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天十夜了,我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也沒有洗過澡了。
? ?看著街邊的燈紅柳綠,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夢境一般,也不知道我是走在哪里了,也看不清我現在的這個世界是不是我的世界。
? ?身上的臭味連我自己也接受不了了,身體上的一切都變成是黑色的臭臭的惡臟的洗碗水味道,和地下水道里那些被污染的臟水味道。
? ?每天我都要睡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墻角上潮濕的蘚苔,卻不是我的飯菜。我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到冬天了還長蘚苔,而且覺得這個位置還怪怪的。偶爾,有人會朝著這里潑水,我心里狠極了,可是又不敢罵出聲音,我害怕連這個落腳的地方也失去了。
? ?此刻,我蜷著我的身體,抵抗著寒冷刺骨的風。把頭縮在我的身體里邊,任憑這寒夜的如何的展示他的威風。
不知道主人去那里了,我找了十天了。那天去追要和她分手的杰了,沒有顧忌我,丟下我就飛快的跑了,我在后邊追了一路,最后才發現我迷路了。眼前都是高樓大廈,燈光閃爍。我站在街道中間,兩邊都是不停穿梭的車輛和行走匆匆的路人。我仿佛站在了海水的漩渦中間,天旋地轉,周圍一片的模糊,我什么也看不清楚,在原地轉了幾圈,糊里糊涂的就走到了一個豪華的酒店門口。我抬頭一看,原來是上次和主人來的地方,有一點的熟悉,于是就決定進去找找主人是否有來這里。沒等我靠近門口,門口的保安就過來用腳踹我,還罵我是哪里來的個野東西。我帶著本能的反應和他周旋了半天,差點被他一腳踢上,最后以失敗告終,耷拉著腦袋就離開了。
我記得他,上次和主人開著主人的奔馳來的時候,一下車他還抓著我的手和我逗,還不停的說我可愛呢,不停的撫摸著我的腦袋。
我真恨上次沒有咬掉他的一個指頭,真是勢力。要是我有錢,真想用一袋子錢把他砸死,然后再在他的身上灑道尿。
然后的每天我就這樣流浪了,我不知道現在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我看見的只有高樓大廈,還有掛著美女穿著比基尼的廣告牌,屏幕閃爍的大屏幕。其他的我叫不上名來,比基尼是主人告訴我的,因為主人經常會在夏天穿著它帶我去海邊玩。去了會吸引一大堆的男人盯著主人看,眼睛里邊就像是著了火似地。我曾經問主人了為什么那么多雙眼睛看她,主人說他們在看我穿比基尼的性感身材。而后主人總會罵:一個個色迷迷的偽君子,在人前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我知道主人是生氣了,就朝著他們叫幾聲,主人總會說別管他們,讓他們眼珠子跌出來,所以我記住了比基尼。晚上,還是那些廣告牌,那些高樓,只是被燈光裝飾的更加的漂亮了,閃爍的讓人頭暈目眩的,找不著方向,看不清人樣。
我的腳步一直沒有停下來,可是,還是沒有走出這片陌生的世界。這里我不曾來過,或許我曾經在主人的車里有經過,但是我的腳步并沒有踩過這里。所以,我一直處在迷路的狀態,不管我走了多少,始終還是沒有走出這片迷宮一樣的世界。
那個豪華的酒店也只是我在哪里停留過,周圍的一切我是不熟知的,要是讓我進去,一定可以找到以前在那里邊去過的餐廳和房間,說不定還有美食,可是……還是之前的生活太美好舒服了,要是走來走去,現在就清楚回家的路了。
天亮了,我搖擺著身子,左顧右盼的走出了那條又過了一夜的陰暗角落,身體也快要僵了,四肢發麻又疼痛。瞅著前邊,尋找可以讓我溫暖休憩的地方,想起了家里的主人為我親手搭建的溫暖小窩,真是想念呀。
