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過女人乳房的手還可以寫詩。”

《我想了想》

我的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就在昨天。

在電話里，我說，容我想想

但想了半天我還是

沒有想明白。

我不明白她為什么非要和我分手

“我又不是鴕鳥。”我沖她大叫。

說完

我就走進了十字街的辦公樓，

我氣呼呼的又

有些失望。

坐了一會兒，我想了想

為什么我要說“鴕鳥”呢？

真是搞不懂。

《失眠了》

半夜里醒來后

發(fā)現(xiàn)四周很安靜。

那種比吵鬧更容易使人

崩潰的安靜讓我

有些抓狂。

桌子上，電腦忘了關

鼠標閃個不停

一本《新左派評論》掉在了地上。

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

煙已經(jīng)抽完了。

正郁悶的時候女朋友打來電話，說

讓我忘記她。

我無法理解她為什么

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失眠的時候我不想說話。

《見到了向紅英》

在步行街出口處

我見到了向紅英和她

漂亮的妹妹。

一年沒見，

向紅英的頭發(fā)變長了

人胖了些

幾乎認不出來了。

我說找個茶樓坐坐吧

但沿著街找了好幾家都

沒有開門營業(yè)

這樣讓我很惱火。

最后終于在十字街找到了一家

等坐定下來卻尷尬地

不知道說什么好。

說什么呢？

一只精神現(xiàn)象學的手

限制了我們的孤獨，和交談。

“不要觸碰幻想的橙子。”我不該如此失禮的。

她的妹妹恰到好處地微笑，而

我的女朋友就坐在對面，

那時我們還沒有分手

還在為一套房子的事情氣急敗壞呢。

《捏過女人乳房的手還可以寫詩》

10路公交司機白了我一眼，

我狼狽地下了車。

一個踉蹌，

車子滑出好幾米。

我回頭望了望這個城市，

我想我受夠了生活。

回到租房打開電腦，

對著屏幕發(fā)呆。

我在想：我應該從某個地方離開

卻又不知道去哪兒。

我給朋友打電話，

電話老是在通話中。

我知道語言大于世界，

而世界籠罩著我。

有時候反抗是沒用的，

但妥協(xié)也只會

帶著我們滑向更為苦難的深淵。

《身體論》

討論身體

是無聊者的事。

活著，并且屈服才是正確的辦法。

幻想一座島嶼，一頭

北極熊，或者

一艘木船

總比傻兮兮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喃喃自語的

要好上一百倍。

我承認我的身體

毀壞了。

我知道我是活在一個叫做“中國”的地方。

我還知道

身體與唯心論并沒有直接的聯(lián)系，

我只是想把一些事實告訴

某個喜歡刨根究底的人。

《在岸邊》

我常常會陷入一些概念的漩渦。

一群鳥兒飛在空白的腦袋里

被思維的線條纏住了。

你說：雷聲

而我看到了下雨。

我走到家門口

一屁股坐在石階上。

我看見祖母和母親從遠處回來。

我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悲傷，孤獨，

還有隱藏在語言背后的世界

牢固地構成了異鄉(xiāng)，

井水，

以及時光的流逝。

《陽光洗刷著街道》

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身體

消失了。

一張弓的弦上，坐著

我和你，約翰.格雷。

街道兩旁站滿了

等車去上班的人。

他們其中的某個人興許

發(fā)現(xiàn)了我但他

并不關心。

倒是在路旁炸油條的老魏

嘮嘮叨叨地找我說話。

我說煩死了煩死了，

你就不能閉上嘴嗎？

這時，我的表弟和王翔

從網(wǎng)吧里走了出來，

“去上班啊？”他們說。

太陽暖烘烘的照得人真舒服。

他倆上了一通宵的網(wǎng)

此時還沒有意識到太陽將

陽光公平地分配給了每一個人。

《這些天我不想寫詩》

這些天發(fā)生了

很多事。

又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走在路上我很難過

我覺得有什么被忽略了。哦，

對了

自從過完年

我再沒有寫過詩。

其實這樣挺好。

不寫詩，嗜睡

像只傻鳥望著水中的倒影。

見到熟人我不再說“精神的坡度”和

“物質(zhì)的拐角”。大家都很忙

很茫然，都在為了房子

孩子，還有票子而努力

誰會在乎我呢？

《悲傷》

傍晚的時候我站在

樓頂眺望。

天空灰蒙蒙的，遠處巨大的

廣告牌閃著好看的光。

我不認為這些

具有精神層面的象征性，也沒有人

在意存在對于某個人而言

是一種挑戰(zhàn)。

就像我現(xiàn)在這樣。

我聚精會神看著城市的建筑，看著

穿城而過的澧水河。“風是個蕩婦。”

有人在河邊喊。

當然，這是觀念的問題，

和一個人是不是好人，

他是否是個精神病患者

沒有直接的關系。

其實我這樣站著，

什么也沒有看到。

我一邊假裝對生活充滿了興趣一邊

將一本講心理學的書藏在背后。

這是覃雯老師昨天

借給我的。

直到夜幕降臨，直到約翰.格雷

的臉在黑暗中坍塌下來。

《零度的抒情》

女孩子騎上枝頭，一只

蘋果眼看就要墜落。

風從遠處沖過來

撕下她的裙擺。她興奮地大喊大叫。

仿佛一顆星球在她燃燒的指尖旋轉(zhuǎn)。

在時間里，很多東西變得暗淡無光了

這個女孩子騎在枝頭，

陽光慵懶地靠近她，撫摸她。

誰也說不清她和蘋果之間的距離

有著怎樣深重的含義。

《吊在籃子里的上帝》

在菜市場買菜時，我為那些豬們

祈禱著。

說實話

我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一個

素食主義者，他有沒有偷窺女人洗澡

的嗜好。

我茫然地走在路的中央，

心里盤算著雞、鴨、魚、肉。

小青菜的翠綠

和豬肉的冰冷。

我踮著腳，東張西望又

若有所思。

一扭頭看見菜市場三樓的窗戶下

吊著一只籃子，從下看

不知道里面裝著些什么。

如果是上帝就好了。我想。

這樣我就可以求他饒恕這些雞、鴨、魚

和豬們。

求他給予世界一個答案：死亡的意義。

《我哪兒也不去》

我哪兒也不去，其實是

我哪兒也去不了。

走在路上我只是一個痞子

一個無賴頂多是個

詩人。

“你好啊，世界。”我喜歡對著空氣

喃喃自語。

你好啊。我又說了一遍。

我被自己的幻想迷惑了，我靈活地

轉(zhuǎn)動眼珠，甩了甩手臂。

當我走到南莊坪的路口時，

一輛公共汽車呼嘯著

沖過來，停下。

我看見整車的乘客都在為生活歡呼。