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的天很大,我很小,我在大大的天底下一點兒也不安分,小心思像田野里的螞蚱跳來跳去,活躍極了。
01
媽媽帶我們去麥田拔草,她拔得很快,一會兒就把我們甩很遠,我和妹妹在后面聊天,抓蝴蝶,猜頭頂哪朵云上有好吃的……
看著離我們越來越遠的媽媽,我對妹妹說,我們不拔了,往前跑一跑再拔。于是我們彎著腰,眼睛看著媽媽往前跑。跑一段,拔一會兒,再跑一段,拔幾根。用不了多少功夫,就追上了媽媽。媽媽笑著說:“你們拔得真快!”我們低著頭,捂著嘴笑。
小孩子的壞心思可多了,我都不敢相信在記憶里這個調皮的瘋丫頭就是我。
很小的時候,我們姐妹三人一張床,早晨起來,躺得亂七八糟。小妹橫躺在中間,睡得尤為香甜。
我推她兩下:“躺好睡。”她不理我,我叫醒老二,跟她謀劃:把老三抬到床下,等她醒了,就假裝不知道,說她是自己掉下去的。我們真的把老三抬了下去,然后躺在床上迫不及待地等她醒來,一邊想一邊笑,壞極了。
02
爺爺是村子里有威望的人,大家都敬他幾分,但我卻把他當伙伴兒,什么玩笑都敢跟他開。
一天,爺爺從外面回來,口渴了,讓我給他倒碗水喝。我突然看到柜里的白酒,一個機靈,就把白酒倒進碗里,端給他。他拿起碗就往嘴里倒,喝得太快,二大口喝完,才反應過來,咳嗽著說:“你……個死丫頭!”我在旁邊笑得肚子疼。
03
對于我這樣的小魔王,上帝偶爾也會逗逗。
那天放學,我溜進我家的桃園,一個個的桃子青里泛白,綴滿枝頭。我饞極了,就摘了兩個大的,馬馬虎虎用水沖一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媽媽回來,我興奮地告訴她:“媽媽,我們家的桃子可以吃了,又脆又甜。”媽媽沒有高興,反而緊張地說:“你吃桃子了?有沒有削皮?”我一頭霧水,看她緊張的樣子,怯怯地回答:“沒有,洗都沒好好洗。”媽媽擔心地說“你爸下午剛打上農藥,不知道要不要緊?”
但她見我也沒什么事,就安心地做飯去了。我聽后有事了,認定自己要死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我想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爸爸媽媽見我死了,會不會難過?我一會兒死了,他們會不會以為我是睡著了?死了都沒人知道,想到這我傷心極了。
妹妹跑來跟我玩,我告訴她:“你自己去玩吧,姐姐要死了。”媽媽喊我吃飯,我回答:“不吃了,我快死了,不浪費咱家的飯。”
這時爸爸回來了,媽媽問:“丫頭吃了桃子,你打的藥吃了有沒有事?”爸爸笑著說:“我都沒去打藥,我看桃子都快熟了就沒打。”我聽到后,像神兒又回來了,從床上蹦起來叫道:“媽,今天做的什么飯?”
時光悠然長大,那個無法無天的小女孩已經蛻變成一位文靜穩重的媽媽,然而在我的腦海里,她像潮水一樣不斷拍打著我的記憶,讓我永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