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勤力經營范陽十四年,兵強馬壯,民心莫違。冷眼看關內馬放南山,刀槍腐庫,歌舞升平,紙醉金迷,娛樂至死的無所事事,心底翻騰:現今是隨抓隨放,不知哪天怕是……
范陽傳開了節度使在京城被個憑裙帶關系當上宰相隨意抓了又放的事。軍心激憤,民心慨怒。人心所向的是那個為自己帶來眼前利益恩惠的人,至于大唐,皇帝,還有其他,那是遙遠的事情,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于是這一天真的就來了。
一天之內提升奚,契丹,室韋,突厥等胡族兩千伍佰人任將軍和中郎將,打著“清君側,除奸相楊國忠”的旗號自大本營范陽出兵,一路催枯拉朽,河北,河南,承平已久,潦荒軍事的各郡,州,縣望風而逃。
不絕的奏折終于上達天聽。楊國忠興奮得兩眼放光,不管不顧呆坐在龍椅上的老皇上:“看,我早就說過那個安祿山會造反,我一眼就看出他一定會造反,你看,他果然造反了吧!那次抓了他就不該放…”
忽然看到老皇上冷冷地目光,立時禁口。
“安祿山造反也是丞相你逼的,你什么心思,我還不知道嗎?”老皇上視無所見地漠然地道。謝阿蠻肚子大了,不能再跳《凌波舞》的事讓老皇上著實惱怒。“是誰”?問也不說,不辯不解不屑的表情像極了江采萍。執事公公拖了謝阿蠻出去,聽不到一聲呼叫。
你若求我一聲“陛下饒命”,我便立時放了你。
久等不至,卻等來了敗事有余的楊國忠。等來了安祿山造反的消息。
(十一)照常例,封常青入京述職。殿外奏報安祿山已席卷河北二十四郡,直奔黃河,東京洛陽告急。老皇上震怒不已:一群飯桶!
封常青道:“天下承平,人不知戰久矣,臣愿走馬東京討逆胡。開府庫,募兵勇,力將逆胡懸于馬前。”
皇上切齒道:“好,卿當速去,速擒安祿山這個亂臣賊子!”
當即任安西節度使封常青兼任范陽,平盧節度使,即刻走馬上任。又任性情溫順的六皇子李琬為征東大元帥,右金吾大將軍高仙芝為副元帥,領京城飛騎五萬人出兵討伐安祿山。又命監軍邊令城屯駐陜州,協助高仙芝一臂之力。急怒下的老皇帝不肯相信任何手握兵權的人,暗地特許邊令城可以“飛章奏事”。
竇十三抱著封常青的女兒立在道邊。小小女孩子還不知什么,好奇地打量眼前騎在大馬上的人,見他伸手做抱的姿勢,甜甜一笑,信服地將身子傾過來,小手順著摟住了封常青的脖子。
深深地聞嗅著甜馨味的女兒,封常青好久沒說話。竇十三道:“有幾成把握?”
封常青苦笑。
調將不掉兵,臨時招募來的游民閑勇,怎敵得過善戰的蠻騎鐵衣?
節節抵抗,指望給火速從安西行軍趕來救援的李嗣業和從朔方急趕的郭子儀掙取一些時間。
節節失敗。安祿山大軍直渡黃河,封常青只得退守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