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那年
? 巷子深處近來總是傳出年前便過時的老掉牙的戲曲,咿咿呀呀的,喃喃細語。
? 他年少頑劣,聽聞盡頭高門宅院住進一神秘高貴人物,好奇心頓起,欲深夜翻墻至那禁地一探究竟。
? 是夜,月色朦朧,他好不容易攀至圍墻,卻見庭院影影綽綽、風聲鶴唳,不由心生怯意,踟躕不前。
? 此時忽見素淡月光中走來一貴氣風雅公子,對他淡然一笑,“墻角的小老鼠,看夠了么?”
? 他低著頭局促不安的揉著衣角。
? 面前的人伸手攥住他的下巴,輕輕抬起他的頭。
? 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觀察他,只見此人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美好的就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 “先生,你怎會生得如此好看?”黑暗中他看著他那閃閃發(fā)亮的眸子,撲哧一笑。
? “想必這園子你也逛得差不多了,早些回家吧?!闭f道他牽起他的小手,把他送到門口,“下次如果想來別再像今兒個翻墻了,從這里光明真大的進來吧?!?/p>
? ? 他掙開他的手有些窘迫的跑開了,三兩步后,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轉身看著門口的身影認真說道:“先生,你唱的曲兒真好聽。下次來,你可以教我嗎?”
? 他頓了頓,輕聲嘆息,“吱…”那有些破舊的大門發(fā)出茍延殘喘的摩擦聲,在深夜異常刺耳,“明兒個該找人來修修了??瓤取?/p>
十年后
? 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一念仁,如膠似漆處處錦;一念滅,寸寸相思寸寸淚。
? 京城一代名伶二月紅,孤坐在一尊野墳旁,低聲訴說,“先生,興兒用了你的名字,你會不會怪罪興兒?”
? “先生,興兒每日都有好好用功練曲兒,但還是有好些不懂,你可以回來教教興兒嗎?”
? “先生,你不是問興兒,為何不愿叫你師傅嗎?你回來興兒告訴你,好不好?”
? “先生,你怎可丟下興兒,一個人先去了呢?”
? 話音漸漸低沉變成聲聲哭泣,“先生,興兒好想你?!?/p>
? 亭臺樓榭,臺上戲子一點丹唇,兩靨春風,皓腕如雪,一步三搖,風擺楊柳,眼中光華流轉,輕啟朱唇低聲唱著那年秋末他一字一句教他的《桃花扇》“行到那舊院門,何用輕敲,也不怕小犬哰哰。無非是枯井頹巢,不過些磚苔砌草。手種的花條柳梢,盡意兒采樵,這黑灰是誰家廚灶?”的凄涼故事。
戲子入畫,一生天涯。路無歸,霜滿顏。曖昧散盡,笙歌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