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篇中的“樂”的誤解

作者仙球醬

“獨樂(yue)樂不如眾樂(yue)樂”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下》。

第一個樂讀yue,是音樂的意思,第二個樂讀le,快樂的意思。

一般情況下都翻譯成:一個人欣賞音樂不如與眾人一起欣賞音樂更快樂,無爭議。

原文是這樣的:

莊暴(齊國大臣)見孟子,曰:“暴見于王,王語暴以好樂(A),暴未有以對也。”

(莊暴)曰:“好樂何如?”

孟子曰:“王之好樂(B)甚,則齊國其庶幾(差不多)乎!”

他日見于王曰:“王嘗語莊子以好樂,有諸?”王變乎色,曰:“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C)也,直好世俗之樂耳。”

(孟子)曰:“王之好樂甚,則齊其庶幾乎!今之樂猶古之樂(D)也。”

(王)曰:“可得聞與?”

(孟子)曰:“獨樂(E)(F),與人樂樂,孰樂?”

(王)曰:“不若與人。”

(孟子)曰:“與少樂樂,與眾樂樂,孰樂?”

(王)曰:“不若與眾。”

這段原文中,對于A出的樂,絕大多看到的翻譯都翻譯成“音樂”,“王語暴以好樂”就是“王對莊暴說他喜好好音樂”的意思。

所以B處的“樂”也就是“音樂”的意思,那這句話就翻譯成了:王如果非常喜歡音樂,那齊國就差不多治理好了。

C處的樂也翻譯成“音樂”,整句的意思就是:寡人不是喜歡先王的音樂,而是喜歡世俗的音樂。

順理,D處的樂也是音樂的意思,整句翻譯成:王如果非常喜歡音樂,那齊國就差不多治理好了。今天的音樂如同古代的音樂。

我在百度和一般的課外書籍上看到的翻譯都是這樣子的,把上述ABCD處的“樂”都翻譯成音樂,但是每次讀的時候都感覺有點說不通:為什么王如果喜歡音樂,齊國差不多就治理好了呢?先王的音樂和世俗的音樂如果在C之中有區別,那在D中為什么又沒區別了呢?

其實整段是在談快樂,是在談怎樣才能獲得大快樂,而不是音樂。

所以有了下面這種翻譯,他把上述ABCD處的“樂”翻譯成“快樂”,這樣整段就自然多了:

莊暴碰見孟子,說:“我朝見大王,大王告訴我用什么能得到好的快樂。我沒有用什么來回答。”他接著問道:“好的快樂應該怎么辦?”

孟子說:“大王對得到好的快樂的事看得很重,那么齊國差不多就好了。”

幾天后,孟子見到齊宣王時問道:“大王曾經告訴莊暴用什么能得到好的快樂,有這回事嗎?”

齊宣王臉色一變,說:“寡人并不是喜好先王們的那種快樂,我只是喜好這世俗的快樂罷了。”

孟子說:“大王對能得到好的快樂看得很重,那么齊國差不多就好了!如今的快樂是遵從古代的快樂的。”

下文“臣請為王言樂:今王鼓樂于此……”也再次證明本段一開始就是在談“樂——快樂”而不是“樂——音樂”。所以ABCD出的“樂”應該翻譯成“快樂”而不是音樂。本段中的“樂——音樂”只是舉個例子罷了,它和“射、棋”等娛樂項目都是一樣的,文中可以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可以說“獨射樂不如眾射樂”“獨棋樂不如眾棋樂”等。

這段孟子在討論好的良性快樂是什么?孟子不是說獨樂不好,而是沒有眾樂好。因為對于上位的人來說,獨樂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這樣的快樂不安全,不宏大。只有為他人造福,眾樂的樂才是安全的,真正快樂的!

這是在告誡在上位的人一定要下位的人,唯上下同樂才能真正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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