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也想不到下一次遠行會去哪里?甚至有時候,連下一次遠行的時間也無從推算。
古人說: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
大概古代的農耕文明真的適合留在家里,上養父母、中敬齊眉、下育兒女。
到了如今,生活的方式、勞作的方式已然變了,留在家里,沒有工作、沒有土地,真真的惶惶不可終日,長期漂泊在外,是時下國人的妥協之選、不得不選。
其實算下來,很多人從初中開始寄宿,到大學畢業剛好十年。畢業以后,工作、升遷、輾轉,一晃五年、十年、十幾年、幾十年就過去了,留在父母身身邊的日子,似乎也就是從出生到十一二歲的年紀。
也許我們,天生就有適合流浪、輾轉的基因。
那些被詩書記載的古代人,有很多是萬里迢迢到首都求取功名,車馬水路,也許路上就要半年一年。他們當中,成功了自然是好,披紅掛彩、白馬游街、光宗耀祖;不成功,就要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柳永這般才華橫溢的人,自然能恃才而活。如若江郎才盡,又盤纏用盡,且無個依靠,誰知道多少人因此再也沒能回到故鄉。
所以古人那一句:游必有方。說得實在太到位了。真能一時興起地遠游,說走就走,充滿了文藝范兒,也體現了腰纏萬貫的實力。
生活應該有詩和遠方,但更多的是眼前的茍且、以及未來的茍且。
有方之游,在古人,是求取功名,習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在當代,也是建功立業,成一時之名。
千百年來,太陽底下無新事。古人受挫,今人同樣幾家歡樂幾家愁。所以,我們輾轉、我們流浪,把書本上聽說過的名山大川、河海江湖用腳步丈量、用社交媒體記錄。
山還是那些山,江湖還是那個江湖,人不同了,故事卻還是一樣。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分離時候,我們難知歸期。前路漫漫時候,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漂泊在外,我們都是憔悴人,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歲月老人也許是個老頑童,他喜歡我們重復那些以往的故事,喜歡我們重新去體味古人已經說盡的情懷。
當詩歌自然而然從我們腦海中噴薄而出、我們不再是搖頭晃腦應付老師全文背誦的孩子,我們長大了,歲月的滄桑留在我們面龐上的刻痕開始呼喚美圖軟件、思想中的沖動張狂開始追尋佛系。
流浪、輾轉,深深給予了我們這個民族猶豫、多愁善感、體貼與細致入微。東方文明的神秘,孕育于大國土地上數不盡的輾轉往復、訴不清的悲歡離合。
當我們在這條路上遠行時,下一條遠行的路已經在“胚胎發育”了。只是,它什么時候成熟、什么時候呱呱墜地,真不是我們能夠預測的?
或許,我們其實從未停止過遠行,從祖祖輩輩的足跡來看,我們只是這場生命千年接力中的一個小站。我們所有的停駐與出發,都是在遠行中的短暫停留和再次遠行。
在遠行中遠行,這大概就是流浪和輾轉的意義。
或許,從來就沒有起點,也永遠不會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