感覺到疼痛一樣,依舊把腦袋埋在他脖頸間蹭,腿壓住簡亓,手解開他們之間的一層層阻礙物。
簡亓用力抓住他頭發讓他的頭抬起來“你看清醒點,我不是你哥!”
程以清當真睜開眼睛認真看了,簡亓其實不像程以鑫——當然不像,跟程以鑫最像的就是程以清自己。但他像程以鑫喜歡的類型——不論性格,單論長相,薄的唇,彎的眼,還有兩顆小虎牙。程以鑫以前悄悄迷戀過一個明星,買回來的雜志悄悄夾在書柜的輔導書中間,程以清發現后追問哥哥到底喜歡他哪里。
程以鑫仰起腦袋看著天花板,不自覺地笑“大概,覺得他笑起來的小虎牙很好看。”
而面前這個人,除了虎牙還附贈了一對兔牙——這是程以清自己喜歡的,“他真完美。”程以清心里這樣說。
他好想抱抱這個人,所以他俯身吻住了簡亓。
第二天程以清先醒來,看到兩人身上光景惶恐又愧疚,他見簡亓也微微睜開眼皮,趴他身邊道歉“對不起,我····總之真的很對不起。”雙手不自覺地做祈禱狀攏在胸口,配上那副十分美貌的面孔,讓人都不知道該怎么斥責。
簡亓哼一聲,轉過身去不看他。
程以清又下床跑到另一側,蹲在地上看他“你···疼不疼啊。”
簡亓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程以清抿了抿嘴,有些心虛地說,“我我我,我可以補償你什么嗎?”
補償這個詞太過刺耳,有的念頭明明從未在簡亓腦海里出現過,現下卻通過他的嘴脫口而出“來深度發覺,當我的藝人。”
話說出口的時候,簡亓心里咯噔一下,覺得諷刺又糟糕,他居然可以為了一份工作把自己都賣。另一個聲音又輕飄飄地說“這樣很好,這樣就可以和這個人兩清。”
程以清的臉色瞬間黑下來,他蹲在地上沉默許久,“如果我不答應,你會告我嗎?”
簡亓還未說話,他又抬起頭看他,說“我答應。”
這樣很好,他們兩清。
但好像又沒有兩清。
程以清簽約深度發覺后,十分順從地聽從他一切安排,從來不喊哭不喊累。
他確實給簡亓帶來事業上的轉機。
但同時,他們心照不宣地保持著床上的關系,像是付給程以清的額外報酬。
剛合作的那一年,他們私底下其實針鋒相對。
簡亓拼命地帶著他參加酒局認識關系夾縫插針地安排工作,連伍揚都忍不住提醒簡亓“想讓馬兒跑,得讓馬兒吃草。”
簡亓暗地想,他可沒少吃。
每次程以清壓著簡亓在床上的時候,總是故意喊“哥”,有時候哭,有時候笑,仿佛一切情緒都不是給簡亓,簡亓任他造作,咬住牙抵抗生理快感一個表情都不給他。
他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默契這么地相處融洽,簡亓還真的想不起來了。
05
什么都想不起來,他自嘲笑了笑,當真老了。
也是,32歲,是該老了,他跟這個人居然認識了這么久,時間當真如同白駒過隙,抓不回來。
車開到程以清家樓下的時候,副駕駛座上的人還沒醒,簡亓把車窗搖下來一點,點燃一根香煙。
夜風從窗縫吹進來,程以清感覺到有些冷,揉揉眼睛醒過來。
簡亓見他醒來,把抽沒兩口的煙滅掉,湊過去伸手摸他額頭“還是有點發燒,家里有退燒藥嗎?”
程以清點點頭,又去拉簡亓的手,兩只手一起把他的手包在掌心。
簡亓等了一會兒還沒見他說話,主動開口問“怎么了?”
“我想···放假···休息一段時間,想去旅游。”
“沒問題,我來安排,”簡亓用另一只手拍拍他手背“但是定好的行程得先完成,你再堅持一段時間。”
“我想讓你陪我去。”
簡亓轉頭看他一眼,笑起來,同時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揉了揉眉間“我又不能放假。”
“你攢了那么多假期,伍總會同意的。”
“以清啊····”簡亓有些無奈,有些不習慣程以清的步步相逼。
“每個人都放過自己了,除了你。”程以清卻突然說了這個,“你也放過自己好不好。”
車內沉默了幾秒,簡亓才笑出聲“所以現在你這個開始擁抱新生活的大明星,想要拯救一下處于水深火熱當中的經紀人嗎?”
