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回信

小弟:

多年不曾收到過紙質信件,激動萬分,恨恨地懷舊了一把。也沒有立刻回信,是否千言萬語,卻提不起筆。今天在包里發現這三張紙,居然竟是半年已過。

你說你是在收拾離開快十年的家中小屋時發現初高中時同學們的通信,感慨萬分。我也感慨不已,遙想當年流行與家人朋友同學互通信件,甚至還有筆友這個書信時代的特殊產物。我們也寄賀卡,寄明信片,收集郵票,滿是青春氣息。電話和網絡還不盛行的時代,書信就是時尚。它需一個等待的過程,寄信時有忐忑,怕郵差叔叔弄丟了,更怕被老師蠻橫地沒收了。收信時無比雀躍,一邊猜想里面的內容,一邊迫不及待的拆封,要是紙張漂亮,更得好感。

想當年,班主任老師為了糾正班級的這種“歪風邪氣”,專門扣押我們的信件,甚至還有拆封的行為。我們除了郁悶,也會與老師斗智斗勇,比如翻辦公室門窗去老師辦公桌抽屜找出信件,開心地把大家的信都拿出來分發,完全沒想過老師發現不見的信封會怎樣。當然,如果老師口頭問起,同學們默契地集體低頭沉默。有次一個同學被年級主任逮個正著,狠狠地批評罰站了一頓,他垂頭表示認錯悔改,之后依然樂此不疲。

科技時期的更新換代、日新月異,我們算深有體會。不經意間,400字短信代替了長長的書信,之后是QQ、MSN、人人網、微博、微信、臉書、推特。瞬息萬變的時代,我總是落后,不明白僅僅是交流,為什么要這么多工具,賬號密碼都難得記憶。當然,既然是科技時代,競爭是難免的,有的維持下來了,有的被淘汰,還有的在更新和進步,完全符合達爾文的物種進化論,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信中你向我推薦李榮浩的《老街》,在QQ音樂里下載,打開播放,恍然中是周杰倫的味道,陪伴我們長大的Jay已是身兼丈夫、奶爸,是不是我們也算真的長大了?“也許那老街的腔調是屬于我的憂傷,嘴角那點微笑越來越勉強。忘不掉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放不下熟悉片段,回頭望一眼,已經很多年的時間。”你說每次去KTV是必點歌曲,可是總無法把握這首歌,等哪一天能唱好了,也是一大快事。那么,現在的你,是否有了進步?

十年里,你感受到時間的無情,因為它帶走了你摯愛的爺爺和奶奶。我知道,爺爺走的那段時間,你陷入巨大的悲傷。但最親的人離世,只能自我調節,我唯有一句節哀順變,然后在一旁干看著。一切來得那么突然,你無法接受,只是不知你仍然無法走出這獨自的哀傷。每個最親的人都是我們心臟的鑄造者,任何一個離開,都會留下一個洞,無法填補,唯有接受,這也是我們成長中必然遇到和必須面對的。我無言,只期待你在傷痛的同時,能夠面向快樂。

你說這十年,走過不少彎路,但慶幸的是也同時收獲不少。上帝關上一道門的同時,定會另開一扇窗。工作幾年,你選擇回校讀研,快被人情世故磨膩之后,又迎來單純的學生生涯。如今你開啟另一種新生活,結婚生子買房,喜上加喜的是收到了博士錄取通知書。恭喜你,在自己喜歡的道路上拼搏前進,收獲頗豐。

信里提及研究生當助理批改學生作業,發現有人抄作業除了名字是自己的,其它內容一模一樣,甚至學號都照抄,我看得樂個不停,他也是太懶了吧。倒是勾起我兒時的回憶,四年級期末考試,班里同學都希望離我座位近點,方便抄答案,但是人多怎么辦呢,最后大家合伙搬桌子,全放在一起。那個時候監考老師不會強行讓大家分開,他只是很無奈地表示,我會監考得很嚴的,然后,他居然說到辦到。考試時間到的鈴聲響起,頓時抱怨聲充滿教室。我們那時候的抄襲,最多也是前面的人努力把身子偏向右邊,卷子放在左邊,或者記憶點寫在腿上什么的,其余全靠抄襲的人的本事了,好單純啊。看如今,全換成高科技作弊,與之相對產生了高科技反作弊,接著又出現新式作弊,又是反作弊。如同黑客與反黑客,偵探與反偵探,戲里戲外隨時上演著,好生熱鬧。

在學校,你見著我的好朋友了,自然共同話題是我。說起了你們對我的思念,又因著思念和多年的不見,滋生出點點心痛。我,居然不厚道地張開嘴巴,放聲大笑。被人思念,是一種幸福。多么慶幸在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之中,我們能相遇相識相交。學生時代建立的友誼,純且真,綿長,堅固,無論在何時在何地,它就似一條線,牽引著線的另一頭那些外出的人,總有一天會歸來。更難能可貴的是,我們那批友誼中,有的人把它升華,變成愛情,沒有所謂的七年之癢,也不是快餐文化的迅速開花結果,而是一步一步地培養發酵成品,這份愛情,幸福美滿。

你們心痛我的漂泊不固定,擔心我孤單不快樂。其實并沒有,漂泊是一種心靈的洗禮,我喜歡趁著年輕,看看這大好江河。僅僅是中國地圖,人文地理也是了得:西藏布達拉宮、敦煌莫高窟、廣東丹霞山、新疆烏魯木齊......感嘆人類是多么渺小,生命無論如何都值得敬畏。我們最終歸向墳墓,既然來過這世界,就不要空手而歸。

在你們的印象中,我就是那個非常愛笑的女孩,時刻掛著笑臉,好似天地萬物都沒有煩心事。你們問過我為什么,我回答說因為家人的溫暖,他們給予我深深濃濃的愛,披上它,到哪里皆是陽光。不用擔心我不快樂,雖然成長的路上,會痛,但不足以瓦解那堅固的愛。遇見痛苦,我總是樂觀的接受,人生多姿多彩,痛苦占據一種。所以神奇的是,心情不好時聽悲傷的歌我總莫名的開心,而且至今唱歌唱不出悲傷調,即使我本身的情緒是豐富的,看部電視看本小說都可以哭的稀里嘩啦眼淚直流。

即使現今的聯系方式繁多,卻沒有一種比得上面對面的交談。盼早日能,秉燭夜談,縱情高歌,以茶當酒,不醉不歸,致我們曾經安放的青春。

最后,送上滿滿真摯的祝福:

一要健康平安

二愿一生快樂

三祝家庭幸福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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