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

我有個青梅竹馬的堂弟,我與他的諸多“恩怨”隨著年歲的增長雙方都已經絕口不提,但是我仍然想聊聊他。

? ?從小我倆便玩在一處,他從三歲起便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五叔五嬸(他的爸媽)在外打工,每年很少回來,除去過年我也幾乎見不到他們,所以幼時作為堂姐我很是憐愛他,即使我也只比他大了九個月而已。奶奶常打趣我,說我小時候經常在堂弟的搖籃外晃悠,笑著說那時我還不及搖籃高,聽見他哭了的時候只知道瞎著急,輕輕地用自己的小手推推搖籃,等他不哭了才停下來歇歇。后來有一段時間里每每聽到這件事,我都想回過頭狠狠地嘲笑自己……

? ?我和堂弟六歲的時候,我弟弟出生了,當時我并不開心,因為那時候還小,大人們就常常與我玩笑說,爸爸媽媽有了弟弟就不喜歡我了,所以我更加親近堂弟,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自己的弟弟都多。但弟弟逐漸長大,越發可愛,我畢竟也是孩子心性,就把那些偏見拋到九霄云外了,便漸漸把心思放到弟弟身上了,時常背著他在村里的小路上散步,偶爾也會帶著堂弟,三個人一起去麥田抓小魚。

? ?弟弟稍大些,爸媽去鎮江工作,把年幼的他一起帶了去,我便留下來和奶奶還有堂弟生活,因為當時堂弟已經和奶奶過了好幾年,奶奶自然是喜歡堂弟多一些,我的記性好,現在依舊清楚的記得上學時的早飯蛋炒飯,我的碗里永遠只是飯和一點碎碎的蛋,而堂弟的碗里卻是大塊雞蛋……況且我比較早熟,所以很是敏感,奶奶稍有偏心我便能感覺到,慢慢地,對堂弟就沒以前那么熱衷了,而堂弟也有了自己的玩伴,整天整天的與他們在一處瘋玩,成了村里最頑皮的孩子之一。

? ?我與堂弟真正意義上的翻臉是和弟弟有關,有一次,爸媽他們放假回家看我,當然弟弟也與他們一起回來了,還記得當時我站在門口等了一個小時,才把他們盼了回來,屁顛屁顛的從媽媽旁邊牽過弟弟,帶著他在村里到處轉悠,玩累了才回家。

晚飯前,我幫媽媽燒火,弟弟和堂弟在門口一同玩著,不多時,我便聽到弟弟的哭聲傳來,我急忙跑了出去,也不管火才燒了一半。弟弟見我出來,哭的更加大聲,堂弟看著弟弟,臉上全是一臉不屑的表情,我責問堂弟是否欺負了弟弟,堂弟見我這么說,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就要走,我連忙把他拉回來,誰料想,用的力道大了些,一下子把他拉得摔了個跟頭,他像是愣住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恨恨地看著我說了句,是他先欺負我的。我就站那兒,看著他哭著站起來回家了,直到最后我什么都沒說,心里很是難受,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牽著弟弟回去了,那時我并不知道,這會是我和堂弟關系的分界點。

后來堂弟再也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每次我剛要去他房間找他,他就把門重重地摔上,我只能站在門外委屈地撇撇嘴后走開。不過被無視的次數多了后,我也漸漸不待見他了,不再關心他是否還在生氣,而是各走各的陽關道,誰也不理睬誰,飯桌上再也沒有熱鬧的對話,奶奶也沒太管我們這檔子事,覺得不過就是小孩子鬧別扭無傷大雅,我們的僵持就在快叛逆的年齡里這么繼續著。

堂弟的成績在小升初的時候突飛猛進,靠了一點關系和他優秀的成績,進了咱們市最好的高中,他平時嬌氣慣了,那時卻要一個人在寄宿制學校生活、學習,說實話,我挺擔心他,記得他第一次放假回來的時候就明顯瘦了,我心里看著難受,可是臉上還是不待見他,他也配合地不和我講一句話。后來奶奶一直在問他這個那個的問題,我感覺自己挺失落的,畢竟我也住在學校,雖然回家次數頻繁,可是奶奶一次都沒有問過我學校吃的如何?同學好不好什么的……我記得很清楚,那兩天中午,我們桌上的菜全是肉……

