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感恩的心這首歌,我的心就已經開始融化了。大二感恩節,手語表演這首歌的情景也歷歷在目。一時間就想起了爸爸的教導,學一樣,做一樣。身體力行,有一顆感恩的心。這個念頭就這樣潛移默化地融進了我的心里。
下午路過獻血車時,便不自覺地走進了車里,懷著感恩和略帶緊張的心,我先量血壓,抽血,合格后才能獻血。等待過程中,發現正在獻血的是留學生,一個烏克蘭的美麗的女孩。不禁向她多望了兩眼,“她真美,表里如一的美。” 禮貌性的微笑點頭時這樣感慨。
不一會兒,車上上來一個男生,微胖的身材,雜亂的頭發,微醉的表情和休閑的穿著,讓我有點懷疑他是否可以檢查合格。在我前面等待的還有一個男孩,他對獻血流程并不陌生,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的表情,輕松地在玩手機等待結果。他的輕松的樣子讓我更愿意把目光留在他的身上,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我內心的緊張。
在我百無聊賴地第二遍觀察車上的擺設時,聽到了我合格的聲音,于是我走向醫生旁邊的座位坐下,伸出左胳膊,胳膊彎處最粗的綠色血管清晰可見,我把頭扭了過去,不一會兒,就看到深紅色的液體沿著細管正在流向醫生手中的密封袋子里,那是我的血,我從沒這樣看到過我的血流動的樣子,我的血聚集在一起的樣子,只是看了幾眼,我便不愿再看我的血經針管從胳膊流向袋子的過程,越看越心疼。針管處略微的疼痛感,也讓我輕微煩躁,一邊估摸著什么時候能結束,一邊抬眼看四周。
我的視線在看墻上貼著的一張紙上駐留了下來,上面寫著“400ml禮物,雙肩包,保溫杯,保溫壺,200ml禮物,指甲刀。” 醫生順勢讓我選一個禮物。我有點疑惑,問到,“200ml禮物是什么?” 醫生說,“你都獻400了,選400ml的禮物。”? 莫名被戳中笑點,我以為200ml禮物會是禮物中的一種,我咯咯地笑起來,笑聲帶動了胳膊的顫動,針管處的疼痛感不時又傳過來,我及時制止了笑聲。這時,聽到了那個不靠譜男孩合格的聲音,我不禁舒了一口氣。
一轉頭,就看到對面一個女生,臉刷白,腳抬高地躺在長椅上,旁邊工作人員對著她說,“你再多躺一會兒,這幾天晚上不能再1點睡了,要學我,10點半就睡。” 女生臉上沒一點血色,這時還能不時地回應著工作人員。我心想,“我抽完血應該不會那樣,我身體一直很好。” 醫生可能看出來了我的擔憂,安慰我道,“抽完血你臉上的青春痘就好了,抽血能改善內分泌,你臉上的痘不就是因為內分泌問題產生的嘛。”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時又傳來一個聲音,“抽血能減肥嗎?” 是那個不靠譜的男孩問的。醫生答,“不能,抽血不能減肥。”? 車上頓時響起一片笑聲。醫生接著說,“記住了,抽血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不能減肥,但是抽血有益健康。”
這時排在我前面的那個男孩已經抽血完畢,醫生問他選哪個禮物,他也問了一個我問的同樣的問題,“200ml禮物是什么?”聽到醫生的回答,他略帶尷尬地笑了笑,選了一個保溫杯,拿著禮物,一轉身就下了車。我跟著也笑起來,這時又傳來一陣疼痛,心里仍在嘀咕,難道這就是工科思維嗎。
視線又轉到了對面臉刷白,腿抬高躺著的女生身上。我不禁想起了我晚上有不吃晚飯的習慣,獻血后就必須要吃晚飯了,但是要連續吃多久呢。我問醫生,“是在三天內必須吃晚飯還是半年?” 醫生回答,“三天,獻血還能管半年?”輕蔑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幼稚,用笑聲來掩蓋尷尬,又傳來一陣疼痛。
這時那個不著調的男孩問道,“獻完血能健身嗎?” 醫生答,“三天內不能劇烈運動。” 那男孩不死心,“如果我健身的話會怎樣,我說的是如果?” 醫生說,“都告訴你不能劇烈運動了,你怎么還要去健身。” 責備的語氣像是在批評不聽話的小孩,忽然之間覺得這男孩有點可愛。只是不知從何時起,我們已經從乖寶寶,變得像那個男孩一樣,開始不聽話,開始叛逆;變得有時候甚至聽不懂別人說的話。
距離我前面等待的男孩離去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禁隨口嘟囔一句,我的血怎么流的這么慢。這時,醫生給了我一個圓柱狀的物體,放在我手里,讓我時不時地緊握它。而我卻拿著它在我手里轉圈。醫生說你不要玩它,你要使勁握住它,再松開。我開始用勁,發現果然血流的快一點了。不一會兒,醫生掂量了一下血袋,就開始給我拔針。用漁網狀的膠帶纏了3圈,并囑咐我,半個小時后可以取掉。我拿了一個保溫壺,還有獻血證也離去了,這時對面的女生還在長椅上躺著,我挺感慨,幸虧自己平時睡得早。
獻血后帶來的不適感,也持續了2天多。我多方咨詢,才確信這是正常反應。人真的只有在生病時才關心自己的健康;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才懂得珍惜生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但往往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從開始獻血到獻血結束,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這半個小時發生的每件事都清晰印在我的腦海中,組成了我記憶中的一部分。是啊,每個人來到世上,在3萬多天的日子中,都會經歷一些事情。有些事感動天地,永生難忘;有些事卻如過眼云煙,轉瞬即逝;還有的事耿耿于懷,不能釋懷。我想我們都應該記住一些事,哪怕它是不能釋懷的事,也總好過竹籃打水一場空,白來世上走一遭。
我想起了余華的作品《許三觀賣血記》,許三觀第一次賣血,成家,娶老婆,有了三個兒子;第二次賣血因為非親生的大兒子,一樂闖禍;第三次賣血,因為三年自然災害,全家都快餓死了;第四次賣血因為二兒子,二樂回城;第五次賣血差點沒命為了治非親生的大兒子,一樂的肺病;最后一次去賣血,嫌他年紀大,不讓他賣血,他仿佛被判了死刑一樣失魂落魄。也許賣人身體里的血,不同于賣任何一件有形的物品,比如賣蔬菜,買水果,賣豬肉,賣手機,賣電器,賣機器人,賣陀螺儀...或者無形的物體,比如賣保險,賣知識,賣能力,賣人脈,賣閱歷,賣口才,賣老...人體內有了血,就有元氣在,就是活著的理由。獻血之后,我也開始思考人生,比如成家,比如責任,比如夢想。我總覺得,人生是需要規劃的,一些水到渠成的事,也是因為有想要修渠的這個規劃;一些順其自然的事,也在受著萬物生長規律的制約。希望我們在遇到人生的幾個大坎時,都能以我們生而為人的本領去解決,恰似許三觀以賣血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