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晨對程一揚的了解，在相識之前僅限于聽說。聽說這個理科實驗班的高材生是個典型的“文科殺手”，還有著強勁音樂細胞，小提琴過了九級；還聽說程一揚要學文科……

當路晨在高二新學期的第一天得知自己隔座坐著的即是程一揚時著實驚訝了不少，原來程一揚真的學文科了。

在這個學理科盛行的年代，還真有如路晨般執著于文科的人。竟然還和大才子離這么近，路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程一揚高高瘦瘦，明朗的眼鏡和他清秀的面容很是相配。謙遜的品質加上他已有的才氣聲名，使得課間總是充滿著程一揚和同學們的歡笑聲。路晨偶爾加入其中，和同學們一起唱唱歌，聊聊程一揚新作的詩。

路晨不記得因什么事，在什么時間開始和程一揚相處，只記得程一揚630多分傲嬌的成績和把程一揚作為目標的努力追趕。17歲的天空似乎總是湛藍，偶爾的云彩仍遮擋不住青春的明媚與遠方象牙塔的閃耀。

在努力追趕程一揚的腳步中，日子把那年的高二生活微笑著帶進了青春的17歲。那里有《下一站》的夢想，有少年鑲嵌著綠茵的足球場，有程一揚的詩，還有程一揚好聽的歌聲……那時的路晨有一個愿望，想看一看，聽一聽程一揚演奏小提琴……

二

在這場奔向象牙塔的硝煙彌漫中，高三的程一揚真的成了路晨的同桌。“男左女右”……路晨心想，“多么和諧……”

路程的數學成績比理想中稍差些，不知道為什么，她不和高二一樣總向程一揚問問題了，而是自己買了相關的習題，仔細地研究，甚至用了莫大的勇氣去兇神惡煞的數學老師的辦公室。相反，她會把自己接近滿分的英語作文毫不吝嗇地給程一揚看，后來還給他補起了英語，一直補到高考結束。

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程一揚，想要和程一揚配得上的心情只有她自己懂得。高考對于路晨來說，似乎變成了追逐青澀懵懂的一場愛情夢。

好友紫穎的父親在措手不及中離開了。一言不發的好友，出殯的車輛，從未去過的陰森的殯儀館，靜穆的墓園……好友一切在那個早晨都變樣了,路晨無法感同身受，可她的心情比冬日的空氣還冷。

回到學校的一整個下午路晨都是木訥的。程一揚在路晨肩頭的輕拍，使路晨寬慰了不少。

好友情緒的逐漸好轉使路晨心情也慢慢放暖，奇怪的是，程一揚竟然收了紫穎做他CS的徒弟。漸漸的，程一揚成了我們好友團的主角。

我們在奔向高考的路上，打了一場又一場的羽毛球，收到了班主任來自一次又一次的催促，壓了一條又一條的馬路。

在程一揚的策劃下，我們在紫穎家給她和lily過了生日，錄刻了關于《仙劍》的歌盤，在程一揚家自制了聚餐，還參觀了程一揚擺滿整齊豐富各類書籍的書屋，全體的音響設備，還欣賞了程一揚與劉sir合唱的《十年》……

三

當程一揚出現在路晨面前時，路晨怔住了。深冬傍晚的寒氣氤氳在程一揚的臉龐，朦朧了路晨的眼。程一揚微笑的眼眸格外清亮，“我帶你去個地方。”

路晨跟著程一揚走了好久，走到文化宮旁邊的一間咖啡屋旁時，程一揚才停下腳步。許是新年的原因，小屋里很是熱鬧，程一揚找了處相對安靜的座位，示意路晨坐自己旁邊。

“想喝什么味道的，自己選吧，我要原味的”，程一揚輕聲說道。

“哦，和你一樣吧”，路晨笑笑。

“寫篇短評怎么樣，這是我新寫的小說？”

路晨接過程一揚手里的文稿，滿心疑問。“我寫不好吧，我先看看能不能看得懂再說，行不？”，路晨低語。

程一揚笑了，“好吧!”說著，程一揚把右耳的耳機塞進了路晨的耳朵，耳邊回響的是王箏的《我們都是好孩子》。

捧著手心熱乎乎的咖啡，路晨沒有拒絕程一揚送來的音樂。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心頭無數只小鹿在撞，激動夾雜著些許緊張，害怕又有些許幸福……

走在那條我們幾個反復壓過無數次的馬路上，兩個人一路無語。到家門口時，“這是我新譜的歌詞，算是送你的新年禮物。”程一揚說道。一時安靜，路晨木訥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許久，路晨抬起頭，“程一揚，我要報考你天津老家的外國語學院，你會考南開吧！”

程一揚笑了，那是讓路晨記了很久的笑容，欣喜又帶著期待，“好啊，以后我們就不會‘每逢佳節倍思友’了”。

后來，路晨始終沒有動筆寫短評，程一揚也從未再提起。可她學會了那首歌并唱給程一揚聽。

在這期間，路晨繼續給程一揚補習英語，而程一揚總把他接近150分的數學成績說成130多，總是因成績差“打賭線”十幾分而給路晨及其他朋友買好多的“阿爾卑斯”。

緊張的日子似乎過得飛快，高考更是不期而至……

四

在漫漫的暑假與煎熬的軍訓后，路晨坐在恒山的山腰讀著程一揚寫在岳麓山下的書信，那一年路晨19歲。

在“從前慢”的時光里，路晨與程一揚用書信交流了兩年的時間。聊著大學生活，聊著夢想，聊著文學，唯獨沒有當初關于大學的那個約定。

大三新學期的開始，路晨接到了程一揚的電話。程一揚說他戀愛了。路晨祝福了他，微笑著掛斷了電話，這是他們最后一個電話。

此后的好長時間，關于程一揚，路晨只有聽說。聽說那個女生也是我們的高中同學，聽說那個女生和程一揚分手了，聽說程一揚花了好幾年時間用來療傷……

在路晨那些年的青春里，關于程一揚的點點滴滴，像是輕漫在歲月的常青藤，悠悠地伸展在路晨二十幾歲的時光。

很久以后，路晨通過微信與QQ空間看見程一揚的些許消息，知道他做了自己最喜歡的游戲策劃，也會和程一揚認真地寒暄并祝福，似乎他們從來都只是朋友，也一直會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