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禮
? ? 法國,巴黎。
? ? 河畔小巧典雅的教堂內,神父安靜的站在圣壇下,玫瑰花窗投射下的絢麗光影交錯在時光斑駁的木質地板上,一切都是靜謐而美好。禮堂內的人們都在等待新人的出現,他們的臉上是虔誠而美麗的笑。
? ? 教堂內的暗室中,魏長情在給俞時初最后檢查婚紗以及妝容,確定一切完美之后,她朝Antony比了個“ok”的手勢,Tony心領神會,俯身親了親時初的面頰就出去了。
? ? 一時間,四下無聲。
? ? “時初,你想好了,就要勇敢,我會一直陪著你。”長情握著時初瘦削的雙肩,心中五味雜陳。
? ? “…長情,他……來了嗎?”時初躊躇不決的開口,雙手緊握著,眼中隱隱閃爍著期盼,“我,給他發了邀請…”
? ? 許是那希望的火光太亮,長情不忍地別過頭,艱難的開口:“時初,今天是你的婚禮,你的眼里,只能是新郎。”
? ? 是的,你的心里是誰我知道,但現在,你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有的人情深緣淺,只能放下。至于放在哪里,心上,塵埃里,都可以。
? ? “長情,我會幸福嗎?”時初此時像個小孩子,幼稚的糾結著,眼中有落寞一閃而過,“會嗎?”
? ? 長情牽著時初的手,引到門口,替她整理好頭紗,堅定地說:“會的,時初。你一定是最幸福的新娘。來吧,教堂的鐘聲要敲響了。”
? ? 因為時初自幼父母雙亡,又跟梁珂糾纏不清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她想通,養父母當然樂意時初重新選擇一個合適的人在一起,Tony又是成熟沉穩的人,讓人越看越滿意,自然忙地不亦樂乎,現在倒是累了,而且念在時初與長情自幼交好,就拜托長情將她交到Tony手中。時初對于養父母更多的是感恩,而對長情,則是百分百的信任與勝似姐妹的友情,由長情牽引她走完這段路,也是她希望的。
? ? 伴著渾厚的鐘聲,禮堂大門緩緩開啟。長情牽著時初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盡頭的Tony。她偏頭望著好友恬靜的笑臉,那曾經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 ? 她們一同走在高中的校園里,身邊是自己的男孩;
? ? 她們站在高樓的天臺上喝著酒抱頭痛哭;
? ? 她們即將各奔東西時依依惜別的擁抱;
? ? 她們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皆一起走過。
? ? ……
? ? 我的時初,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是你永遠的親人。
? ? 在她思緒紛飛之際,時初與Tony已經交換完對戒,擁吻起來。大家都在鼓掌,她笑著望向這對新人,卻堪堪對上了他們身后那人的眸子,波瀾不驚的深眸就這么直直的望向她,嘴角掛著一絲笑。
? ? 糟了。陸執白。長情僵硬地想到,這是時初的婚禮,他來正常的。我可以…當看不見。
? ? 剛剛那么長的路,他就這樣看著自己?
? ? 長情別過臉,一步,兩步,三步…退到了一個不明顯的角落里,四下打量,很好,看起來隱蔽的很成功。抬頭向陸執白那里望去,哎?人呢?
? ?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長情,我在這里。”
? ? ……魏長情吸了口氣,十分鎮定的邁步走過他,心里難過的要死還要朝他笑?沒門兒。這么說顧綰也來了?更生氣了。她昂首挺胸地跟隨人們撤向教堂外草地上的餐會。
? ? 我,看不見他。
? ? “長情,你不能一直這樣躲著我,畢竟我們……”陸執白嘆了口氣,慢悠悠地說。后面的話,隱沒在風中。長情已經走出了禮堂。
? ? 畢竟什么?畢竟我們已經分手了還可以做朋友?想的美,真是早知道帶Barry來了,鄭楠國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見他?這個時候得有人把我帶走啊!
? ? 波光粼粼的河邊,微風輕拂著女士們的裙擺,一朵朵微微曳動的花朵四散在人群,長情背倚著甜點臺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尋鄭楠國的身影,剛剛在電話里,長情告訴他自己遇到了誰,鄭楠國沉默片刻就讓她在甜點區等著,喂飽自己,然后跟他走。自從陸執白出現之后,長情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她得干點什么讓自己冷靜一下,不能上去動手打人,這是時初的婚禮。她端起了第三杯酒。
? ? 望著遠處在和眾人談笑的Tony,長情瞇著眼打量他,建材合理的筆挺西裝,剃掉胡子之后顯露出完整的臉,那是帶有成熟氣息和浪漫主義的溫和的面容。就長情與他的接觸,他對時初是真的很好,那是介于男友與兄長之間的感覺,他可以在大呼小叫的時初身后護著她在高墻上搖搖欲墜的蹦跳,即使他恐高很嚴重。長情想,也許這個男人,真的可以讓時初安下心來,給她一輩子的寵愛吧。那自己呢?又在什么時候,這個人會出現啊。
? ? 她有些煩躁,手向后伸去又端起一杯香檳,剛要拉至身前,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后伸來,握住了長情拿杯子的手,聲音有些壓抑的怒氣:“你還要喝多少?”
