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他暖了那么多人,偏偏就是你當了真。
我想我不要愛你了。
然后放過我自己。
那年我是以特長生的身份進入我們縣城里最好的高中。
老師帶著我來到教室,指了指他身旁的空位。
他抬起臉向我溫柔的笑,陽光中細小的塵埃漂浮在我們中間,一眼萬年。
就在那一秒,我相信了命運,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個人卻讓我輕輕撩動了心弦。
他說,我叫程邵然。
后來,我在被窩里輕泣自己的不爭氣,為什么就偏偏喜歡他?
你可是最驕傲最棒的季明月啊,你可是季明月。
他說,明月,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說,明月,我是個博愛的人。
他說,明月,希望你以后不要愛的太滿。
我們成為了那么好的朋友,對嗎?
幾乎每個夜晚,我都會接著你的短訊,談天說地,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喜歡。
短信費一條一毛錢,我們每一毛錢都花的恰如其分。
那些夜深人靜的日子里,或笑或鬧,似乎篆刻在歲月里,回望不知是否是一種殘忍。
我成績一向讓人難過,尤其是數理,幾乎要用盡了我的心力,偏偏他是那種生來就讀書很好的那種人,無數個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總有他在教室循循善誘,然后口氣似為寵溺:“季明月,你再這樣我不教你了噢。”那時候,仗著我是季明月,朝他微微一笑,做一個鬼臉逗他開心,那時我以為他和旁人是不同的。
我記得那是一節晚自習,他突然回過頭來
他說,明月,我們在一起吧。
我說,好。
他皺緊了眉毛,一遍又一遍的問我,是真的嗎?
那種害羞的感覺慢慢發酵,變成一種難過然后噴薄而出。
你愛信不信啊。
有人曾在微博上問道,你最短的一次戀愛是多久?
我回答說,是初戀,只有二十三秒。
真的,只有二十三秒。
他低著頭說,季明月,算了吧,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我沒有說話,我想,程邵然你快再問一次啊,再問一次我就是你的了。
季明月很驕傲。
程邵然也是。
兩個驕傲的人注定不能在一起,因為愛情里面,總有一方要低頭。
我和程邵然不再形影不相離,我身邊開始有女生陪伴,她笑起來和我一樣的好看。
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恨她,可是愛情里面有哪一個是無私的呢?
她曾經瞇著眼睛笑,問我:“明月,你是不是喜歡程邵然?”
我回答的認真而又誠懇:“喜歡。”
季明月喜歡程邵然,很喜歡。
季明月沒有等到那一天,就接到了她和程邵然在一起的事情。
程邵然問季明月:“你開心嗎?”
季明月隔著手機屏幕嚎啕大哭,顫抖著在屏幕上打字說祝你幸福,我很開心。
因為隔著屏幕,所以感受不到對方的喜怒哀樂,對不對?
這么驕傲的季明月,怎么能因為一些小事情嚎啕大哭呢?
可是季明月喜歡程邵然啊。
那時候在新疆烏魯木齊,那個小區的名字叫馬德里春天,親戚們在屋子里因為久別而把酒言歡,我坐在屋子門前的臺階上,手抖的不成樣子,然后哭的肝腸寸斷。
我們的久別才不是把酒言歡呢。
我旅游的時候,買了一對兒情侶小熊,本來是打算回家的時候向程邵然告白,送給他。
后來那對小熊,我送給了她,祝她和程邵然幸福安樂。
她問我:“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回答的違心而又虛偽:“沒有。”
可是大家都信了。
高二分班,程邵然學了理,我學了文,一個二樓一個四樓。
有時候我也會偷偷的跑到程邵然的樓層,看著他的遠去瘦削的背影,如鯁在喉。
后來,歷史老師講課的時候說:“凡事啊,盛極必衰,都沒辦法太美好了?!?/p>
做筆記的我突然手一頓,然后那年盛夏喝光的所有汽水涌上了眼眶。
我記得那年高一,元旦演出,人很多,黑壓壓的人群,那種感覺,好像學游泳的時候被嗆了水,壓抑的喘不上氣,那種緊張感似潮水般四面八方涌來,我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在轉圈的時候輕輕捏了捏我的衣角,坦言道:“有我,緊張什么?”