我什么都沒有說,就靜靜地吃著白米飯,沒有動一口菜,吃完就出去找發小,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的和她們玩的很嗨。

之后的幾年,我和堂弟都忙于學習,很少見面,上學期間沒有聯系,回家的時間也不同,所以基本上就沒有交集了,也是從奶奶的口中知道了堂弟成績越來越好,期中期末考了年級第一,拿了很多獎學金,瘦了很多,長高了不少……慢慢地,對堂弟的關心也明顯多了不少,也會主動問起他的學習和生活,有時候也會為他的節省心疼地想掉眼淚,當然我知道他也不再計較童年的那些恩怨,我們就保持淡淡的關系,不熱鬧,也不冷漠。很多次他都會主動借書給我看,因為他知道我從小就很愛看書,其實現在想想還挺感動,童年時候,堂弟的媽媽買給他很多讀物,名著、寓言、童話等等什么都有,我常常去他書架上拿來看,他自己每次大概翻完一本書就送來給我看,笑著遞給我說“我又看完一本書啦,厲害吧!”想到這兒,不免又有點鼻酸……

弟弟越來越優秀,高考也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我們到底是成熟了,雖然在一起的時候話不多,但也會淡淡關心著,還記得知道他考上那所高中后,我在宿舍里蹦蹦跳跳開心了好一會,室友都以為我抽風了。現在還能清晰的回憶出那個畫面,嘴角不經意就勾起了弧度。

今年我倆都考上了大學,當然堂弟順利地進了一所985高校,而我當然和他比不了,但也在一所不錯的大學,今年寒假是我至今年歲里時間最長的一個寒假,我和堂弟也是第一次有這么長的相處時間,我們會在吃飯后一起散步,早上一起跑去市集買菜,路上說著各自覺得有趣的事情,雖然話不算多,但起碼是開心的,感覺不再有隔閡了。開學前堂弟陪我去買電腦,因為是寒假,所以公交車上人特多,去的時候我還有精力,所以在車上不怎么暈,回來的時候很累,車很多,但人更多,我們擠了三輛公交車都沒擠上去,到了第四輛的時候,堂弟直接拉著我往前面擠,和我說“排隊沒用的,剛才我們傻乎乎的排隊,還不是被后面的人擠了出去,這次我拉你上去,你小心點”說實話,當時真的感動的不行了,他好久沒有對我說過這么長的一句話了,也沒有這么露骨的關心過我,但我還是不爭氣,又被幾個大媽擠出去了,堂弟已經上去了,我在下面喊著讓他先走,他說他先上來幫我占個位置,我看他實在是很不容易,就在最后關頭擠了上去,他擠在人群中叫我過去,我過去后,他指著面前的座位讓我坐,沒想到被一個大叔占了位置,他當時就急眼了,對那個大叔說,這個位置是我占的,難道你沒看見上面還有東西嗎?你就不怕坐壞了嗎?不知道先來后到嗎?我姐暈車,請你讓一下,給她坐。當時我真的覺得他是個男子漢了,能為在乎的人出頭了,說實話,真的非常感動,我坐下來的那一刻內心是很復雜的,腦子里閃現很多小時候的畫面,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怕被滿車的人看見,就低頭裝作睡覺,再加上暈車,感覺身子輕飄飄的,但心里又是暖暖的,感覺十幾年的小糾結在心里都暖化開了。

我和堂弟雖然不是親姐弟,關系也沒其他姐弟那么親密,但我感覺我們的情感就像靜水,雖然清冷,但是平和溫柔,未來的日子估計也是這般過下去,我和堂弟也應該會平平淡淡的保持著相互關心、相互幫助的現況,一切情感盡在不言中,我與堂弟的故事暫時就這么多了,多謝你看完我啰啰嗦嗦的這些話,想來你們的生活都有很多類似的小插曲,或許和我會有些許共鳴,不管怎樣我們都該謝謝歲月的美好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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