? ? 那只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使僵硬從手部的溫暖傳至全身,長情吸了一口氣,不想搭話,努力地,一點點地想從那人的掌心中抽出手,無奈他握地太緊,長情不得不開口:“疼,松手。”
? ? “疼?你哪里疼?我幫你揉揉。”陸執白左手拿出那杯香檳放在吧臺上,右手卻依舊握著長情的手,仿佛握著長情的心,不輕不重的揉捏著,嘴角扯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還疼嗎?”
? ? “……你給我放手。”長情惱火地閉上眼,冷靜。這只是個王八蛋。
? ? 突然,耳邊傳來喧鬧聲,長情睜開眼,面前是幾位高中同學,她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手,還被陸執白握在掌心。她低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想使蠻勁甩開,卻在下一秒聽到一句不真實的話。
? ? 至少她覺得不會是真實的。
? ? “呀,陸執白,你和長情什么時候結婚?都這么多年了,也不急啊?”
? ? 長情睜大眼睛注視著這個人,噢,是高中的副班長。等等,她說什么?自己和誰?結婚?開什么玩笑?
? ? “快了吧,一定請你來。”陸執白開口扔下一句更驚人的話,震得長情終于認識到這是真實發生的了。陸執白扭頭望向長情,那眼神,深情的能掐出水來。
? ? 長情也不好讓他當著這么多人下不來臺,用眼神示意:我們不是分手了?
? ? 陸執白一挑眉:誰同意了?
? ? 好,很好,陸執白成功的惹怒了魏長情。
? ? 她用眼神繼續示意:我們需要談談。
? ? “失陪。”陸執白收回目光,對著面前八卦的同學們溫和又客氣地笑笑,牽著長情走向一塊空地。
? ? 魏長情猛的將手收回來,惡狠狠地問:“陸執白你什么意思?很好玩嗎?我跟你結束了,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了。要結婚,你去找顧綰,別來惡心我。”
? ? 在陸執白面前,二十五歲的魏長情依舊像個少女。像她自己明艷又沖動的青春。
? ? “短信,我刪了。”
? ? 長情有些轉不過彎來,她疑惑的愣住了。
? ? 陸執白長情邁了一步,與她四目相對,平靜地說:“我說,你的分手短信,我刪了。它,以及它產生的結果,都不存在。”
? ? “……你耍無賴!”
? ? “我愛你。”陸執白又上前了一步,結束了他與魏長情之間僅剩的那點距離,他掰過魏長情躲開的臉,抵著她的額頭,動情地重復,“我愛你,魏長情。”
? ? “我愛你,魏長情。”城南一中的操場上,夜晚的風飄過,遠處偶爾傳來幾個夜跑者的談話聲,陸執白牽著魏長情的手,漫步在跑道上。
? ?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年,現在是大二的暑假,在他們曾經的高中。
? ? 這一年,魏長情二十歲,陸執白二十一歲。
? ? “你……別這么肉麻了。”長情微微紅了臉,別過頭,嘴角的笑卻止不住的擴大。
? ? 陸執白一臉認真地看著女朋友,語氣不容否定:“給個反應。”
? ? 長情皺了皺眉,臉更加紅了,這讓她在月色下有些可愛:“什么反應?我接受?”
? ? “你應該親我一下,或者說我愛你。”陸執白想了想,微笑著望向長情,“或者……”
? ? “好吧,我愛你。”長情眼珠一轉,麻利地說了出來,“滿意了……唔…”
? ? 良久,陸執白單手摟住她,咬著長情的嘴唇慢悠悠的開口:“或者,你說一句我愛你,我親你一下。”
? ? ……
? ? 大騙子。長情窩在執白的懷里,羞紅了臉。
? ? 這個假期,無疑是他們這三年來最幸福的時光。因為,長情想和爸媽坦白自己的愛情了。雖然兩家人是相熟的,但,這種事,還是報備一下比較好。總歸過年過節聚會什么的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執白,毫無疑問的換來了一場深吻。
? ? 這男人怎么老喜歡咬她。
? ? “媽,我有個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某天早晨,長情坐在餐廳里,握著牛奶杯裝作隨意的開口,“嗯……一件有關我人生的大事。”
? ? 魏母掀了掀眼皮:“噢,這么大的事,什么啊?”
? ? 長情見自己老媽興致不高,分明是起床氣沒消,便不再搭理她,抬頭望向陽臺藤椅里看報紙的魏父,語氣中滿是期待:“爸,你不好奇啊?”
? ? “好奇?啊……你說吧。”魏父從報紙上方瞅了瞅她,慢條斯理的說。
? ? “我……”長情很是郁悶,這么冷淡是什么意思?她欲卒地低頭戳了戳煎蛋,剛想開口,手機鈴聲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那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遲疑幾秒,接起。
? ? “喂,您是?”
? ? “魏長情嗎?你好,我叫顧綰。我想,有些關于我和陸執白的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 ? 長情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她掛掉電話,一口氣喝完牛奶,悶悶的對父母講:“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再說。”
? ? 誰知道,這一個清晨之后,一切都偏離了預設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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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