街邊人行道上有一個冒氣的地方,我加快了步伐跑了過去,蹲在了上邊,身體漸漸的有了暖氣,身體逐漸舒張開了。
張望著從我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人,多么希望會有一張我熟悉的臉孔,或者就叫我名字的人。
兩個女孩子說說笑笑的朝我走了過來,穿著打扮的非常漂亮,渾身花花綠綠。不過和主人比起來差遠了,她們的衣服一看就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商場里邊買來的,要不就是地攤或者網淘貨,最主要是走起路來也沒有一點的氣質,搖搖晃晃,沒有個女孩子樣。主人就不一樣了,每次去的都是那些豪華的專賣店,導購都可以說外語,一個個長的眉清目秀,體態風韻,舉止言談嘴角帶笑,里邊陳列的衣服當然也就高大上檔次了,肯定不便宜了,不過貴不貴我才不管呢。不過主人的每一件衣服穿起來都會吸引大批的街眾目光,主要是主人有氣質,身材也超棒,漂亮的衣服和好身材才是絕配。
眼前這兩姑娘打扮的是時髦極了,也清秀可愛,可是和衣服搭配在一起卻看起來庸俗了。大冬天的太不配穿裙子了,不知道這么冷的天氣穿著裙子和薄薄的緊身熱褲為身體的那一部分涼快!要是談時尚估計他們是沒有趕上,保暖也沒有做到。她們兩個在我的面前蹲了下來,從他們后邊經過的人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兩個裸露的后背,我想起了主人說的那句話。
我朝著他倆手伸出來的地方靠近了一下,雖然沒有主人美,沒有主人打扮的漂亮,可是我還是需要一點人們的關懷與溫暖。但是她倆的手就像是是被針刺了一樣,“唰”一下子,飛快的縮了回去。還說我太臟了,我只能伸伸舌頭,垂頭喪氣的蹲回了原地,繼續享受井蓋給我的溫暖。只聽見那兩個姑娘說了一句要是干凈的話就領回去了。她們把我當流浪狗了,其實我只是迷了方向。要是我主人在,聽見你們說我臟一定會給你們好的顏色看的。
要是主人在該多好。
這已經是第十一天了,我的肚子里邊呱呱地叫。
昨天,我在一個垃圾堆的旁邊正要對看見的一堆食物動口,可是突然被一個頭發蓬亂的乞丐搶走了,沒等我抬頭他已經塞到了嘴里,還對我吆喝,趕我走開,撿起垃圾向我砸,告訴我這是他的地盤,他做主。我跑一段,回頭蹲下來看看他,傳來的依然是他的恐嚇聲,我再跑,再回頭。如此幾次以后我敗興的離開了那里,再次穿梭在人們繁忙的腳步中。
我身體的能量已經供不上我的身體需求了,腳步越來越沉重。我蹲在了一個乞討的小伙子面前,望著在他面前經過的人們。一位年輕的媽媽帶著孩子經過,孩子拉著媽媽的手要了一元錢放在了那個乞討的孩子面前,只聽那孩子說了一聲謝謝,小孩子拉著媽媽的手高興的走了。我也學著孩子的樣子蹲好,可是沒有人給我施舍。
兩個花甲老人走了過來,也放了十元人民幣,但是厲聲厲色的對那個小伙子說,這么大的后生了,身體也這么好走到那里干一點活都會給你一口飯吃的。
兩個年輕小伙子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就離開了,隨后傳來了一句,一看就是騙人的,這種事情太多了。
我蹲了許久倒是有很多人過來看我,說我可愛,可是沒人給我施舍。而進過那個小伙子身邊的很多人也只是看一眼然后就匆匆的離開了,傳來最多的也是那句“騙人了”的話。也很少有人再給那個小伙子任何的施舍,不過我看到小伙子還是收獲不少。
主人以前也是會給那些人錢,而且還很大方,后來她知道有很多是騙人,但是主人錢多的不在乎,而且還給慈善機構捐。
