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傅青巖
全目錄木棉花樹下的守候
卷首語
每個人一生當中，總有一座城會在你心里留下一些特別，或淺或深。如果問我對哪座城市最魂牽夢繞，一定會回答你是東莞。
那里不是你我的故園，也不是我大學四年求學的城市，這座以制造業聞名于世的世界工廠是我成人畢業后工作的第一個城市。
那一年，我在這南國之春遇見一個改變、甚至會羈絆我一生的人，他初次見到程小鹿時，曾在心里默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顧，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萍；我有佳賓，鼓瑟吹笙。
總有那么一個人，會不早不晚出現在你的生命里，他帶著一團火和心中的溫暖向你走近，從洞悉你名字里的玄機開始，便有了后來的故事。
我曾問許尹正，為什么僅見了我一次，就確定了我名字里的“鹿”，從小到大，沒有人在僅聽介紹后便確定是“鹿”字，所有人都以為是李小璐的“璐”。
許尹正答非所問，給我的答案是，沒有理由，就是你！
第一節? 南國之春初見木棉
我只在廣東過了三個冬天，就再也不喜歡家鄉這邊的冬天了，真冷。
天氣總算轉暖和了，我不用每天早上出門時再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和圍巾，鬼知道去年冬天我是怎么過來了的。
我在小區門口等小黎一起出門，她上學我去上班，我的車停在村口，可以載她一段路到她的學校。
每個星期一應該小丫頭最不喜歡的日子，因為升旗日他們要被迫穿上寬松沒個性的校服，但她頭上還是戴了頂很潮的粉色棒球帽，跑我身邊將一邊的耳麥塞進了我耳朵里，是她剛追完的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片尾曲。
“啊，春天來了，桃花開了，陽光真和！”從桃花盛開的第一天起，小黎每天經過小區外圍的大桃樹下，都會開心地蹦跳轉圈或大叫。
我笑她，“桃花年年不都開得一樣嗎，今年好像格外喜歡，以前也只見你吃桃子時更興奮。”
小黎仰起臉看著滿樹粉色絢爛的桃花，無限陶醉，“我應該是中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毒??！”
看著17歲小黎尚為天真的臉，我想告訴她，如果你曾見過南國盛開的木棉花，你就不會再癡迷別的花。
“涼涼三生三世恍然如夢，落入凡塵傷情著我……”程小黎上車后，拿我手機搜索換成《涼涼》，在車載藍牙播放。
握緊了方向盤，努力將車開得平穩些，心臟像被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沖擊過，眼睛睜著疼得厲害，不禁凄然在心里念著，上神雖九死一生，驚心動魄地歷了劫，尚有三生三世，而凡人不過祈求著一生一世也不得償愿。
大學畢業前的最后一學期，我在廣東東莞一家電子通訊公司找到一份實習工作。去公司報到的那天，我被公司院落里一棵高大的樹木吸引了。
那是我在自己的家鄉從未見過的一種樹，壯碩的樹干頂天立地聳入云霄，粗壯的枯枝椏沒有一片葉子，就那樣橫亙在天空中，那一樹火紅的花朵像是燃燒的火苗在跳躍著。
我在樹下站立，長久地仰望這一樹壯美的生命之花，突然有一種感動溢于胸腔，眼里竟流出了淚。
樹下落英紛陳，我彎腰拾起一朵大大的火紅花朵，“嘭”，不巧一個剛落下的花朵竟砸在了我頭上，我捂著頭，這花砸頭上居然還有點痛。
抬起頭時發現有個男子在看著我，顯然他剛才看到我被花砸中了，嘴角還帶著戲謔的笑，“好看嗎，這樹？”他問我。
