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言人生三境界:從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至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之境,終至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床頭柜上總放著一本《我的精神家園》,扉頁上手抄的一句話在記憶里仍清晰可辨:從藝術到科學到哲學,是一個返璞歸真的過程。
而三本書主義,亦復如是。三本書并不互相割裂,而是相伴相生,從一本書到下一本書,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年輕時讀有字之書即前人的經典,一字一句一板一眼,通曉古今,博覽中外;跳脫少年心性后讀無字之書即社會與自然,字句模糊迷惘困頓,體悟社會,練達人情;無上境界就是讀懂心靈之書,形成獨立人格與自主靈魂,無即是有有即是無,萬古長空,一朝風月,盡在不言中。
行思和尚也好,王小波也罷,抑或是盧新華,他們都在說的是一個歷程。生而為人,到世間走這一遭,也是為了感受從無到有再到無的歷程。
人初到世上是赤裸裸的,無論身體還是靈魂。我們需要豐盈精神世界的養料,而能增進靈魂重量的途徑就是閱讀,閱讀有字之書?!白髌芬徽Q生作者即死亡”,形骸有限,文字的力量無窮。讀書的過程是跨越歷史與時間與前人進行的一場精神交流,也許不求甚解,但從他人的角度去感知世界是最原始也最本真的方式。
讀書行路,到了出世的境地。這時我們逃脫了外界的束縛,開始迷惘,開始思索,開始體悟人心浮沉,閱讀社會與世界的無字書。它沒有具體的形態,沒有楔子與尾聲,但無處不在,永遠攤開著。它對立又統一,不同的人在這里走向不同的分岔口。
終其一生,大多人都身陷營營不可自拔,但卻極少有人能出世入世,讀懂心靈之書。
金庸老先生筆下獨孤求敗的那把木劍已經朽爛,可周圍卻草木青青一切如故,石刻上所寫更如平地驚雷——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修,漸而進于無劍勝有劍之境。不滯于物,身處信息時代而不被輿論導向蒙蔽,堅持是非觀的人格和靈魂,才是心靈之書的真諦。
盧先生在闡述三本書主義時也提到過,此中三書還可用文字般若,實相般若,和心靈般若來代替。前二者在轉為佛家之語時都改變了敘述方式,而第三本卻無改變。文字是他人的思想,實相是物質的載體,唯心不變。
“心之何如,有如遙亙千里,其中并無舟子可渡人,只可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