程以清看過去,他雖然半挑眉毛,擺出那典型的笑面虎表情,可是看眼睛就知道他不過是開玩笑,于是他放下心來繼續說“我只是希望你,輕松一點。”
他又露出那樣的表情,皺著眉頭抿住嘴,頭靠在膝蓋上側過身體看他,像只被遺棄在街頭渴望被人領養的小貓咪。
即使程以清在別人變得更加活潑開朗了,但在簡亓面前,他還是沒有變,不張牙舞爪的時候,就露出軟綿綿的肚子,卻讓人覺得心疼。
“乖,知道你前段時間辛苦了,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看程以清還要說別的,簡亓先湊過去親他額頭“我們先上去吧,你該去吃藥。”
進門之后,程以清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簡亓壓到墻上去尋他的唇,貼緊了才說話“我有三天沒見你了。”
簡亓便伸手兜住他的后腦勺與他交換一個纏綿深吻,在他還想進一步動作的時候拉住他胳膊“你先吃藥。”
“不要,”程以清在他脖間親了親,又低頭咬他肩膀的皮肉,軟下聲音說“我一會兒再吃,好不好。”他像是撒嬌的大貓,抱住簡亓用身體蹭他,“我們很久沒有了。”
確實蠻久,自從威脅信之后,簡亓十分擔心有人暗中監視程以清,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后來又加了特保貼身保護,更不可能有什么親密接觸。
兩人都很激動,從客廳到臥室的距離都顯得漫長,程以清因為發燒而偏高的體溫燙得簡亓想逃,卻又不舍得逃。
鏖戰一場之后,程以清的體溫變得更高,不知道是發燒嚴重了還是因為情事。簡亓心里嘆息一聲,自己不該這樣縱容他,可是他變懶了,懶得計較也懶得掙扎。簡亓掙開程以清摟著自己的胳膊,往后退開一點,讓他的東西從自己身體里滑出來,坐起身套了件褲子,到客廳去倒水喝。
回來的時候,看到程以清幾乎整個臉都埋在枕頭里,劉海被汗水粘在額頭上,他輕輕地推了推程以清,“起來吃藥。”
程以清坐起來,接過簡亓手里的水杯和藥后突然笑了,“我前兩天看一個劇本,男主在事后也讓女主吃藥,不過遞的是避孕藥。”他吃完藥之后又揉了揉鼻子,下意識去看簡亓的眼睛,笑出兩個小酒窩“渣男。”
簡亓拉上被子給他蓋,隨口開玩笑說“你倒是哪天讓我嘗試一下男主的滋味啊。”
沒想到程以清忽的紅了耳朵,小聲道“我也沒有拿你當女主。”
他本意是說從未將簡亓當作女生。
簡亓卻以為他是講心中唯一的位置另有其人,在心里自嘲起來,低頭彎一個嘴角,眼中那點笑意消失也無。
程以清把水杯放到床頭柜,又摘掉套子扔進垃圾桶,最后攬住他的腰往后倒。
兩人交疊著躺在床上。
他們方才南轅北轍地說了那樣一通,卻擋不住一樣的想相擁而眠的渴望。
06
翌日是簡亓先醒來,他側過頭去看程以清睡顏,覺得自己當年當真好眼光,怎么有人連臉上這幾顆小痣都生得這樣妥貼又可愛。程以清醒來之后,他便迅速將視線從他臉上移走,但還是被程以清蹭過去摟住。
簡亓按住在他脖間亂蹭的腦袋,說“你今天沒有通告,好好休息。我先去公司。”
程以清卻十分不滿,兩只胳膊攬他的腰“為什么我沒有通告你卻要去公司。”
“我不止你一個藝人的,小祖宗。”
程以清聽了這話便抬頭去吻他的唇,吻完了又問“那你什么時候才能是我一個人的。”
“你得去找伍揚商量了。”
“那伍總管不到的地方呢?”程以清又親了一下他的嘴巴,把腦袋靠在他肩上輕輕地蹭“你什么時候才能是我一個人的?”
房間里忽然安靜了下來,過好久簡亓才笑起來,講“你這樣時候講這句話,看起來就不怎么靠譜。”——他們在一張床上相擁醒來,衣服凌亂扔在地上,垃圾桶里有一枚套子,甚至他們自己身上都是各自赤裸又帶一些情色的痕跡,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說愛。
——但其實,愛與不愛同這些又有什么關系。不穿衣服說的愛情不可靠,難道穿衣服談愛情就一定可靠嗎?
這當然是謬論。
可是簡亓只能這樣說。他要拒絕,一定要拒絕,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連一句“我不喜歡你”都說不出口,動用經紀人的訓斥會讓他們之間變得更加可笑。
程以清卻依舊攬緊他“那我去把衣服穿上,去洗臉刷牙,去穿戴整齊,再來同你說一遍。”
簡亓沒回他了,直接起身從衣柜里拿衣服去洗漱——程以清的衣柜里他們兩人衣服是平分天下。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邊低頭系扣子邊說“我先去上班。”走出房間卻看見程以清穿戴整齊站在客廳,手里轉著他的車鑰匙,一看見他就笑得陽光燦爛“我送你去。”
“不行,”簡亓上前要去搶回自己的鑰匙,卻被程以清輕松壓制,他把簡亓昨晚的話還給他“要么我送你去,要么我自己坐地鐵去,你選一個。”
簡亓有的選嗎?
他向來都沒得選。
到公司之后,程以清就一直待在簡亓辦公室里,不吵不鬧乖乖玩手機打游戲,但他什么身份,縮成一小團都存在感赫赫,每個進簡亓辦公室的人都會忍不住往他那里瞟。
到最后簡亓終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文件叫他“以清,我們來談談。”
程以清立馬抬頭看向他。簡亓私底下都叫他以清,這讓他很喜歡。
不是在朋友面前背著過去枷鎖的程以鑫,也不是粉絲心中萬眾期待的程一清。
他只是程以清,是他自己而已,可以短暫逃離那些包袱,躲在最深處的那個被所有人忘掉的程以清的殼里。
可是簡亓接下來的話卻沒有這個稱呼代表的那些溫情——他說話之前還揉了揉太陽穴,似乎程以清讓他很苦惱的樣子,“你要上床我可以陪你,你把我當作你哥也無所謂,但你不要做一些不符合你偶像身份的事情。”
他甚少把話說的這么直白赤裸,也甚少說的這么傷人,實際上這耗盡他積攢了一上午的勇氣和力量。
程以清沉默地攥緊了手機,游戲界面還沒有退出,直到它因為超長時間的待機而變得燙手,他才被這一點刺痛找回了神智,連看向簡亓的眼睛都不敢,抿緊嘴唇小聲問“在你心里,我只是一個藝人,一個你打造出來的完美偶像,是么?”