“樹不好看，花開得很漂亮?！蔽一卮?。
把手里的花放到鼻子下嗅嗅，并沒有什么香味，有點好奇這是什么果樹，便問他，“我們那里的石榴樹開花也是這么紅艷，這一樹花開得這么美這么熱鬧，結什么果子？ ”
男子愣了一下，隨后大笑起來，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有說錯什么。他問我，“你第一次來廣東？”
“嗯?！蔽尹c點頭回答他。
他從我手中拿過那朵花看了看告訴我說:“這是南國才有的樹，叫木棉樹，沒有香味，也不結不了果子，我的家鄉廣西南寧也有，我也很喜歡木棉花?！?/p>
聽他講完，我不說話，男子從我手上拿走花朵，戲謔地看著我，說:“你不會以為所有的樹開花就會結果子吃吧？”
額，我一定被他想像成一個吃貨了，我搖頭，其實我只是覺得這花的顏色和石榴花一樣。
視線落在他胸前的工作證上，上面名字寫著許尹正。
“我叫許尹正，我們是同事，對吧。”男子晃了晃掛在脖子上的工作證，沖我笑道，露出大顆的雪白牙齒，雖然皮膚黝黑，笑容卻很耀眼。
發現自己在樹下站了半天，把正事給忘了，羞愧死了。“我是新來的，剛來報到，那個……我先走了，再見！”
我往公司大樓跑去時，聽到他在后面大聲喊，“喂，你叫什么名字，還沒有告訴我呢?！?/p>
“我叫程小鹿……”
公司廠區提供集體員工宿舍，員工也可以自己去外面租房，房租也不貴，公司還有補貼。但我對這邊環境不熟，以前還老聽別人說東莞治安不好之類的，所以我辦了入職手續后直接審請了員工宿舍。
宿舍還算寬敞明亮，和在學校時一樣，一間宿舍有上下八個床鋪。我搬東西進去的時候有人辭職了收拾東西走，另外四個床鋪上床簾拉的嚴實，應該是車間里上了夜班的工人，白天在休息。
我盡量小心翼翼地不弄出聲響，可還是吵到了她們，我聽到床簾后有人低聲不滿的咒罵聲。
文員的工作不復雜，我很快適應了這里的工作。因為是H公司非正式員工，有時候他們會小小的“欺負”我一下，但我都樂意去接受，工作忙碌起來會讓我覺得生活更充實。
開始喜歡上南方這座溫暖濕潤的城市，這里的雨水充沛，道路兩旁、工業園內、住宿樓前生長著各種四季常綠喬木，棕櫚樹高大筆挺；看到了曾經在語文課本里描述的榕樹，它們的樹干上枝椏上都垂下來一條條細小的根莖，這些強韌的小生命會重新扎根進泥土里，連著母體又生長出新的樹干，棕色的根在裸露的地面盤根錯結，攻城掠地。
還有一種樹，滿樹大簇大簇的米色細碎花朵，無風花瓣也會自己靜靜地飄灑而下，走在樹下，衣服上常常會沾上花瓣，但氣味芳香濃郁的有些過頭，我并不是很喜歡。
園區內還有一種不是很高的樹，細長橢圓形尖尖的葉子，開著黃色的小花，一簇簇的像小圓錐，據說是芒果樹，因為是第一次見，聽他們說芒果掛果會掛很多，風一吹樹上就叮咚叮咚響，從樹下經過，有時會掉下來打到頭上。
這里的一切新鮮樹木都讓我倍感親切，我喜歡這座城市喜歡到他的一草一木，仿佛南國才是我久違的故鄉。這里溫暖、安靜、孤獨，讓我已記不起家鄉寒冷干燥的冬天。
這里有我最愛的木棉花，只因那火紅的花朵像是燃燒生命綻放出的美令我深深折服?？上久藁ɑㄆ诓婚L，很快這一樹芳華開始慢慢凋謝，木棉樹下鋪滿了凋零的花朵，舊的還未枯萎新的又落下來了。好在木棉花花質堅韌，從很高的樹上落下來也不會摔爛，過很久才會枯萎。
每天中午休息時，我都要去樹下站一小會兒，心里會有一些感傷，有時也撿一些花朵帶回去，風干了可以壓成書簽。我也很久沒再見到那個第一次在木棉花樹下遇見的男子。
未完待續……
作品目錄
下一節(2)可愛的吃貨室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