這個世界變的讓人害怕善良了,心腸好有時候也是一種錯誤,因為可能成就的是某些人的偽善計劃。這個世界不能放松警惕,你一不留心就會走進陷阱里邊,這世界的陷阱遠遠比真正水井多,讓我們不敢做好事,別人的話更是不敢輕易的相信。面對別人的幫忙,我們充滿了戒備,因為這個世界的欺騙總是被善良和仁慈彌蓋著。這是主人在日記本上寫下的,她說讀書和思考讓人的心越來越豐富,越來越豐厚,記錄下來,偶爾翻一下也會給自己提醒。
現在我也看不過去自己了,身上的臭味和贓物讓我也開始討厭自己了。
我選擇了一塊空地,蹲在那里。
天邊的夕陽已經映紅了西邊的半邊天。
夜幕又一次的悄悄的來臨了。
寒冬的夜總是來的比較早,讓人還沒來的及感受著光明的美好,沒在這明媚的世界里玩得盡興,夜色就悄悄的降臨了。人們早上吃的還沒有消化,晚餐又開始了,所以他們就埋怨,感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我蹲在了一個餐廳的外邊,等待著我的主人會在這家餐廳來吃飯。也在等待這有一個好心人給我一頓美餐,然后再帶我去找我的主人。
冬天的夜晚是安靜的,不像夏天和秋天有那么多的生靈在鳴叫。除了偶爾起風刮著電線的聲音,大街上幾乎也會失去人們的腳步聲。人們是害怕寒冷的,就像害怕我身上的氣味和臟污一樣。
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我要創造奇跡了,因為我還沒有被餓死,十一天了,這是第十一天的夜晚了。
我想到了死亡的可怕,看到那些人們冷漠的表情,虛偽的華麗外表里邊裹著總是他們那張丑惡的嘴臉和殘忍的心。我想我死后他們會把我直接扔到臭水溝里,或者是把我的肉分給其他的我的同類充饑,甚至有可能,那些人們會直接退掉我的毛,扒了我的皮,把我的身體作為他們的下酒菜。我看到了人們的殘忍,和眼中的無情。
我越想越害怕,雙眼也已經發花了,身體像老了,步履蹣跚。
我搖擺著身子,靠在了街道旁邊的一棵樹上,接受著死亡的來臨。
天亮了,我在吵雜的汽笛聲中和凌亂的腳步聲中醒來。無力的睜開了眼睛,我還沒有死去,朦朧的眼睛又看見了這個世界。身邊匆匆而過的人們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們手中的包總會在我的眼前一晃而過。
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跑過來,用手撫摸著我的額頭,把她吃剩下的一半火腿腸放在了我的嘴前邊,讓我吃,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那種無暇的笑,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了,她的手沒有顧忌我身上的臟污,使勁的把我往懷里抱。突然,她的媽媽把她拉起,說臟,有細菌,不要亂摸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用手帕紙擦了她的手就拉著小女孩走了。我看見小女孩回頭的眼神清澈明亮,她其實不知道,她在長大的那一天也會嫌棄一個臟兮兮的物體,也會對著她的孩子說同樣的話語。
我抵抗不過身體的饑餓,吃完了小女孩留下的半個火腿腸。然后又走在了這條陌生的道路上,去尋找我的主人,穿行在人們匆忙的腳步中。我還沒有死,我得感謝那個小女孩的食物,給我了點能量,讓我可以繼續去尋找我的主人。
穿過一道門,我走進了一個公園,轉悠轉悠看見兩個白須的老爺爺在草坪邊的凳子上坐著在攀談。一個長長地胡須,一個要稍微短一些。時而捧腹大笑,時而嚴肅思考,我走近臥在了他們的旁邊。
他們在談社會和生活,不停的說著那些話,太深刻了,我根本聽不懂。但是我記住了一句長白須老爺爺說的話,他說:過去人們吃不飽,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顆善良的心,有信仰,精力充沛。現在人們的生活好像是溫飽解決了,可是人們欲望卻驅使人們心中藏了一顆歹心,還好吃懶做。