“對。”
“你允許我做的那些,你為我做的那些,那又是為什么?”
簡亓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低頭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流,他把視線定焦在路邊一家咖啡屋的招牌上,深呼吸靜下心來,攥緊拳頭不讓自己有太多情緒——就像他與對手談判但底氣不足時會做的那樣。
他講“為什么,你不是知道嗎?為了讓你像只雛鳥一樣依賴我,讓你離不開我只為我賺錢,為了榨干你最后一滴血,這些你不是知道的嗎!”
糟糕,他還是沒控制住情緒。
簡亓覺得自己弱爆了,這些話本就該用十分不屑云淡風輕的語氣來說,他可以對任何人都這么做,也一直對任何人都這么做,他的控制系統第一次失靈,讓歇斯底里的自己變得更加可笑。
程以清卻站起來走到他身后抱住也,額頭頂著他肩胛骨的位置,喃喃道“簡哥,你沒有那么壞。我知道,伍總知道,每一個認識你的人都知道。”
“你們知道個屁。”簡亓拿鼻子出氣,哼哼地說了一句。
程以清笑起來,“就算他們不知道,我也知道的。”他伸手摸到簡亓胸口的位置,握成拳放在那里“別忘了,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你這里面是黑的還是紅的,我非常清楚,我不瞎。”
“是我瞎。”簡亓掙開他的禁錮,無奈地揉著眉間“或許我當初就不該帶你進這里。”
程以清還想辯駁的時候,辦公室門被敲響了,助理進來說宋玄早上在攝影棚拍MV的時候摔下來,送到醫院去了,兩人哪有還有心情說其他,匆匆忙忙地往醫院趕。
所幸宋玄傷得不嚴重,只是腳踝腫起來看著有點可怕,看到簡亓進病房的時候他也不敢哼哼了,悄悄拉下被子蒙住頭,簡亓無奈地交代他一聲注意休息,就出去打電話處理后續事宜。
程以清在床邊坐下來,扯了一下宋玄的被子“簡哥走了,你別把自己憋死。”
宋玄這才放下被子來,“剛剛簡哥的臉色黑成那樣,嚇死我了。”
“他是擔心你。”程以清又補一句“你也不用怕他,簡哥其實很溫柔的。”
宋玄一副見鬼的表情“以鑫哥,你是認真的嗎?”
程以清無奈地揉亂他頭發,心里有些難過又有點竊喜。他的簡哥那么好,別人卻都不了解他,誤解他,可是簡哥那么好,別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別人就不會來同他搶。
他陪宋玄待了一會兒之后就出去找簡亓,簡亓已經說完電話站在樓梯拐角處抽煙。程以清走了過去,看到身后有監控攝像頭,所以只是站在他身邊,問“你看什么?”
簡亓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往下看。
樓下聚集了一群女孩,應該是宋玄的粉絲。宋玄受傷沒多久,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其實守在那里也減少不了宋玄半分傷痛,但是那些女孩還是默默地在樓下等著盼著,仿佛不這么做心便不會安。
簡亓在這一行浮沉這么久,向來做的都是拿捏人心的事,拿捏他的藝人,也拿捏這些粉絲,商人眼中是利益,但她們確實是真心。他緩緩吐出煙圈,說“以清,我讓你記住自己偶像的身份,不是氣話,也不是激你。你是藝人,我是經紀人,我們摻雜其他的關系就是錯了。不要一錯再錯,毀了你自己前途。”
程以清的手緊緊抓著窗欞“就算關系是錯的,但愛總是對的。”
“兩個人在一起不止有愛情。”
“那還有什么?家人?你有嗎?我也沒有。”
“你的粉絲呢?”
簡亓輕飄飄的幾個字,壓在程以清身上如同萬鈞,他低頭去看宋玄的粉絲,想起自己那群可愛的粉絲姑娘們,她們會為他熬夜打榜,會為他雨中應援,在路上偶遇會害羞又大聲地喊他的名字,跟他說加油,會為他去費盡口舌地解釋或者是火力全開地吵架。她們也許是別人眼中的過度瘋狂,但卻是程以清心尖的無上瑰寶,她們愿意為程以清去對抗世界,程以清也想做她們的堅實后盾,讓她們至少對喜歡過自己這件事不感到丟臉,不覺得后悔。可是——
“她們····或許會理解我吧···”程以清說的并沒有底氣。
“如果不理解呢?”簡亓覺得這個問題太殘忍,但他還是問了,他希望程以清不要為現在的沖動后悔,他害怕那種后悔會轉化成以后橫亙在他們倆之間的怨懟,他還不想跟程以清走到那一步。
程以清攥緊了拳頭又松開,最后長嘆了一聲氣“那就當,我對不起她們,希望她們可以找到下一個更值得喜歡的偶像。”
“如果有一天她們也需要在我和她們的愛人做一個選擇,我希望她們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我,我并不能夠陪她們一輩子。但我希望可以陪你一輩子。”
簡亓不再講話,程以清湊近了些,借著外套衣擺的遮擋悄悄捏住他手心“簡哥,我知道你一直想把事情做的完美,讓每個人都覺得滿意覺得開心,哪怕你自己不那么開心也沒關系,但是都這么多年了,你不累嗎?”
