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想與你拋棄,你卻不離棄。
出生時,我不知道我孤獨,但我也不知道我何時開始孤獨。
兒時,外婆帶我,給我做飯,給我洗衣,把我捧在手心上,母親每次打我的時候,外婆總是要說母親不要打。外婆的疼愛,我一直以為會到永遠。八歲的一天早晨,外婆突然走了,看著外婆的畫像我哭的稀里嘩啦。我記得那天,天空十分灰暗。
母親出遠門,我住進了大伯家。一住,就是兩年。外婆走了,爺爺奶奶還沒有我的時候就走了,父親母親也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偶爾打個電話來,伯娘帶著我坐個摩托車到鎮上去接,緊張但又興奮。那時,我期待每周都有。夜里,我獨眠思念著那個遠方。
在大伯家住的第二年,父親終于回來了,伯伯家因全家要外出,父親帶我住進了姑姑家,那時我讀小學六冊。我知道,我的住所無定。父親把我安排好過后,沒過幾天又走了。走時,望著望著便消失了,模糊了視野。我也換了一個小學讀,老師收了一百元同意我插入,全班同學鼓掌歡迎我,我微微笑了,沒有介紹,然后低著頭默默地回到座位角落上。這又是一個孤僻的起點。學校離家很遠,冬天上學要打著火把。為了入群,跟班上最調皮的同學玩了起來,我說,你當孫悟空,我當妖怪,來,來打我呀!結果,牙齒掉了一顆。轉校的第一學期成績下來,考的成績稀撇,轉校前是班上一二名,回去挨了一頓大罵。第二學期, 我發奮讀書,課間獨自一個坐在那里看書,變得沉默。期末班上第一名,但卻無人分享,拿回去的獎狀我夾在美術課本里,后那課本里夾了五六張。喜悅,被埋葬于孤獨。
姑姑家的第二年,父親回來了。可這次回來,是跟母親離婚,我判給了父親。程序走完了,父親又出遠門了,他說他要掙錢。我問,家的味道是什么,他沒有回答。我眼淚在眶里打轉,但還是忍住了。
小學畢業,我跟表哥讀了同一所初中,入學考試我進了重點班,全年級九個班,年級前三十名。這,似乎是孤獨給的。開學那天,一個人去。姑姑一周給我五元的生活費,我背著幾斤米,一大瓶咸菜,帶著書,默默走上四五個小時去學校。
第二年臨近暑假,一次高燒被誤診為骨髓炎,那時很怕,我以為我就要走向另一個世界,去那個世界看家。姑父也因為工作原因失去了右手,無了經濟原因,拮據,父親也因這個時候失蹤了,雪上加霜。每次,他們說外面有個地方無人認領尸體,我聽了,淚不止地流。三四個月后,終找到。
九月,開學。父親毫無消息,我付不起學費,回不了學校,我做好了流浪的準備。兩周后的一天,在小學同學的幫助下,也是鄰居,老師聽說我成績好,又在幾個同學的說服下,老師給我付了學費,說第一次月考進了前十,你就留下來。我坐在講臺旁,顯得特別又孤單。第一次月考,剛好第十。期中,第四名,再也不用坐那個講臺旁,吸粉筆灰。孤獨的不是那個座位,而是那顆心。
初三最后一學期,姑姑家全家出遠門了,我一人留在下。終究,還是一個人。心不盡孤了,身也孤了。四年多了,父親一直沒有回來。那年的暑假,我一個人跑回了自家那破磚房,屋里門外都生滿了草,撿著柴在火爐上做飯,基本都是熏好的。屋右旁邊一大片竹林,爺爺奶奶的墳墓就在那里。屋里沒有電,在鄰居家挑著水吃。熱天,屋內熱的很,晚上睡不著覺,找兩個長凳并在一起在屋外面睡。黑夜深處,我,孤獨,恐懼,我數著頭上的星星,慰藉內心。每次數時,我都會看到一道星光劃過天空。原來,我一個人可以走下去。
