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葉知秋來說,住院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你會欠一大堆人人情。
此時此刻葉知秋坐在李嬸家的沙發(fā)上就是在為這件事情糾結。
今天是周六,晚飯前她還在李嬸家?guī)托d補習物理的時候,傅錦年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讓她幫一個忙。
結果說了半天,他也沒告訴她是要幫什么忙,只問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他來接她。
葉知秋一頭霧水,但礙于住院時傅錦年也算是忙里抽閑來看過她幾次,她也不好拒絕,再加上終止了研究所的工作后,她出院后的確挺閑的,自然也找不出理由推脫。
沒多久就聽到樓下一陣車笛聲,她到陽臺上就看到傅錦年的車已經(jīng)停在李嬸家樓下。
葉知秋匆匆跟李嬸解釋了一下就拿上包下樓去,傅錦年紳士地走過來為她開車門,他穿著黑色西裝,換了隱形眼鏡,看起來更加斯文。
“你讓我?guī)褪裁疵Γ俊比~知秋疑惑地坐上車,然后問道。
“晚上要參加一個舞會,你做我女伴。”傅錦年邊開車邊回答道,“你在醫(yī)院的時候不是說出院后還我人情嘛,現(xiàn)在正是時候。”
“既然想讓我?guī)湍悖悄愫么跆崆案艺f一聲,這樣我換套正式一點的衣服到時候也不至于丟你的臉。”葉知秋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因為早上被小梔纏著去逛街,她為了方便走路,特地穿的一套帶帽子的休閑服和板鞋出門,完全沒想到晚上會突然有一個舞會。
“的確,不過我也是剛才想起有舞會這回事的,反正時間還來得及,我?guī)闳サ昀锾籼缀线m的裝扮吧。”傅錦年扭頭打量了葉知秋一眼,然后笑開了,“我還以為你不在乎這種問題。”
“我是不太介意,畢竟舞會上也沒其他人認識我,所以我穿得再不合時宜丟的也只是你傅科長的面子。”葉知秋故意裝做一臉坦然無所謂的樣子,對傅錦年開玩笑道。
傅錦年不急不緩地一笑:“那你可就猜錯了,今晚的舞會上可是有不少你認識的人呢!”
“什么?”葉知秋回了神,納悶問。
“今天晚上是原所長家千金二十四歲生日的舞會patty,所以如果不出所料的話研究所的上層都會去。”傅錦年解釋道,笑著觀察一邊葉知秋的反應。
葉知秋的臉瞬間黑了,方才的笑僵在臉上,她將頭轉向一邊,不再做聲。
研究所的人都會去,那沐司深和何蘊不也會在場嗎?她現(xiàn)在過去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她掐著手指,手心已然沁出了一層薄汗,她在緊張。
“怎么,后悔了?”傅錦年早就猜到葉知秋會是這種反應,所以上車前才一直沒跟她說明,“放心,今晚你是我的女伴,我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你的。”
“嗯。”葉知秋把頭側枕在一邊,敷衍地回答一聲。
傅錦年帶葉知秋去了一家服裝店,最后在店員的推薦下挑中了一套深藍色的長裙禮服,V字領和收腰設計將葉知秋玲瓏的身材曲線勾勒出來,看上去知性又不失迷人。
“今晚你就是我獨一無二的藍色妖姬。”傅錦年取出一條銀白色水晶項鏈為葉知秋戴上,撫去她一邊的長發(fā),在她耳邊曖昧地輕語。
“謝謝。”葉知秋只淺淺笑了下,但眼神里卻不見絲毫欣喜,反而充滿了黯然。
她現(xiàn)在腦子很亂,滿腦子想的都是關于沐司深的事情,見到他之后她該說什么?
