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挑王小波的書看,選了《黃金時代》和《人為什么活著》。前者頗有名氣,也許是借了某導演電影名字的名氣在這個商業縱橫于人腦里的時代讓我有些親切;后者則是我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在《人為什么活著》這篇文章里,他說人活著是為了“自我”。至今很喜歡那句要將自我活的像焦炭上的一滴糖,至今也還是找不到那塊燒的紅烈的炭,至今沒有給“自我”的棲身之地,至今漂泊。
我有兩股想沖破生活中各界巨擘布局下的人類森林的沖動,一股像三毛追隨撒哈拉一樣奮不顧身,一股像王小波笑嘻嘻寫“敦偉大友誼”一樣的坦蕩不羈。可是我還有八股子的怯懦與軟弱,比那清朝的八股文還封閉地限制我的一舉一動。我攀著兩股力量掙扎,越是想奔赴越是難以接受奔赴不成的事實。我的自我溢出來了,滴在水里被稀釋了,滴在土里被吸收了,滴在黑暗中太過刺眼,滴在光明上又太過孱弱。我感覺自己變做雨打的萍,也變做飛揚在蒼穹下搖搖欲墜的征蓬。
我時而沉默,這讓我覺得自己仿佛是不同與蕓蕓眾生的破世者;我時而癡笑,這讓我一秒變回咬筆桿寫數學題的呆學生。每一分每一秒都過的跌宕起伏,落差很大,情緒波動也很大。沒有人是我,所以我寧愿不要聽無關痛癢的安慰。我喜歡對著鏡子哭,看著里面那個陌生的女孩子鼻涕眼淚各式流著,很有意思。
一個人哭是門藝術,爺爺奶奶都得背著,我很惱火于聽到他們嘆息,這讓我覺得我毀了新中國那一輩的價值觀,是千古罪人;更惱火于聽到奶奶讓我不要哭的理由是“哭了不吉利”。我頂多給父母哭一哭。可是現在父母那也不能去哭了——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我,克隆人都沒有權利和義務來聽我難聽的哭聲。
成長除了帶給我梯式提升的視野,也帶給我一個道理——沒有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會一生為你設身處地。祖先說的好,打落牙齒和血吞。萬一是口銀牙呢,豈不比如今茅臺酒里摻金箔要奢侈的多了。
我總是喜歡在要結束的時候言歸正傳。
人為什么活著呢?
有的人乘著憧憬的翅膀向著桃源去,從搖搖晃晃到泠然善之;有的人被牽著向未知方向走,偶爾得到逐流波浪的助推;還有的人,向死而生。
寂寞的人常常對美極度敏感。泰戈爾告訴人們死如秋葉般靜美。可我生在三月,秋葉尚且是嫩芽的時候,怎甘以蒼老的姿態歸去?
每一過去的一秒都是死去的一秒,如果再向死而生,那就是過了死水一樣的一生啊。聞一多先生的那潭死水,不好看。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