他的話像一只手把我拽向水面,那種感覺,如同死而復生。
其實在此之前,我想過我喜歡的人是多么熠熠生輝,到底是什么模樣?萬萬沒想到會是那樣一個平凡的男生,偏生在我眼里視如珍寶。
那時候,我真的很害怕,怕歲月日漸蠶食他的回憶最后把我當路人,怕他以后提起我只是一笑而過。
后來我安慰自己,這輩子不能絆在你手里。
那我就等到撒哈拉沙漠下雪的那一天,我就放棄喜歡你。
因為在1979年2月18日撒哈拉沙漠第一次下雪。
2016年六月,我們高考結束了,我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他發揮失常去了一所很普通的二本。
他們都很開心,說明月真是爭氣。
我得到他消息的時候,心里忽然有點悶,似乎心里破了一個很小的很小的窟窿,然后血流成河。
我在電話里笑的特別大聲,無畏而又小心,跟他講,就是高考結束聯系你而已。
他說,明月你怎么跑的那么遠。
我說,年輕就要出去闖闖嘛。
我們都去了南方,一東一西,坐高鐵要九個小時。
我們都很默契的沒有提以前。
那些日子,兩個人相見無言,甚至匆匆一瞥就錯身而過。
我沒有提那些輾轉反側一次又一次想他的夜晚,在被窩里一遍又一遍的強調,我是驕傲的季明月,驕傲的季明月。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不還是卑微的喜歡他?
他說,明月,你不要哭。
他說,明月,我是個博愛的人。
他說,明月,小幸運歌詞好美。
我們都曾經離愛情那么近,不是嗎?
邵然,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程邵然后來告訴我,明月,我喜歡你。
如果當初我們再多堅持一下就好了,就一下。
我問他,那你當時為什么和她在一起?
他沒說話,說明月我們錯過了這么多年。
我特別不爭氣,眼眶紅紅的,然后就樂哈哈的笑,告訴他也是告訴自己,都過去了嘛,這么多年了。
他沒有笑,一直叫我的名字,明月明月······
他說,明月,你陪我玩會游戲吧。
他是貂蟬,我是莊周。
他說貂蟬最怕敵手的控制了,而莊周能解除敵手的控制。
我不會玩游戲,卻生生把莊周玩的風聲水起。
莊周每次都會說,一群人在人家夢里打來打去,有意思嗎?
我那個時候就在想,如果真的是在夢里,那我不要醒過來,萬一程邵然是一場夢怎么辦?
我很笨,什么都做不好,偏偏在喜歡程邵然這件事情上喜歡的很優秀。
我一直相信,他和旁人是不同的。
朋友圈有個很流行的游戲,你給我發一個紅包,我把咱們的故事寫出來發朋友圈。
我那時候正是月末,卡里總共還剩九塊六毛一,我全部發了過去,跟他講,程邵然你講講咱們之間的故事吧,不用發朋友圈。
不用發朋友圈,我足足說了好幾遍。
似乎在嘲笑我自己,你們是有多么的見不得人啊。
他說咱們交換,季明月我想看你寫的。
我隱藏了所有喜歡他的故事,寫的平淡而又普通。
他寫的也是如此,我和他朋友圈里的姑娘沒有什么不同,僅僅是一個過客。
我仔細的數著他發過的姑娘,一個,兩個······
我的心,一節,兩節……
沒入深海。
那些咸疼冷澀,似乎灌滿了整個心房,淹死了我的愛情小姐。
這哪里是愛情,愛情是互相的,季明月啊。
我沒有告訴他,程邵然,你就是我世界的唯一。
可是他也沒有告訴我,他不是我喜歡的那個程邵然了。
喂,程邵然,其實我喜歡你的時候一點都不驕傲。
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