“我也知道你不喜歡一條路上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我承認我們之間有很多障礙,工作、粉絲、甚至是朋友,或許我們在一起之后確實會吵架,會相互埋怨,最后會撕破臉皮老死不相見,但那一天沒有到來,我就不想放手。感情本身就是一個很不確定的因素,我也不想因為其他的東西放棄。何況,”他轉頭去看簡亓,“我已經失去很多,可以抓住的我不想再放手了,你懂嗎?”
對話到這里就被打斷,敖三敖董事長由于心系弟弟傷情,來不及等電梯跑樓梯上來了。程以清都想問問他們兄弟倆是不是存心的。
沒想到敖三看見簡亓的第一秒就是加快腳步沖上來一拳揍過去,程以清連忙拉住他“你做什么?”
敖三怒氣十足地瞪著簡亓“伍揚還讓我放心地把炫炫交給你,你就是這樣讓我放心的?”
“你冷靜點,”程以清拉不住他,只能擋在簡亓面前“宋玄受傷的時候他又不在。”
“這他媽更該打了,”敖三撲上去又被程以清推開,爬了那么多層樓梯他也累了,靠著墻喘氣“身為經紀人,藝人拍MV居然他娘的不在現場。”
“這件事確實是我的失誤,”簡亓清冷的聲音從后面傳出,“我會負責好的。”說完他拉開樓梯間的門離開了。
“你看看他這他娘的什么態度?”敖三簡直想把鞋子脫下來扔過去砸他。
“行了行了,”程以清看著簡亓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覺,扯著敖三胳膊讓他冷靜下來說“先去看宋玄吧”,又回頭囑咐他“你這一口一個他媽,到宋玄面前可別這么吐嚕。”
07
那天之后程以清就沒有跟簡亓討論這些。他們連見面時間都很少,簡亓在忙宋玄的事情,他也要完成工作,對話就一直停留在醫院樓梯間那天。
兩人的問題還沒有爭論出結果,陶桃就要回來了。
消息是敖三先告訴程以清的,他明顯很激動,從陶桃回來一個月前就一直在程以清耳邊念叨,程以清卻心不在焉,他想的是,簡亓絲毫沒有提過這件事。
陶桃要回來,幾乎整個深度發覺都知道了,簡亓不可能不清楚。他曾經暗戳戳問過,簡亓一副好似才想起的模樣,一邊看文件一邊漫不經心回答“對,伍總說她要回來匯報一些工作總結。陶醉生日也快到了,可能也是回來給他過生日。”
看看!連人家弟弟的生日都記得,肯定放不下人家,肯定還關注動向,程以清在腦海里腦補許多,覺得簡亓這個沒有主動提起的做法代表許多問題。
他藏著小心思問簡亓知不知道桃姐的感情狀況,桃姐回來他開不開心,這段時間跟桃姐有沒有聯系,最后繞到正題,問他和桃姐還有沒有可能。
簡亓放下文件戳他腦門“你想什么呢?沒有沒有沒有,別瞎想。”
程以清樂呵呵地跑開,但沒過一會兒又繼續問。
愛讓他感覺依賴和溫暖,但占有欲讓他沒有安全感。他一遍遍地追問也不過尋找多一點安全感,他總是惶恐,簡亓這一秒否認了,萬一下一秒又后悔怎么辦,畢竟桃姐還有個“前女友”的身份,自己什么名頭都沒撈著,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想得到確定。
但不能不說,這實在是煩人得很,加上簡亓最近工作繁多,手下有個藝人出了些問題,正處理得頭暈腦脹心情郁結,實在沒有余閑去顧及程以清那點小心思,覺得他過于煩人就數落兩句。
于是這就成了程以清心里一個危險的信號:他煩我了他煩了他煩我了,怎么辦。
一個愈加煩躁一個愈發不安,吵架是預料之中的——程以清才發現,他們認識了這么多年,居然一次架都沒吵過,于是這第一次,也不曉得會不會是唯一的一次,就吵得雞飛狗跳歇斯底里,什么傷人的話都口不擇言往外冒,最后程以清甩了一句“反正我們確實也沒有什么關系”就摔門走人。
走到簡亓家樓下他就后悔了,在防盜門口守了快一個小時卻不見他下來追自己,感覺尷尬又羞恥,對著手機罵十八九遍簡亓后才起身回家。
簡亓此刻卻在家里焦急地和助理通電話“你確定他沒回家?”
小羅抱著電話站在門口又按了一遍門鈴“確定,我在樓下看屋里燈都沒開,保安也說沒見以鑫哥回來。”
簡亓無奈又煩躁,把手機摔到地上去,再想撿起來自己給程以清打電話的時候,發現屏幕被摔壞了,壓根按不了。找出備用手機再把sim卡換上去,忙完這一通再打,程以清早把他拉黑了。
倒是助理發消息給他,說程以清回家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全身力氣都卸盡得癱在沙發上。
吵架的當天其實就是陶桃回來的日子,程以清下午早早地就到機場接機,他猜簡亓會早到,還想著一會兒見到簡亓,要是他認錯態度好,自己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他,但是決不允許他晚上吃飯的時候偷看桃姐,不然一定要把他壓在床上家法處置。
到機場的時候發現敖三居然比他還早,他走到敖三面前,伸手在他臉前揮了揮“我不是你兄弟嗎,你為什么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敖三有些惶恐地問他“你怎么這么早到?不是,你怎么會來接機?”