常白須的老爺爺說起了一個政府的官員又栽跟頭了,聽說貪污了不少,還包了幾個情人,其實還有一個大學生。另一個老爺爺笑了笑說,現在這些現象好像已經平常了,我們耳根邊都是這樣的事情,好像社會就流行這個似的,不像我們的那個年代了,到大學畢業還是那么的傻里傻氣的什么也不懂,一門心思的想著為祖國做事情。現在的大學生,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了,思想也有天壤之別,復雜的很。
看著兩位老爺爺的嚴肅表情,我聽不懂就離開了。
黃昏又過了一半,半渾半濁。我還是走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看著一樣冷漠的表情。
我停留在一家住戶門口,眼睛穿過門口看著像似我一個同伴在啃著一大塊肉,饑餓的身體驅使著我的腳步,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快步的沖過去,爭著吃了起來。突然,一聲叫罵,一個穿著吊帶,超短裙的女人拿著一把掃帚朝著我的方向氣沖沖的跑了過了。看著她身上的贅肉不停的晃動著,大象腿晃動著,我真想上去啃幾口。看著肥胖兇悍的女人越來越近,我咬了一口搶來的肉撒腿就跑。可是,厄運還是來了,我頓時感覺到到我好像失去了一條腿,疼痛在身上越來越來強烈,我顧不得太多,拉著那條斷了的腿拼命地跑,顧不得身上那些疼痛。
直到我感覺和胖女人有一點的距離了,速度才慢下來。跑一會兒蹲在原地回頭看看那胖女人,她動,我再動。每次回頭看著胖女人身上的晃動的贅肉是那么的誘惑,對于饑餓的我,恨不得撲上去為我解饞。最后一次回頭,我看見她被贅肉壓的走不動了,氣喘喘吁吁的站在那里。過往的人們不停的把目光盯在胖女人裸露在外邊的白皙皮膚上,那些人的眼睛好像在期待裸露的部分在多一點就覺得更有看頭了。
胖女人好像感覺到了冬天的寒冷,過往人們的異常眼光,哆嗦著,雙手抱著臂膀轉身跑回去了,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邊。我咀嚼著用命換回來的那塊肉,走在了暗暗地燈光下。
在一座橋上,我停了下來。至少橋上的燈光讓我的眼睛看見的是明亮的,即使那么昏暗,那么的不真實。蹲在橋邊上,看著地下的激流,這里的一切才是真實的,那種節奏是那么的雄壯,就好像是主人以前的琴聲一樣。我仿佛看見了主人站在那里為我搭建新屋子,里邊裝飾的溫暖又舒適,還給我準備了豐盛的午餐。我依偎在主人的臂膀里邊,貼著她的臉頰,看著她高興的表情和我玩游戲。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個小男孩的懷中。他抱著我正在向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人身邊跑去,我驚慌失措,可是我又逃不出去,
小男孩停在了中年人身邊望著他,用手撫摸著我的腦袋說,爸爸,你看好可憐呀,腿也斷了,我們帶回去好嗎?中年人是他爸爸,可是,我卻在他爸爸的臉上沒有看出憐憫之心。小男孩的爸爸從小男孩的手上接過了我,看著我說,與其這么的痛苦,還不如讓它痛快點,隨手就把我向橋底下的河中扔了下去。小男孩喊著,不要,不要,它已經夠可憐的了,你為什么要扔下去,媽媽再也不喜歡你了。我看見小男孩的眼睛里邊含著淚水望著我。我喊著,我還要找我的主人,我的主人還在等著我呢!可是誰能聽懂呢?我看見那個中年人的眼睛是那么的冷漠無情,和街中的那些人一樣,和那個胖女人一樣。不知和小女孩說了什么,兇狠的拉著小男孩走了。
作者小小九歲,原創作品,轉載請與作者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