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
一轉眼如今已是七月天,聽說江南近來雨水不斷,也不知姑蘇老家一切可還安好。
我生來就是個多愁多病的身,偏生又這般傷春悲秋,寶姐姐時常勸我凡事要往開處想,可我哪里比得了她呢?她再不濟,還有薛姨媽這個親娘,薛家一個兄長,可我有誰呢?
說起寶姐姐,別人都說她好,以前我只覺得她是藏奸,可如今看來,她待我終是不錯。不說送燕窩的情意,只說她平時說給我的道理,也是別人斷不肯說給我聽的。只是,她說的那些道理,聽著是極好的,卻和我的本心不同。
我的心到底是怎樣的,只有天知道罷了。
昨兒寶玉又挨了打,滿園子的人都跑去獻殷勤,寶姐姐并薛姨媽也去了,紫娟問我為何不過去瞧瞧,瞧什么呢,瞧了我傷心,他又擔心,兩個都是病秧子,心里可還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這府里上下幾百雙眼睛,哪一個是容得下別人一點錯處的?我知道老太太疼我,別人不敢當面說什么,可我的小性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不說我心里也知道。世事人情,我比不得寶姐姐那般會周全,過生日她知道挑老太太喜歡的吃,唱戲挑老太太喜歡的點,一大家子上下,她都打理的周周全全。她待上面好,待下面也不薄,我從沒聽過別人說過她一點不好,連寶玉也喜歡和她說笑,這樣的為人哪還有什么可挑的?
可偏偏我和寶玉一樣,聽不得她的為人處世的大道理。
人待人,終要有一顆真心,她對誰都好,我便看不出她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了。比如,我看她平時待金釧也是很好的,可為什么金釧死了她卻說出那般無情的話來?我也不知,為何凡有錯處,她定要拉扯上我,比如上次小紅和墜兒說話,我本不在場,偏生她說我躲在那里。
我本想找她來問問,可一想到她的為人和我的不足,想想又灰心了。
我生來病弱,寶姐姐卻豐姿貌美。詩社里若說誰的才情我還看得上,也就是她了。她的詠絮詞是極好的,我的總逃不過哀婉之嫌,她的卻豪放豁達,一句“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去”,將柳絮這等無根之物道出一種氣勢來,可見其心絕不僅僅是我看到的那個樣子。
說來寶姐姐終是個有裁奪的人,不說別的,管這個園子,她和探春妹妹就有諸多主意可拿,我冷眼看著,她們卻比鳳丫頭還有手段。她們這樣的本事,我卻沒有,不由得我又覺得凡事她都比我強了。
那日宮里賜來東西,只有她和寶玉的一般模樣,我就知,在上面的心里,寶姐姐是可指望的。我呢?
“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
我等草木之人如何比得了她金玉良緣。
罷了,質本潔來還潔去,我自有我的去處,至于這群芳之首,且歸牡丹吧。
姥姥有話說
有網友問我,看紅樓夢我最喜歡誰。要說最喜歡,肯定是沒有的,因為喜歡的太多,不經過一番海選、初賽、復賽、決賽,把大觀園眾美的才藝盡情展示一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的真愛到底是誰。可若說非要挑一個人來,那愛紅樓的人都不能錯過林妹妹。
林妹妹家在江南,定是裊娜纖弱的美人,放在今天來看,一定是個文藝妹子,性冷淡風。說來,江南人一口吳儂軟語,林妹妹的聲音想來也是極好聽的。如果她說起誰誰誰,也一定是“那個人是醬紫滴”。
林妹妹哪都好,就是骨子里一段憂郁氣質死活整不了。有句話叫“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她寄居外祖母家,縱然長輩百般疼愛,又有竹馬一個常伴左右。但怎么說呢,這自卑感還是有的。
一個人表現的越尖銳刻薄越說明她心里沒底,所以林妹妹看似時時拿寶姐姐來敲打,也是因為她總要跟她比較,而這種比較的結果是,她越發覺得自己諸般不足。
釵黛向來不分家,林妹妹的真情真性是大家愛她的原因,寶姐姐的圓融通達也是大家喜歡的理由。壞就壞在曹公也沒個定數,一句“玉帶林中掛,金釵雪里埋”,讓我們琢磨了若干年,他到底更愛誰。
好吧,作為上帝視角,曹公的眼里可能眾生平等,不過是一場游戲一場夢,也就我等凡人總要認真比較分量多少,我小聲說,其實我愛林妹妹多一些。(認真臉)
好了,說回姥姥來,姥姥天生精分氣質濃烈,最愿精神cos各種書中人物。尤其像曹公這種心理描畫不多的大家,他既然不寫,那我就學老頑童,玩個精神互搏,角色PLAY。
這個系列我會堅持寫一段時間,把書中關系對應的人都拎出來秀一圈,如果有好信兒的,大家就一起來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