“我···沒事做就來了。”
敖三咽了咽口水,問“以清啊,你對你們桃姐沒什么想法吧?”
“什么想法?”程以清瞇了瞇眼,片刻才反應過來敖三什么意思,簡直想呼他一巴掌“滾蛋!”
敖三這才松了口氣,抬手看看表,這會兒時間距離陶桃的飛機降落還早,他不放心地把程以清塞上車跟宋玄待在一塊,生怕這兩人被粉絲發現。
接到陶桃之后簡亓都沒有出現,甚至到吃飯的地方所有人都聚齊了,還是不見簡亓的身影,陶醉打了個電話后進來,攤攤手“關機了。”
陶桃倒沒覺得尷尬,只是開玩笑說“沒想到簡亓這么小氣,連我還不如。”
程以清卻暗戳戳地失落,為簡亓也為自己。他在想,他的簡哥得多喜歡桃姐啊,才連來見她一面都不敢。
他這一餐飯食不知味,還沒吃完就找借口離開。他不是主角,同桃姐也向來不熟稔,簡亓不在,敖三一對眼睛黏著陶桃身上,他待在那里確實有些尷尬。
離開飯店之后,他深吸一口氣,夜風灌進胸腔才讓他感覺舒服一點。他開車去簡亓家,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記得上午他們剛吵過架,滿腦子都是在想,簡亓到底是有多喜歡陶桃。
原來簡亓一直找的那些借口真的是借口,這才是真正的理由。
簡亓在家里一個人喝得爛醉。茶幾上地上都倒著啤酒瓶,聽到開門聲后他轉身去看程以清,忽然一張臉都皺起來,露出一個程以清沒見過的很受傷很委屈的表情,對他說“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程以清以為他說的是陶桃,有些難受也有些心疼,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桃姐回來了,你很開心吧。”又去搶他手里的酒“那躲這兒喝酒干嘛,慫逼···算了你還是慫著吧,這樣你就是我一個人的。”
簡亓乖乖地任他搶走自己的酒,靠在他肩上,順著脖頸一路親吻上去,最后停在嘴角處親了又親。程以清覺得有些可悲,簡亓熟悉又習慣跟他的一切身體接觸,但心卻不是給他的,或者他親著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把自己當做別人了。
“以清,”簡亓叫了他一句,程以清以為他清醒過來了,側過頭去看他“怎么了?”
一個挾著濃烈酒氣的吻撲過去,簡亓推著他躺倒在沙發上,又去親他眼皮,然后靠在他胸口,“我們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程以清有些懵,一個令人驚喜的想法忽然在他心頭出現,雖然理智拼命在說不可能,卻阻擋不了它迅速膨脹。程以清捏著簡亓下巴讓他抬起頭看自己“簡哥,你是因為誰這么難過?”
簡亓皺著眉頭,居高臨下地看他,好似他的問題很難理解,程以清正準備再重復一次,他又猛地低頭,狠狠一口咬住程以清肩膀,咬完了才說話“你說呢,說你兩句居然就跑掉,氣死我了。”
程以清感覺自己心里被人放了一束煙花,色彩斑斕鮮艷奪目噼里啪啦,總之讓看的人十分開心,他握住簡亓的腰,把他衣服下擺從褲子里抽出來,又摸了進去,動作間簡亓踢倒了茶幾上的高腳杯,玻璃嘩地碎了一地。程以清看著自己身上這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實在怕留著這碎玻璃不管他一會兒要扎到腳,只得先起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
簡亓被他掀開之后就坐在沙發上發愣,盯了天花板的頂燈許久又去盯程以清蹲在地上撿玻璃的背影,湊過去靠在他肩上,腦袋在他后頸處蹭了蹭“以清,我喝醉了。頭疼。”
好吧,喝醉開始撒嬌了。
少有人見過簡亓喝醉,他到今天的地位已經沒幾人敢灌他酒。但程以清看過,還不少次。簡亓剛開始帶他的時候,為了給他也給自己殺一條出路,帶著他拼了不少酒局。這人無論喝得多懵都只有兩頰偏紅,看起來像只是微醺,但一旦離開酒局回到家,就要開始撒酒瘋,鬧騰撒嬌,倒有點像那個被捧在手心里寵大的簡大少爺。
人生軌跡發生了偏移,但有的東西,例如這份可愛的持寵而嬌還是藏在骨子里。
只是程以清有時候也會想,以前他一個人喝醉的時候又是怎么回家,回家后也這樣鬧騰嗎,醒來后看到一地殘局,收拾的時候心里又會想什么。
不過現在的簡亓,大概是恢復一些恃寵而驕的底氣,掛在程以清身上不放手,在他耳邊,叫他“清清。”
可惜后鼻音被酒氣和口音沖散,程以清實在沒聽出這是一個昵稱,轉頭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好好好,親了親了。”又回頭去清理碎玻璃。
簡亓十分不滿意,繼續纏著他喊“清清”。
程以清反手在他身上安撫性地摸了摸“一會兒再親。”
