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老師您這話說的!”成苒把“老師”兩個字咬得極重,繼而清晰地說道:“先聲明,學(xué)生很窮很窮的,靠打零工維持生計,所以您要求的束脩不太離譜的話,小的一定盡力而為。”
納蘭風(fēng)吟輕輕點頭:“嗯,聽起來都不大好意思開口要報答啦!可是不讓你還個人情,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呢。”
納蘭風(fēng)吟一臉認(rèn)真地把成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嘖,怎么報答比較好呢?”
成苒被看得頭皮發(fā)麻:“還請老師您速戰(zhàn)速決,小的最怕欠人人情啦!”
“那我得先回去好好想想,”納蘭風(fēng)吟側(cè)身,給成苒讓出了道兒,“放心,我那么聰明,一定能想到既讓我滿意,又是你力所能及的報答。”
“那我先謝謝老師您了!您想好了就請告訴我。”成苒欠一欠身,走回座位。
陳東早已不知所蹤。
成苒坐在位子上喝了點果汁,好生歇了一會兒。
舞曲一支接一支地響起,成苒卻再也不想去跳舞了,因此拒絕了幾位男士的邀請。
成苒看向舞池,只消一眼就看見了妖孽。
納蘭風(fēng)吟絕對是今夜的舞蹈之王。只見他毫無壓力地隨著舞曲切換舞伴,恰恰、倫巴、探戈……還沒見到有他不會跳的舞蹈。
成苒獨自坐著喝了會兒飲料,無聊得緊。陳東不在,成苒不敢擅自離開,卻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成苒拿出手機,正要給陳東發(fā)短信,肩膀被一只手握住。
“苒苒,”方芊芊握著酒杯站在身邊,“你怎么不去跳舞?”
“哦,芊芊。我不會啊!剛剛一位男生教了我一下,我老是踩到他的腳,都不好意思了。你怎么不去了?我看你跳得好極了!”
“歇一會兒嘛!”方芊芊在陳東的位子上坐下來:“陳學(xué)長去哪里了?”
成苒看了眼手機,嘆息道:“不知道呢!舞會開始后就不見了。我還想問他什么時候能走來著,快十點了呢。”
方芊芊放下酒杯:“我們學(xué)生會主席和部長已經(jīng)走了,我跟他們說我和你一起走。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也有點累了。要不你給陳學(xué)長打個電話?”
成苒點點頭:“那你在這坐著等我一下,這里很吵,我去洗手間打電話。”
方芊芊道:“我正要去洗手間,一起!”
說罷,兩人起身往洗手間去。
然而,通往洗手間的樓道門緊閉著,成苒和方芊芊怎么使勁兒也推不開。
兩人正要放棄,里面?zhèn)鞒雠訋е耷坏拇舐曋缚兀骸澳銕Я顺绍蹃恚 ?/p>
成苒莫名其妙被點名,一時莫名其妙地看向方芊芊,只見方芊芊也被嚇得怔住了。
“怎么?現(xiàn)在連我要做什么都要先向你請示匯報了么?”一個冰冷的男聲說道。
“學(xué)長!”女子大叫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今晚的慶典費了多大的功夫?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什么?”女子激動地連環(huán)發(fā)問。
男生并不回答。
女子繼續(xù)吼道:“我像個白癡一樣為了你來到這個破學(xué)校,跟著你進(jìn)了通訊社,如今為了讓你見你的偶像一面興師動眾,你卻什么都不知道?你說話啊!為什么不回答我?”
成苒反應(yīng)過來,抓起方芊芊的手,往來時的路快步離去。
一走進(jìn)會場,成苒停下腳步,看向方芊芊,認(rèn)真地說道:“芊芊,可不可以請你答應(yīng)我,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剛剛聽到的話。”
方芊芊鄭重地點頭:“好,就是對著我爸我媽,我也絕不吐露半句。”
“謝謝你!”成苒舒了口氣,臉上的疲憊之色加重,“我們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再給學(xué)長發(fā)條短信好了。”
方芊芊拍了拍成苒的手背:“好的。”
出了會場,兩人一路無話。
春夜的校園,各種花兒釋放出來的芬芳?xì)庀⒒祀s著,和著青草的香、蟲子的交響,令人心曠神怡,勞累了一天的腦子清醒不少。
成苒緩緩走了一段,會場旖旎的燈光、音樂在腦海里漸漸散去。如果不是身上還穿著晚禮服,慶典上的一切于成苒來說,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般。
成苒和方芊芊都一身晚禮服的從大學(xué)生活動中心走回西山上的寢室。一路上驚動了不少夜跑的、逛街回來的、分散在花前月下的。人們紛紛側(cè)目,還有對著兩人吹口哨的。
好不容易回到寢室,兩人卸下一身壓力,都癱軟在椅子上。
舍友們卻都聚攏過來,一個個像好奇寶寶似的搶著提問。
“怎么樣?”