中考畢業,考進了一所重點高中,但沒有去,留在了本校,少了一部分學費。一天,學習再學習,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周未也時常呆在學校里。簡單,但孤獨更深。
高一暑假時,內心的孤獨向往著世界。我沒有參加期未考試,我獨自一人去了深圳。外面的艷麗色彩掩蓋了我的孤獨。我忘了,我是一個孤獨的人。
我在一家加工廠里做起了流水線工,擰螺絲,包裝,成為一名打工仔。廠里,比我晚來幾天的一個女孩總是喜歡找我給她說話,她對我說:你好特別哦。特別啥,我是一個爺們兒。她笑了,我,露出了酒窩。
一次,廠里全部放假,傍晚時分,她非得拉我去照什么大頭貼,還有她的一個室友。過馬路時,她突然拉著我的手,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在一個布簾搭下的小間里,就拉了我照了幾張。完了,在一個公園里坐草地上休息時,她支開了室友,我望著她準備說啥子里,她瞬間湊過來了,我慌忙失措,站起來,步伐加速走了一段。我的第一次沒了。她對著我喊:你一個男生呢,有點勇氣行不。我,孤獨習慣,習慣少言。那一刻,我告別了她。
暑假結束,我回到學校。我知道,我不能離開,我即使站在高山呼喊,也沒有人會回應。作為學生,我該好好學習。一個人的戲,也要演。
高考的那天,下著大雨,我一個人進了考場,每場考完,我回到寢室,旁邊的同學都會接到父母親打來的電話:兒,考得怎么樣,莫緊張,加油,媽相信你。我復習著下一科。
暑假,我又去了深圳。期望,相遇著美好。結果,差點進了傳銷。高才成績出來那天,我連三本就還差幾分,我打算就呆在深圳了,不填志愿了。第一次志愿,我真的沒有報。第二次補報最后一天的最后兩個小時,一位同學給我做了思想工作,成績比我還考得差,我補錄了一個學校,讀了專科。
回到了家鄉,辦了助學貸款。讀大學時,第一次到市中心去。我知道,我依舊孤獨,孤獨是我的靈魂。
寢室里,他們都來自大城市,而我,一個他們都不曉得的農村角落。我個子最小,最不良。睡覺前,他們談論著各種話題,他們說四大天王時,我說有劉德華不。無語,后我自己也無語了。他們全票通過選舉我當室長,我做了三年清潔衛生,還給我取了一個名字“代表”。每次輔導員有什么事時,代表去;做作業的時候,找代表;考試的時候,找代表,我也代表了三年。
三年里,我獨自去圖書館,獨自回寢室。
開始的孤獨一直沒有終結點,越來越孤獨。我是在享受孤獨,還是孤獨一直從來遠離。
當我拿了全年級第一名的時候,我孤獨了;當我第一個通過計算機二級C語言,第一個通過國家英語四級,輔導員生氣的在教室里說那些本科生:“人家一個專科生,開設的英語課程是三級B,英語比你們還考得高”的時候,我更加孤獨了;當我拿了整個學院只有一個名額的國家獎學金的時候,我徹底孤獨了。
畢業了,我湊了一個數,照了一張相。
專科畢業,我專升本去了另外一個學校,讀了兩年本科。中途,我休了一年學,創業半年,支教半年,復學參加各種公益活動,做起了兼職,暑假辦培訓班。我成了另外一個自己。
如今,工作了。一切都很順利,也相遇了美好。沒事的時候,我們宅在家,整日不出門,幾部電影,幾本書,就可以度過一整天。
原來,我已習慣孤獨。孤獨,遇見自己那個孤單的靈魂。
深夜12點,外面下著大雨,我在孤獨靈魂深處,寫下這個。
-End-
我是木里兮,一名簡單的金融狗。
我與孤獨相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