等地上的玻璃和酒漬終于被收拾完畢,程以清回頭再去看簡亓,他已靠在沙發上睡著。他走過去,手撐在沙發背上,低頭吻他的唇,伸出舌尖舔一下,最后摸他頭發說“親了。”
08
簡亓兩日后收到了陶桃的見面邀請,在程以清的眼神威壓之下他還是回一句“可以”,前幾日的缺席確實很不禮貌。此外他也想見見陶桃,徹底結束一些壓在心上的東西。
陶桃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講“我以為你會比我坦然些,至少維持你風度,沒想到居然這樣小氣。”
簡亓并不解釋前兩日失態,只微微躬身同她講一句“抱歉”。
他們二人,纏綿情深四年歲月,又針鋒相對十個年頭。
簡亓是被命運推著走無力反抗,但當年的陶桃又何其無辜。
他負了她,他從不否認。
他們終究無緣,他卻是陶桃離開后才真心承認。
只是眼前二人相對,沒有過去那些挾雜愛恨的糾纏。
他們曾是愛侶,亦是佳音。他們棋逢對手,明爭暗搶也相互欣賞。
情短歲月拉成漫長戰線,你來我往之間也說不清,到底是真恨透這個人,還是放不下那癡心一片都無法美滿的自己,到底是放不下這個人,還是忘不掉那個能任性有情緒一往無前連憂愁都只是如何哄女友開心的青蔥過去。
其實早沒有什么可爭,一句抱歉在分手時已經說完,再余幾點心悸大概十年歲月也已熬干。
成熟如他們怎么看不懂,誰都無奈,誰都無辜,只是無緣。
——可是這忽然的不爭,忽然的和解,總有一個理由。
他們是極其了解對方的,無論是從那四年愛侶還是十年對手來說,故此簡亓輕易找到答案——面前這位依舊雷厲風行依舊密不透風的女人,眉梢帶一點柔和的風情。
“你戀愛了?”
陶桃不想他問得這樣直接,愣了片刻才羞赧點頭“我想,試試看。”抬頭又看簡亓“你呢?”
“我可能也會想試試看。”
“是什么人這么厲害?”陶桃愈加驚訝,大笑起來“我原本當真以為你要將自己封閉,不再考慮情愛。”
“我也確實,曾這么想過。”奈何那人披荊斬棘地闖進來,他躲避不及只能任人宰割。
“是····公司的?”陶桃好奇追問。
“是。”簡亓大方承認,面對這位對他了如指掌又非常精明的故友,他選擇坦蕩一些。
“不是你新簽的女藝人吧?”
“當然不是。”
陶桃卻不滿地嘖一聲“這會兒倒變得不直接了。”
簡亓轉了轉面前的咖啡杯,輕聲道“是個男孩兒。”臉上帶著很溫柔的笑容,陶桃想起她已經很多年沒再見過簡亓這樣的笑容。
她驚訝片刻后便很快收拾自己情緒,不再繼續追問窺人私隱,忽而饒有興趣地問“那我倒想知道,你們這算是直掰彎,還是你當初就騙我。若非意外,我豈不要當同妻?”
“都不是,”簡亓很認真地思考后才給她答案“可能人本身就并非百分百只愛異性或同性,只是百分比不同。以前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鐘愛漂亮女生。”
“那現在呢?”
“百分百鐘情他一人咯。”
陶桃撫著額頭笑起來“沒想到你這樣肉麻。”
“可能最近陪他看劇本太多。”簡亓忽然察覺自己說漏了嘴,有些微尷尬地停住話。
陶桃抿一口咖啡后講“放心,我什么都猜不出來。”
“多謝。”
同陶桃告別后簡亓回趟家拿東西才去程以清那里,他正自己在家收拾行李,明天又要進組拍戲。
簡亓輕手輕腳走過去攬住他腰,在他后頸處親了一口。
程以清反手去推他,“我以為你還要同桃姐吃晚餐。”
“為她接風那一餐我缺席,今日再補上也有道理。”簡亓并不放手,把自己貼在他背上說話。
“喂,”程以清氣惱地轉身,卻被簡亓一個吻溫順了脾氣,簡亓挑開他衣領在肩處再落一個吻,問他“晚飯吃了嗎?”
“做好了,還沒吃。”
“為什么?”
程以清羞惱瞪他一眼“你說呢?”
簡亓覺得他這樣實在很可愛,揉了幾下頭發就當順毛,攬著他站起身來“你去洗個澡吧,我去加熱飯菜。”
程以清就想這樣跟他黏著,拖延找理由“吃完飯再洗。”
“不行,現在去。”
“為什么?”
“你一身汗,我都不想親你。”
程以清假意要打他,“你攬那么久這時候才挑剔。”最后還是乖乖拎了衣服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飯菜擺放在桌上,簡亓從房間里出來,牽他手到飯桌邊坐下。
他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飾品盒打開,里面是個翡翠掛墜,手工水頭都很好,簡亓把掛墜拿出來,跟他說“這是以前我媽給我的,讓我給我以后媳婦。當初同陶桃戀愛時,我有想過要送她,不過那時候,二十出頭的男孩子覺得翡翠俗氣,女孩子必定不喜歡,自己也覺得有些土氣,所以最終沒能送出去。”
程以清在心里暗暗想,幸好沒送,不然就不止是前女友還是前未婚妻了,嘴上卻偏要說“那你準備現在送她嗎?”
“她已經另有男友。”
“哦,那你準備送給她當祝賀禮物,或是新婚禮物?”