舞會是在原家的私人別墅舉辦的,葉知秋還沒下車就看到滿院閃耀著的燈光,就連庭院中央噴泉飛濺出的水花似乎都充斥著喜悅和隆重。
從停車場出來穿過庭院的修剪整齊的樹,就到了別墅的大門,老管家熱情禮貌地彎腰迎傅錦年和葉知秋進去。
“進去后不用太緊張,我?guī)阆热ズ退L和今天的壽星打個招呼。”傅錦年讓葉知秋挽著他的手,溫柔安慰道。
葉知秋回視以一笑,配合地點點頭。
但即使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葉知秋在進去大廳后還是被驚到了,她環(huán)視四周后才意識到這次生日舞會的隆重:此時此刻,別墅大廳中聚集了a市各行各業(yè)的頂層精英,甚至一些只在電視報道上看到過的市級官員都攜妻女到場了……在她看來,這簡直是一場權力與財富的盛筵。
她現(xiàn)在的緊張和壓迫感已經(jīng)不只是由于沐司深了,還有這滿大廳身份尊貴的來客在無意識中共同營造出來的充滿威懾力的氣氛。
葉知秋倒不是沒碰到過這樣大的場面,在養(yǎng)父公司破產前,她也曾被打扮成萬眾矚目的公主接受這樣隆重盛大的生日祝福,但她無論怎樣卻還是不習慣這種氣氛,雖然大家都是在談笑風生,可依然讓她感覺莫名的壓抑。
葉知秋隨傅錦年穿過人流,走到一個容光煥發(fā)、滿臉喜色的中年人面前,向他問好:“原所長,好久不見。”
又見原國清旁邊站著的一位四十多左右、打扮優(yōu)雅的女士,便猜到是原國清的夫人了,葉知秋朝她微笑了一下。
果然,傅錦年馬上就給她介紹說:“知秋,這位是所長夫人江伯母。”
“夫人好。”葉知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夫人,雖然年過四十了,卻依然能看出她年輕時是位大美人。
“葉記者?你身體好點了嗎?今天你能來可真是讓我高興。”原國清笑著,眼角和額頭上的皺紋似乎都因這特殊的日子而平復了不少。
“已經(jīng)好了,有勞所長掛心了。”葉知秋客套地逢迎著。
攀談了一會兒后,見原國清身邊只有她夫人一位女眷,傅錦年便笑著問道:“怎么不見馨兒,今天晚上她可是真正的主角。”
原夫人指了指大廳后面的游泳池邊上,親切道:“在外面和閨蜜聊天呢,剛才她還囔囔著說一直沒看見你呢!”
“那所長、伯母,我們先去找她了。”傅錦年打了一聲招呼后就拉著葉知秋走開。
見葉知秋低著頭一聲不吭,便關心地問道:“怎么了?”
“你認識原家的夫人和小姐?”在聽了剛才傅錦年和原夫人的對話后,葉知秋的這句話幾乎是肯定。
她有些生氣,感覺自己完全是被騙來的。
“算是有些交情吧,江伯母和我媽是高中好友,兩家偶爾會有往來,所以認識。”傅錦年解釋道。
“既然相熟,那你一個人過去吧,我過去也沒什么話說,反而尷尬。”葉知秋停下腳步,將手從傅錦年手腕間掏出來。
“那好吧,你先去那邊的沙發(fā)上歇一會,我待會就來找你。”傅錦年看出葉知秋興致不高,便讓她先去休息,在吩咐完后又貼近她的耳朵,笑謔道:“在那等我,可別提前跑了!”
“知道了。”葉知秋迅速地抽身,與傅錦年保持一段恰當?shù)木嚯x。
傅錦年往外邊的游泳池邊上的餐桌走后,葉知秋便轉身往一邊人少的角落走,可惜沙發(fā)上坐的都是些不認識的人,她不想顯得尷尬,只好站著。
談笑的人群后沒人會注意到她一個人格格不入的站在那里。
而腳下的高跟鞋鞋跟太細太長,她穿起來有些不適應,所以全程只能拿著杯紅酒顫巍巍地站在一邊,像是枝孤僻自賞的藍色玫瑰。
“沒想到葉小姐也來了。”身后傳來一陣熟悉的女人聲音,“這么快就出來出風頭,看來你恢復得不錯。”
葉知秋轉過頭,不出所料站在她身后的是何蘊。
“好久不見,何科長。”葉知秋微笑著,她知道暗中已經(jīng)燃起了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