“好玩嗎?”
“有帥哥嗎?”
“有好吃的嗎?”
“都有什么大人物來?”
“大家被你們的造型驚艷了嗎?”
……
成苒和方芊芊面面相覷,都覺得剛卸下的壓力又回來了。
“都還行吧!”成苒疲憊地站起來,對沈若芙道:“若芙,先教我卸妝吧,我受不了了!”
眾人沒料到得到的是這樣一個籠統(tǒng)的回答,一時都怔住了。
穆莘率先反應(yīng)過來,道:“是得快,都頂著好幾個小時了!來,先用紙巾擦去嘴唇上的。這個卸妝液專門卸唇妝的,涂上。”說著把一個小瓶裝著的液體倒給成苒和方芊芊。
成苒和方芊芊聽話地對著鏡子擦掉唇妝。
沈若芙拿起化妝棉沾了眼部卸妝液,遞給成苒和方芊芊:“在眼睛部位輕輕地按幾下,這個是卸眼妝的。”說完扯了兩張抽紙折好,“喏,放在下眼瞼這兒,閉上眼睛。”
繼而沈若芙和穆莘用沾了卸妝液的棉花棒幫兩人抹去眼線、睫毛膏、眼影。
“好了,”穆莘道,“現(xiàn)在把卸妝油涂到臉上,完全涂開之后,再沾一點清水,乳化卸妝油。”
“可以了。”沈若芙道,“去用溫水沖干凈臉,再用洗面奶洗臉就好了!”
成苒和方芊芊往盥洗臺走去,認(rèn)真地洗了臉。
“苒苒,你手機響!”陸小妹嚷道,話音剛落,人已經(jīng)拿著成苒的手機到盥洗臺邊,按下接聽鍵湊到成苒耳邊。
成苒輕輕向陸小妹道了聲謝,接過電話:“您好!”
“不愧是‘過河拆橋小姐’,走了也不跟老師說一聲哈!”納蘭風(fēng)吟痞痞的聲音傳來,成苒能想象他現(xiàn)在臉上一定是那副欠打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成苒沒好氣道:“小的哪敢勞動舞王駕?掃了您跳舞的雅興可不好,于是小的自覺悄悄退下了。”
“驕傲的‘破釜沉舟小姐’居然把‘小的’都用上了!頗有卓文君《白頭吟》里‘問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的意境。我可以把上文的中心思想總結(jié)為‘吃醋’么?”
“吃、”成苒被噎了一下,不悅道:“小的是南方人,喝湯比較多,醋不怎么吃。”
“那就是也會做湯了咯?”
成苒被納蘭風(fēng)吟的跳躍性思維折服:“舞王您思維發(fā)散得太厲害了。這個我是真不會。”
“噢,太遺憾了!還以為‘光陰荏苒’了這么久,學(xué)費連本帶利已經(jīng)積攢夠一頓美味又營養(yǎng)的燉湯了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靈光一閃想到這么個主意的,哎!心頭瞬間拔涼拔涼的。”
成苒咬牙道:“別涼,我請你喝!”
“呃,”納蘭風(fēng)吟沉吟了半晌,“好吧!雖然不如‘成仁小姐’洗手作羹湯來得有誠意,但是我決定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你想明天請么,不然學(xué)費還得繼續(xù)利滾利,那么就……”
“那么就明天!”成苒搶答道,“為表誠意,您來定地方吧!”
“好感人!我還教出了一個好學(xué)生!”納蘭風(fēng)吟輕笑道,“這樣吧!北門外那家港式茶餐廳口碑不錯,就那里喝早茶吧!”
成苒想起自己去且僅去過一次的那家港式茶餐廳,有點肉疼,不過話已經(jīng)出口,只要咬牙點頭答應(yīng):“好!幾點?”
“女孩子愛睡美容覺,你來定時間吧!”
“既然是喝早茶,那就七點吧!”
“啊?這么早!你能起來嗎?”
成苒咬牙道:“我沒問題!難道您這邊早上七點美容覺還沒睡完?”
“哈哈哈哈!那就明天早上七點北門港式茶餐廳,不去的是小狗!”
“好,不去的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