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亞斯基)

7

林萌一邊罵，一邊唾，搞得黎敏的心里很有點怪怪的不是滋味，可又沒法兒再去說什么，偶爾皺著眉去看林萌幾眼，林萌也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然后就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可是這一大堆爛事情講完了，還沒到自己關(guān)心的事情上，就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就又只好小心翼翼地提示林萌：“你們沒去和朋友互動么？總會有人說些什么吧！”

“哈，哪有你想的那么好？那家伙真實太猥瑣了，分手的前一天還是好得不得了，半夜還去幫我買吃的，一大早起床來，就提出分手，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媽的就把那一大堆賤理由塞在我面前，我除了說‘隨你的便吧！’，還能說什么？”

林萌說完又看黎敏，爭取黎敏對這件事情的共鳴，黎敏才又被迫地點了一下頭，卻還是脫口而出：“他怎么能那樣說？這樣的話是說不出口的啊！”

林萌才又郁躁了一下，揪了一把頭發(fā)，有些抓狂的意味：“也不是啦，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了啦，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指著這一點上。”

黎敏有些被繞迷糊了：“那說的不是這話，就還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嘛！再說了，這樣的話一說出口，自己都要感到難堪的。”只好又睜大了眼睛，去向林萌表達自己的不解。

林萌才又說：“男的，都一個樣，搞來搞去，就離不開心里的那一團小糾糾，他的話自然是說得漂亮的，說自己喜歡了我那么多年，聽說我要來省城，他都激動得幾天睡不著，本想馬上表白的，但又怕我拒絕他，因為擔(dān)心自己沒有給我留下好的印象，一旦自己不來了，豈不是又要失望到要死了？所以就把找房子安頓的事情都包攬了下來，趕在自己到之前做好衛(wèi)生，又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希望自己能好好地再追求我一次，也算沒有枉費自己喜歡了我這么多年，所以在車站接到自己的時候，都幾乎要激動得跪了下去，哭起來了。”

“……”

“他說我還是那么完美，一點都沒有變，和自己夢中的、期待的樣子一模一樣，甚至更讓自己感到不能褻瀆了，那見面的一刻，簡直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如果可以在一起，自己真的可以為了我放棄一切的，他說他相信兩個人只要在一起，世界上所有的幸福也莫過于此了，然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也并不抗拒他，而這些難道不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么？難道不就是書上所說的心有靈犀的互相守候么？”

“……”

“甚至，因為我的出現(xiàn)，世界都變了，變得不是那么的失望可憎了，可是，可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太意外，太令人感覺不可思議了，是的，他說他一直確信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一個人，高中三年在自己的心里刻下了無數(shù)個的自己，大學(xué)四年，一直在默默關(guān)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卻又發(fā)現(xiàn)兩顆心完全不能靠近，大二那會兒聽說我交了男朋友，甚至連自殺的心都有了？可是，可是，還是自己救了他一命，因為那個男生的一切在兩個月零16天之后，從我的動態(tài)里完全消失了，他為自己感到慶幸，也為自己的愛人能夠為自己守住真心而感到慶幸，是的，他說他一直在等待著，等待著這相見的一刻，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哪怕只是牽牽手，也可以馬上去死了。”

“……”

“然后，幸福突然降臨，在車站見面的一刻，在十指交纏的一刻，他感到自己都要飄起來了，如果問世間的幸福是什么，那是一種失去重量的暈眩，因為得到了對方的回應(yīng)，開始發(fā)現(xiàn)生命不再那么沉重，而天空的廣闊正是等待著這一刻的飛翔，他說他被我牽住的那一瞬間，看到了自己許多年后的樣子，那時候的我們依然會這樣牽著手，在人群之中出現(xiàn)，在時間里靜止，成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永遠，永遠。”

黎敏聽得都有些傻了，而林萌的語速也是出奇地快，還帶有明顯的亢奮，黎敏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自己卻被莫名其妙地感動了，因為自己所見過的最深情的表白也莫過于此，而這樣的溫情畫面，在自己和佟明的故事里還沒有出現(xiàn)過。雖然偶爾有一些動心的片段，可是多半都成了失聲的默片，雖然有時自己也會被一些溫情擊得一敗涂地，可是回想起來就要覺得也不過如此，這一刻的驚訝和迷惑就可想而知了。

林萌咬了咬嘴唇，才又說：“唉，如果說所有的都是假的，其實我也是愿意接受的，畢竟還不曾出現(xiàn)過一個這樣待我的人，愛與不愛都顯得膚淺了，你知道嗎？”

林萌說完就又嘆了一口，看著黎敏，黎敏不知道如何作答，就又重新挽起了林萌的胳膊，沒想到林萌卻一下子掙脫了開來，倒是把自己嚇了一大跳，然后就看見林萌領(lǐng)先了兩步，語氣就又變得兇狠起來。

“賤人，就是賤人，說得再好，最后還是沒了影，可那時的我都覺得我們都可以結(jié)婚了，但他又說，他感到好絕望，為什么自己幻想過千遍萬遍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而那人世的幸福，又有多少是經(jīng)得起推敲的，自己總以為世界上總有一些事情，是不可篡改的，可是，無情的時光還是嘲弄了他的命運，他以為努力考取大學(xué)，就可以追求自己深愛的人，他以為只要他去努力爭取的一切，就一定不會辜負(fù)他的苦心，他以為只要他能堅定地走下去，即使此生籍籍無名，也可以死得其所，死得安心。他說自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是因為他相信這么多年的守望和等待，總有一天會變成現(xiàn)實，可是，可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他真的得到這渴求的一切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卻早已被這個世界摧殘得面目全非，什么人生，什么愛情，什么理想，都是騙人的，因為他看見了時光的殘酷，而這一切早已經(jīng)把自己的一切改變，等到自己真正擁有的一刻，才了解，所有的夢寐以求，其實最后都要把自己推向絕望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