簡亓無奈地捏他臉頰“你心中除了陶桃有沒有別的人。”
程以清撇嘴,心道有桃姐一個情敵就已經很難受,再多幾個豈不是要死,卻見簡亓忽然單膝跪地,牽起他的手,把掛墜放在他手心“好好收著,弄丟了我要生氣的。”
程以清過于驚訝而顯得慌張,雙手捧那東西,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簡亓看他這幅啥模樣只是笑,他是個男人,既然決定要開始,就勢必不會讓他的愛人去猜測去擔憂去顧念太多明明他可以解決的問題。只是不想程以清的反應這樣激動,他愣在那里許久,居然眼淚就掉下來,正好落在那翡翠掛墜上又滑進手心,他一手將那掛墜握緊,另一手去擦眼淚,看向簡亓問“你什么意思?”
“這樣都看不出,你這么傻嗎?”
“嗯,”程以清死命地點著頭,“我很笨的,你不說清楚我理解不了。”
簡亓拉他彎腰,柔情似水地吻他溫熱嘴唇,最后同他十指交扣,認真地承諾道,“你要上床我可以陪你,你把我當作你哥的替身我會吃醋,但我一定會記住自己男朋友的身份。”他把程以清的的手心展開,隔著那掛墜吻他掌心,程以清覺得自己掌心滾燙,一路燃燒到心臟處去,偏偏這時候他記得要挑出簡亓的語病“我沒有拿你當我哥替身。”
簡亓挑眉看向他,整幅表情都在傳達一句“是嗎?”
他有些羞窘地揉揉鼻子,“一開始那樣就,就是為了激你。我后來都不那樣了。”
簡亓卻并不滿意,“但你現在依舊稱呼我為簡哥。”
“這是因為你本來就比我大,”程以清看到他瞬間黑下來的臉色,不好意思地說了真正的理由“叫簡亓就跟桃姐一樣了。”
簡亓無奈扶額“那你沒有想過,達夏,Tina,每一個我帶的藝人,甚至是合作媒體雜志記者都叫我簡哥。”
程以清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只一心想把自己跟這人的前女友區別好,塑造一份獨一無二,卻不想挑的這個稱呼偏偏讓他混進一個看似同他最無感情的群體。他揉了揉鼻子,說“那我怎么叫?亓哥?簡亓哥?”
簡亓有些不開心地想甩開他的手,被程以清先一步抓緊了,這才笑瞇瞇地給出他想聽的答案“阿亓”。
簡亓心滿意足地又湊上前去吻他,摸摸他頭發說“吃飯吧。”
程以清難以置信“這么好氛圍你用來吃飯?”
“不然呢?別忘了你明天要趕早班機,今晚早點休息。”
程以清扁扁嘴,裝出委屈模樣,“我起得來,而且你不用趕早班機。”
一副可憐巴巴我見猶憐的模樣,但簡亓還是殘忍打破他的幻想“伍總讓我們明早去開早會。”
程以清憤憤地松開他的手開始扒飯,并在心里詛咒伍總沒有性生活。
09
程以清這次進組就待了五個多月,他之前說要放假,簡亓只能把之后的行程見縫插針地往前挪。直到飛機落地,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有半年沒回家。
簡亓跟著公司的車一起去接他,在車上等的時候還假模假樣地看文件,但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腦子里,這段時間在忙著處理一些交接,能抽出時間去看程以清的次數寥寥。不得不說,是真的很想他。
程以清一下飛機就邁著虎虎生風的步子走過來,如果不是周圍有接機的粉絲,他簡直想飛奔過去,一上車他立馬坐到簡亓身邊,眼睛亮堂堂像個討要糖果的小孩,聲音脆脆地喊“阿亓!”
司機在前面說“以鑫哥跟簡哥關系真好。”
簡亓抬頭看向后視鏡,扯起一邊嘴角露淡淡笑意,司機的目光與他對上,不知怎的心里就一陣發冷,只好訕笑兩聲認真開車。簡亓這才轉頭去瞟旁邊那人一眼,程以清才覺出自己太過張揚,縮了縮脖子,靠在椅背上假裝閉眼睡覺,越悄悄往他的方向靠近,鼻子一直努力聞他身上的味道。簡亓把外套給他蓋上,他就在衣服底下悄悄拉住了簡亓的手,雙眸都彎成好看的弧度。即使他閉著眼睛,但誰看一眼都知道這個人此刻沉浸在滿心的幸福里。
簡亓雖然依舊裝出翻閱文件的忙碌模樣,但余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忽然就理解了自己的“潰不成軍”。程以清的愛意熱忱又坦率,赤裸又直白,誰都不能抵抗得住,誰都沒辦法放棄。
他是被寵大的孩子氣,內心純善無比赤誠,從前用所謂青春熱血的沖動掩住,后來又把那份沖動從骨髓中抽走,換上了“程以鑫”的外衣,沉穩溫柔成熟,沒有絲毫過渡,也忘記真正自己,但簡亓有幸從那邊邊縫縫中窺得一二,又從一個小角撕開一條路,走進去就出不來。
一回到簡亓的辦公室,程以清就把他抵在墻上不住親吻,從眉間吻到嘴唇“我好想你啊。”
簡亓一手攬住他的腰,伸出舌尖去配合他糾纏,親好一陣后才用手抵住他額頭,讓他放開自己的唇,在他腰間輕捏幾下安撫道“再等我一下,我拿個文件就可以回家。”
程以清放開他后在辦公室里四處看看,拿起桌上一盒糖果問“你不是不愛吃糖?”
“陶桃送的。”
程以清不出聲地盯著他,簡亓覺得好笑,抱住他腰解釋“是她從美國帶來的伴手禮,送了許多人。”
但男朋友還是不滿意“你為什么還叫她桃桃?”
簡亓疑惑“不然怎么叫?”
“叫桃姐啊!”
“她年紀比我小。”
“可是叫疊音也太親密了吧,”程以清伸手去掰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也沒見你這么叫我。”
簡亓啞然失笑,牽住他手握筆在桌上白紙上寫字,簡少爺受書香世家熏陶一十八年,寫得一手好字——“陶,桃。”
“連名帶姓,你想我叫你程以清嗎?”
程以清趕緊搖頭。
簡亓又想起一事“其實我上次叫過你清清的。”他一臉受傷的表情看向程以清,“結果你就很敷衍地說一會兒再親。”
程以清愣在那里說不出話了。
簡亓又補充“最后好像也沒親。”
“現在補上。”程以清剛湊過去,辦公室的門就被敲得震天響,一聽就不是工作人員。而且他們剛分開站好,簡亓還沒說話的時候來人已經自行推開門進來了,竟然是敖三。
他依舊是那副對簡亓十分不屑的模樣,把一張請柬放到簡亓桌上“陶桃讓我給你的。”
程以清湊近去看“單身夜?你要結婚?”
敖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啊,嗯。”
程以清愈加震驚了,這么大的事情敖三居然一句都沒跟他說過,甚至他都不知道敖三什么時候談戀愛“和誰?”
敖三“啊”了幾聲,還沒說出答案來的時候,簡亓過來拉住程以清“放心三爺,我會準時出席的。”
敖三這趕緊點頭后落荒而逃。
程以清依舊保持著震驚模樣,轉頭去看簡亓“三兒談戀愛了?什么時候?和誰?”
簡亓笑著去摸他鬢角“他進來說的什么?”
“桃姐?”
“嗯。”
“不是,”程以清依舊是一頭霧水,“你怎么沒跟我說。”
“你們那么好關系,我覺得應該讓他親自同你講。”
“可是丫的半個屁都沒跟我放過!”
簡亓覺得他這暴躁小模樣實在太可愛,把他摟進懷中抱住“可能,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畢竟我們幾人關系錯綜···”
程以清想了想,最終無奈笑出來,按照敖三的腦回路,如果真找他說這事大概會講“我同你男人的前女人好上了。”
這關系著實錯綜復雜混亂得有些令人尷尬,不過幸好,最終有一個各方圓滿的結局。
10
敖董事長的單身夜,簡亓雖然同程以清一起去參加,但也知道主角對他向來沒什么好印象,除了一開始打個招呼,之后就獨自坐在一旁不去礙他眼,但目光是一直跟著程以清。
程以清明顯對死黨敖三終于要嫁出去感到非常開心,拉著敖三放肆豪飲,偶爾視線與簡亓對上,就要努力沖他眨眼或是拋一個飛吻來牢牢鎖住獨自待著的男朋友。
回到家之后,簡亓把人扔在沙發上,去廚房給他倒熱水,出來的時候就看見程以清自己甩掉鞋子,連襯衫紐扣都扯掉一半,露出白皙胸膛。
他是個男人,對自己愛人的身體生出情欲侵占欲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偏那人還覺得熱,又伸手把褲子拉到一半,漂亮大腿被黑色修身褲束縛住,哪里都顯得誘人。
他定定神,走過去喂程以清喝水,程以清喝完一杯水后伸出滟紅小舌去舔唇角,摟他脖子靠在他肩上喃喃“阿亓,我們什么時候也結婚好不好。”
簡亓怕他腿被縛得難受,伸手幫他把脫一半的褲子完全拉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動作停住,過來一會才去摸他后腦勺“好啊,等你下次拿個獎杯來當聘禮。”
程以清掙扎著坐直起來看他眼睛,盯了許久發現他不是開玩笑,便開心地拉起他手指同他勾手“好啊,一言為定,你等我拿到獎杯來娶你。”
說完這句又趴回他懷里“阿亓,上面也熱,幫我脫了。”
簡亓幫他把襯衫脫下,手在他腰窩處不斷摩挲,又不自覺得往更下的地方摸,程以清大概是覺得癢,掙扎起來更加往他懷里躲,笑了一陣之后才覺出什么,抬起頭去看簡亓
“你是不是,想要我?”
簡亓有些沒聽清,湊近了把耳朵放到他嘴邊“你說什么?”
“你想上我嗎?”程以清醉了也沒找著更委婉的說法,一句話帶著熱氣穿進簡亓耳蝸里,點燃他心里的欲火。
程以清又攬住他腰,十分溫順的模樣“你要的話,我可以的。”
簡亓第一次做這些事,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生怕傷到程以清。
倒是身下的那個人十分不在意,帶著濃重的鼻音哼哼唧唧“我喝醉了,感覺不到疼的。”
“那也不是真的不疼。”簡亓握住他腳踝,不讓他亂動怕戳傷了,程以清卻偏要撩撥他“你得讓我舒服,讓我感覺到天堂,不然下次就不讓你來。”
“不用去天堂。”
程以清迷瞪著眼睛看他“什么?”
“天堂空蕩蕩,我在你里邊。”簡亓低頭去親他,程以清卻笑得身體都在發抖“你好不要臉哦。”
等到真的合二為一,程以清把嘴唇都咬得發白,看著在他上方的簡亓,想起了另一句話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行吧,天堂空蕩蕩,你在我身邊。
不去天堂,去你身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